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更顯佝僂的劉康,“愛卿,朕意欲任命你為荊楚行軍大總管,你看如何?”
劉康苦澀地一笑,“臣遵旨”
所有人都明白,皇帝這是驅(qū)虎吞狼之計,別看劉氏直接出了兩個二品大員,劉康甚至還重掌兵權(quán),可這些東西,都需要他們?nèi)ズ颓G楚的士族去爭。
可他們,又如何爭得過呢?
荊楚士族對于荊楚的掌控根深蒂固,已經(jīng)幾百年,皇帝和門閥士族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這么大方的。
至于劉氏是不是能拿到手,或是被荊楚士族一口吞下,那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了。
反正皇帝旨意已下,等內(nèi)閣再下放正式文書,你劉氏結(jié)局如何,那都是你劉氏自己的事了。
散朝后,皇城甬道中。
劉康蕭索地走著,步履維艱,神情落寞。
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或冷眼或嘆息。
出了皇城,上了自家馬車,蘇烈親自趕車,朝著白虎大街而去。
“哈哈……”
只是車上,卻隱約傳來了劉執(zhí)嘚瑟的笑音。
劉氏改封荊楚,這個消息隨即傳遍天下。
無知的,都以為陛下寬宏,如此厚待劉氏,封賞之厚引人嫉妒。
看破其中關(guān)鍵的,盡皆嘆息,如此以后,劉氏必然被荊楚的士族消弭于風(fēng)浪中。
劉氏完了,
這是帝都共知的事實,所以劉氏,決定最后瘋狂一把,或許于許多人來說,這是劉氏的決死反撲吧!
河北道,安平郡,鄭閥族地。
劉氏以獲封荊楚為結(jié)束,也算是在天下?lián)P名了一把。
天下門閥士族共慶,鄭閥亦是如此,族中子弟奔走相賀,為鄭閥終報十九年前的大辱而喜。
十九年前,閥主鄭洵正值青春年華,才華橫溢,乃是三絕之一。其指腹為婚的妻子,乃是關(guān)隴王閥閥主王琨的侄女,王韞。
王韞天生麗質(zhì),才學(xué)廣博,與閥主相得益彰,為同代人艷羨。
可王韞入長安后,卻邂逅了鄴國公府的小公爺,劉烈,至此沉淪在了劉烈的花言巧語之中,甚至不惜逃婚,與劉烈私奔到了北境。
王韞的父母雖受到牽連,被逐出了王閥成為旁支,可鄭閥受此奇恥大辱,如何能夠解恨。
劉烈雖然身死了,可劉氏還在,而今劉氏在門閥士族的主導(dǎo)下有了如此結(jié)局,他們的恨意才如此得消。
這也是當初為何曾閥的小公子,讓胡車兒力劈劉執(zhí)的因由。
可鄭閥不知,他們欲除劉氏而后快,劉氏也是恨鄭閥入骨。
所以,八百無面人北上潛伏,三千死士跟進,還有一名神將和兩名超級隱于一側(cè)。
甚至,河北道隱伏的天下商行麾下死忠力量,也都到了。
夜過半,春風(fēng)吹拂。
暗夜的嗜血獠牙,終于朝鄭閥張開。
這注定是鄭閥的最后一夜,劉氏決心夷平一個門閥來立威,以此告誡天下,我劉氏即使兵權(quán)被削,根基俱喪,也有能力夷平一個門閥。
“噗嗤……”
血肉的撕裂聲不斷從鄭府四門響起,一名名護衛(wèi)不斷應(yīng)聲倒在血泊中,連掙扎示警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一群來自地獄的索命幽鬼,無影無蹤,冷酷無情。
四方,無數(shù)武士朝著四門奔襲,密密麻麻的,各有三千人。
“敵襲”,鄭府內(nèi),有修為強大的人感知到了外界之事,震聲示警。
隨之而來的,不僅是鄭府內(nèi)護衛(wèi)豪奴們的快速反應(yīng),還有漫天拖曳著火紅光尾的箭雨,“咻……”
初春干燥,鄭府隨即燃起大火,越演越烈。
“咻……”
箭雨不停,“噗……”,有人被箭矢貫穿軀體。
“啊”
……
“快跑啊”
鄭府內(nèi)男女老幼的驚呼聲和哀嚎聲響作一團,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四處亂竄。
“御敵,滅火”,鄭洵大聲呼喝,身后沉穩(wěn)的子弟們應(yīng)命分批朝四門趕去。
“洵兒,來敵是誰?”,一個毛發(fā)花白的老人腳步穩(wěn)健地朝鄭洵走來,面上從容不迫,眼中有著極致的冰冷。
“父親,恐怕是劉氏的那支攻破裴閥的人馬”,鄭洵朝鄭鞏躬身出聲,冷意凜然。
另一從旁走出的老人剛好聽到鄭洵的話語,不屑出聲,“哼,劉氏?這是當我鄭閥與裴閥一樣嗎?”
