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無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失神的看向前方,“伊梵,我是個(gè)普通之人,如果我沒有發(fā)生這些事,該有多好,只是可惜,怕是要辜負(fù)了。我想到我們以前的時(shí)光,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我活成了我最不愿意活成的那個(gè)樣子……”
她忽又笑了起來,嘴角的笑與方才的面容截然不同,可伊梵卻有些覺得那笑過于燦爛,卻反倒不是真心的,他走上前,奈何姜暖回避了他的眼神,“時(shí)候不早了,走吧?!?p> 伊梵的手卻還懸在半空中,停頓了幾秒,無力的垂了下來,他看著遠(yuǎn)處那王府的方向,卻是不自覺的攥了攥手心。
王府,也是一處傷心地,既然如此,又何苦要久留呢?留下了反倒徒增犯難和遺憾,倒不如不留,至于林夕,留她在這王府里,至少還有余地讓她活著。
不知走了多久,姜暖的腳步才停了下來,伊梵順著她的腳步并停了下來,他順著姜暖的方向看去,她竟然來了汀蘭居。
伊梵看著她,心中些許的震驚,她,這是要干什么?
姜暖沒有顧及身后的目光,或許不愿注意,她徑直走了進(jìn)去,卻被上前的伊梵一把拽住,“你這是做什么?來汀蘭居,你可知意味著什么?”他問道。
姜暖對上他的目光,將她的手慢慢抽了出來,垂下了眼眸,“如今靈力反噬,我的身體撐不了多長時(shí)間,你也很清楚,我來這里,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p> 她走了進(jìn)去,沒有片刻的猶豫與緊張,倒像是無謂或者毫不在乎。
可是為什么,伊梵卻反倒看她如此的消沉,為什么,仍舊是放不下他,為什么,不能試著走出來呢?
伊梵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他擋在了姜暖的面前,“你只是見了秦逸之一面,就讓你這么絕望嗎,就有這么放不下嗎?害怕見到他,害怕面對他?為什么不肯放過自己?”
姜暖皺起了眉頭,閉上了眼睛,“對,我害怕?!?p>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害怕面對他,我害怕那段記憶,你可知道我方才見他的那一面用盡了我全部的勇氣才能讓自己不那么失態(tài)?!?p> 姜暖看向汀蘭居的門,“我不是神。我只是個(gè)普通人,我沒那么超脫世俗,看破紅塵,更做不到像你那樣置之度外。在姜府地牢的那段日子,那才是我最絕望的日子,被所愛之人背叛傷害,被仇人毀容,險(xiǎn)些喪命,只有拼了命才殘留了一條命。我將自己托付給了一個(gè)利用我算計(jì)我最后要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我也覺得很可笑,被所愛之人背叛,我想,這種感情,想必千年前司夏也曾感同身受過吧……”
伊梵突然變得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yàn)槟鞘鞘聦?shí),的確,他做的事情與秦逸之本無二致。
她走到伊梵的身側(cè),扭頭看著他,“那個(gè)時(shí)候你明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才忽視了林夕的信,讓姜穆軒救了我,你也知道我會因?yàn)槌鸷?,會拿命去換取靈力,好讓我滅了北宸,屆時(shí)我也會跟著消亡,那時(shí)這幅身體就是你最好的容器,可以復(fù)活司夏,我說的對嗎?你苦心經(jīng)營這一切,把我當(dāng)做了這一顆棋子,你對我所有的感情也只是因?yàn)槟阆霃?fù)活司夏,是嗎?”
伊梵愣了愣,隨即扯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把玩著手里的扇子,重重的一扣,“你還真是聰明吶。姜暖,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你總是能把這些事看得很清楚,可是看得太清楚又有什么用呢?只會讓自己更加痛心,換句話而言,難不成你之前所說都是假的,復(fù)仇是假,報(bào)恩也是假?”
姜暖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他承認(rèn)這一切的準(zhǔn)備,可是為什么還是會這般痛心,她隱去眼底的傷悲之色,苦笑道:“原來如此,是我錯(cuò)了?!?p> “當(dāng)然不假,你會看到的。伊梵,你我從此再?zèng)]有任何干系,只是陌路?!边@話,原是姜穆軒對她說的,如今,卻是對另一個(gè)人說了。
說完這句話,她略過伊梵,走進(jìn)了汀蘭居。
原來,在知道真相之后,仍是無力招架,自己還剩下什么呢?好像一無所有了,姜暖走進(jìn)汀蘭居,任何事情,任何事物,兜像是突然暫停了般,被所有的人,所遇到的事情,所遇到的人,逐個(gè)擊成碎片,心好痛啊,痛到眼淚都無法流出,似乎它不該流下,流下了又會起什么作用呢?
伊梵下意識的回頭,只是那眼神之中是無奈,是痛惜,他喃喃道:“他傷你那么深,你心里為什么還有他,沒有我的位置呢?”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那淚水順著他的臉頰劃過,而神,是從不會有眼淚的,他摸了摸眼角,有些震驚,卻又笑了,原來,神明的感情是不會隱瞞的。
為什么把事情要看得那么透徹呢?太過清楚的去明白一些事情,往往比別人的痛苦來的更加痛苦。
他看著姜暖走進(jìn)汀蘭居,腦海里仍是她說的那些話,她說的全是真的,也正因如此,現(xiàn)在的自己才會在她面前不知該如何面對,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他自己在她面前將所有的東西打破,到頭來似乎只剩下謊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