第十章 錦上添花
玉拂這四兩撥千斤的回答,讓寧蘭啞口。
“你看你,連為自己辯解的能力都沒有?!?p> 怎么解釋,她身為局中人,卻像個看客,一切所知都是道聽途說。
這都過了一個冬季,什么都記不清。
“我現(xiàn)在雖不能證明自己,你也不能靠揣測斷案。那也請綠主兒拿出寧蘭殺人挖心的證據(jù)?!睂幪m只能一搏,如果他真的如傳聞所言,愛管人間閑事,享有“冰心”的盛名,斷然不會輕易處置自己。還有,就是那位城主既然親自出馬,那自己對他肯定有用,死不了。
“很好,我是也拿不出證據(jù),暫時無法處置你?!?p> 寧蘭看向一旁的刀戟鐵斧中竟還有一堆的漂亮玩意,像極了手鐲這種女孩兒家的玩意,玉拂莫不是靠著賣這個升官發(fā)財?shù)模行拇蛄恳环?p> 玉拂依舊是面色從容,聲音嚴(yán)肅地問,“你喜歡?”
寧蘭連忙擺手道:“沒有,就是好奇。”
玉拂揮揮手,那“手鐲”就到寧蘭的手里,“送你。”
寧蘭發(fā)現(xiàn)這手鐲還是成對的,雙手各一只將它攤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安撫自己道:沒事的,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
眼下的好看玩意哪里是什么手鐲,是鎖人的鐐銬。
寧蘭一本正經(jīng)地拒絕道,“我可以拒絕嗎?”
寧蘭見玉拂的眼神盯著自己的手示意著什么,于是識趣地將鐐銬往手上那么一套,很好,這鐐銬尺寸實在是有點大。
寧蘭咳嗽兩聲,意思是讓玉拂看清楚些。只見寧蘭兩手一垂,這鐐銬就從手腕滑落至地。寧蘭故作無辜地聳聳肩。
玉拂先是盯著摔落在地上的鐐銬,而后是一雙怒目看著寧蘭的腳。
寧蘭只得再次識趣地將鐐銬往腳腕上一銬,她剛剛確實是有看到鐐銬上刻有“足”字,裝傻充愣罷了。那銬上的瞬間就像電擊一般,短暫而清晰的麻木感席卷全身。
“這是專門為你這種情況的人準(zhǔn)備的,一旦掌握確鑿的證據(jù),無論你在哪里,鐐銬都會將你拖回浮玉監(jiān)。期間如果你逃出千頃城,鐐銬就會不斷縮小不斷電擊,百日內(nèi)定奪你性命。”
寧蘭看著腳上玉做的鐐銬,漸漸隱形,寧蘭的腳卻真實感受到它的分量,它一直都在。
“這算什么?”寧蘭笑道,“這座城里是困了多少我‘這種人’?”
“應(yīng)該是這個城主留下多少你這種余孽。”
怎么聽玉拂的聲音,他很是不滿城主的做法?可是他若正義,為什么不去替我們查清楚,自己也是妖,也求公正。他若是不正義,又在這里憤憤不平什么。
些許是這好名聲都讓這千欹雨賺盡,既平復(fù)了人心,這些小妖也收為己用。奈何他卻是個紅臉人物。
也不全是,他那“一片冰心在玉拂”的名聲也挺旺的。些許是這城里的生活過得不如意,又上了年紀(jì),脾氣大些。
好在,玉拂不是個濫用私刑之人。這倒在寧蘭心里添了不少人格魅力。
接下來的寧蘭仿佛是個自由身,儼然一位座上賓,在浮玉監(jiān)蹭上一頓飯。還有丫頭伺候著,領(lǐng)到琉璃殿。
“這里是城里最高處——琉璃殿,也是城主的住所。”丫頭一邊領(lǐng)著她,一邊說道,“六位主兒住在下層,紅主兒住在紅盈囿,橙主兒住在知秋閣,黃主兒住在摘星樓,綠主兒住在浮玉監(jiān),靛主兒住在榆落坊,紫主兒住在花月間?!?p> 寧蘭挑挑眉,她可什么都沒問呀。
紅橙黃綠藍(lán)靛紫,好像少了什么。
寧蘭突然想到,在城門之上,似乎也少了什么。
藍(lán)!