鄭洵朝這名老人躬身,“四叔,有您和父親在,我鄭閥自然不怵任何人”
“殺”,真甜的喊殺聲從外響徹,這是雙方人手對上了。
東門,張郃手執(zhí)大刀,奮勇向前,未有一合之敵。
西門,于禁暴戾沖鋒,帶起人頭無數(shù),沖破了鄭閥的防御網(wǎng),朝里頭沖殺而去。
北門,有一個小將,正是剛投入劉氏麾下不久的丁奉,他而今也突破了超級,戰(zhàn)力極盛,兩個沖鋒就把北門的防御網(wǎng)撕裂,殺進了鄭閥當中。
南門,黃忠在督戰(zhàn),三千武士奮勇廝殺,終于將防御網(wǎng)沖破,殺進了鄭閥內(nèi)。
四門流血,尸橫遍地,鄭閥內(nèi)火光漫天,終于驚動了本地官府。
“快,集結(jié)兵將,支援鄭閥”,安平郡太守于謙在得到屬下的匯報后,衣衫雜亂地從房門內(nèi)沖出。
隨即,安平郡兵兩萬人馬,被半夜戰(zhàn)鼓驚醒,在駐地校場快速集結(jié)。
鄭閥內(nèi),氣勁四射,金鐵交鳴,時不時有儒法神通席卷而過,引得一陣人仰馬翻。
雙方血拼,一方拼死奮戰(zhàn)向前,一方誓死不退,戰(zhàn)事一時焦灼起來。
無面人協(xié)助四方人馬攻破四門后便不再出手,隱匿在了暗處。
黃忠隱在人群,時而劈殺幾人,終于看到了上前督戰(zhàn)的鄭洵三人,“殺”
他暴喝,殺心響徹四野。
隨即,四方人馬爆發(fā),盡皆不要命地猛攻,以命換命,殺得鄭閥人馬大亂。
同時,無面人再度出手了,專挑那些頭領(lǐng)出手,使得鄭閥一方的人馬失去調(diào)度,戰(zhàn)力大降,被逼得不得不后退。
雙方距離太近,箭矢已經(jīng)失去效用,都在憑著血肉之軀拼殺。
黃忠外的三方頭領(lǐng),張郃,于禁,丁奉三人,不再保留,全力出手。
鄭閥一方,十幾名大儒也在出手,每次丹心神通席卷,都會帶走大批來襲者的性命。
“閥主,擋不住了”,鄭磬發(fā)聲,目光微微瞇起,若是他出手,頃刻便會帶走半數(shù)來襲者的性命。
可他和鄭鞏都得暗中防備著來襲者隱匿于暗處的強者,若是出手,會被人有可乘之機的。
鄭洵咬牙,看了父親鄭鞏一眼,在鄭鞏的首肯下,“四叔,勞煩您出手,我和父親為你掠陣”
鄭磬點頭,踏步向前,浩然正氣隨即席卷,一張巨大的天地法網(wǎng)鋪散在夜空,瑩瑩生輝,同時,他圣甲披身,身后浮現(xiàn)出了一尊巨大鬼將。
他全力施為,意欲一擊破敵,減少鄭閥流血。
黃忠眼瞼瞇起,手中大刀微微一頓,不忍地看了一下身邊的武士們一眼。
“退”,張郃與于禁默契地后側(cè)到人群后方,自有武士持盾牌向前,將三人護在身后。
這些武士都是死士,根本不畏死。
“殺”,鄭磬怒聲高喝,鬼將手持鬼刀,跟著怒吼,“嚎”
隨即,天地法網(wǎng)猛然籠罩而下,鬼將高舉大刀,朝下劈出。
鄭鞏和鄭洵目光炯炯,四下防御著,賢師出手后,隨著神通和天地法網(wǎng)的消散,會出現(xiàn)剎那的虛弱,會為人所趁。
法網(wǎng)籠罩,無物不拘,中招者會在頃刻失去所有戰(zhàn)力,不能暴力撕開,便只能任人魚肉。
“嗆”
寶劍的出竅聲響脆,一位隱在人群的人影竄上了蒼穹,迎向了天地法網(wǎng),正是丁奉。
一柄巨大的馬劍閃露著幽光,橫劈向法網(wǎng)。
“嗤……”
法網(wǎng)被劃拉起白色花火,卻巋然如初。
迎向蒼穹之人此舉冒犯了天威,法網(wǎng)驟然收縮,一下籠罩向他。
地上的鄭磬三人面色一下大變,這是對方用一位超級失去戰(zhàn)力為代價,破去籠罩向?qū)Ψ剿腥说奶斓胤ňW(wǎng)。
那尊巨大的鬼將,也有一個身影同時撲去。
“胡車兒”,鄭閥一方,鄭閥小公子鄭經(jīng)綸驚聲高呼。
胡車兒面上決然,這是劉氏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不然,不僅他會死,他的母親,也絕對活不了。
他只是半步神將,絕對不是賢師的對手,可擋住這尊賢師神通演化出的鬼將,卻也夠了,盡管,他會因此重傷。
“轟”
雙方相觸,爆裂響徹,氣浪席卷四方,劉氏人馬至少倒下了三分之一,那些火光濃烈的高樓盡皆在剎那間被掀翻。
胡車兒大口吐著鮮血,身子朝后飛倒,渾身皮膚開裂,血淋淋的。
那張?zhí)斓胤ňW(wǎng),也在同時籠罩住了丁奉,他的身體一下失去所有力量,從空中拋落下來。
幾乎是在剎那間,張郃與于禁同時殺向了鄭洵父子,身形借力彈起,在諸多死士的助力下,越過擋在前方的十位大儒,速度快若奔雷。
黃忠也出手了,大刀閃現(xiàn)金光,橫掃向前,剎那橫劈三位大儒,血花暴濺。
其他大儒意欲相攔,可怎會擋得住他,只見他身后突然顯出一頭巨大黑虎,咆哮著朝前方?jīng)_擊而去。
“嘭……”
七位大儒應(yīng)聲飛倒,身子還猶在半空,便有鬼魅身形閃現(xiàn),冷鋒帶起血紅,盡數(shù)在頃刻身死。
“噗”
鄭磬的身體僵住,前額上插著一根羽箭,直貫后腦。
“四弟”
“四叔”
鄭洵與鄭鞏本在防御來攻的張郃與于禁二人,這剎那的分神卻讓他們睚眥欲裂,驚怒吼出。
另一邊,黃忠慢悠悠地收起秘制金弓,目光冷厲,朝鄭鞏和鄭洵掃視過去。
他最強的,是他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