“你們的藍(lán)主兒呢?”
“噓。在琉璃殿呢。到了。”
寧蘭看著這千頃城的最高處——琉璃殿,果真五光十色。不過,別家院都是坐南朝北,它是坐東朝西。這個城主若不是要上天,就是要與天對著干。
“有志氣?!睂幪m小小的興奮了一下。
丫頭領(lǐng)到門口便離開,寧蘭獨自推開森冷的大門。
“真冷清。”不是說藍(lán)主兒也在這里,那她與城主的關(guān)系定不一般。怎么半天不見個人影,妖影也沒有。
走到殿內(nèi),寧蘭見過畫像、雕像,今生第一次見到水像。
那是一個雙耳懸掛的、下尖上闊的琉璃器皿,上面刻著——長相思。敞口有緩緩的水源向上逆流繪成一個美麗的女子,周身有青煙圍繞。
現(xiàn)在剛?cè)胗蠒r,正是日沉,當(dāng)?shù)谝皇柟馍溥M(jìn)來,穿過檐上一個琉璃所制多面的尖銳之物,分為七彩之光。
“是虹。”寧蘭伸手想要握住卻被它溜走,虹穿過寧蘭的手照到水像之上。
水像瞬間喚起顏色,這個美人,秀發(fā)如水波傾泄,耳邊別著一朵黃蕊紅色山茶花,一席藍(lán)色紗裙,靛色絲帶,玉竹落葉飛蝶。
寧蘭看得入神,似乎她正對自己頷首嬌笑。
“真美!”寧蘭發(fā)自內(nèi)心感嘆,這大約就是藍(lán)主兒的水像吧,一旁有字,“長相思?”
“摧心肝?!?p> 熟悉的聲音傳來。聲音很淺,奈何寧蘭耳朵靈。
寧蘭轉(zhuǎn)身,見公子站在門口,那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傷感像從未出現(xiàn)過。
“公。。。子?!?p> 他還是那身墨衣,從光源處走來,卻像一團(tuán)陰霾籠罩于他,走向她。觸及她心底遺忘的傷痛,十有九悲的愛情。她突然有點心疼,有點心動。
“寧蘭,我有名字的——千欹雨?!?p> 千。欹。雨。寧蘭氣都不敢出,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失了儀態(tài)。
“那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千。。。千。。?!?p> “這么饒舌嗎,同他們一樣叫城主吧?!鼻ъビ曜聛?。
寧蘭感覺自己剛剛急促的心臟得到緩和。
“千城主?!?p> “你這身,”他饒有趣味得打量了寧蘭的這身英俊的裝扮,動動手指,“這樣比較好看?!?p> 寧蘭看著自己恢復(fù)女兒身,一身鈷藍(lán)色交領(lǐng)襦裙,花樣是白木蘭。比自個之前買的變的衣裳都好看,不過頭上這發(fā)釵膈得慌。
寧蘭取下頭上的發(fā)釵,秀發(fā)散落,她握緊手,發(fā)釵在手間化為輕煙,倏地兩條鈷藍(lán)色發(fā)帶現(xiàn)出。
發(fā)帶在發(fā)間穿梭打結(jié),“我現(xiàn)在不愛戴發(fā)釵?!?p> 千欹雨打上一個響指,發(fā)帶打結(jié)處冒出兩朵小花,“錦上添花?!?p> “千城主叫我來不會就是為賞我這一身,花里胡哨的東西吧?”雖然心里歡喜開花,但是寧蘭還是知道現(xiàn)在的情勢,敵強(qiáng)我弱,但是傲骨不能丟,陣勢不能輸。
“當(dāng)然不,不只是如此?!彼咏o寧蘭一個藍(lán)色的令牌,“我還是來給你開后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