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昏沉,雪野無聲,呂四娘踉蹌著身形,艱難前行。
她衣衫殘破,火爆的身材更加無所遮掩,這種致命的誘惑,可惜無人觀賞。
千米之外,她的身后,鬼武眾還在緊緊跟著。
她受傷太重,失血過多,雙眼已經(jīng)模糊,卻還在咬牙支撐。此時倒下,她必死無疑。
可前方,一道孤傲而冷漠的目光,突然投注到她的身上。
她頓時遍體生寒,身形僵在原地,不敢妄動。
她雖然身受重傷,可五感卻不曾受到影響,可這道目光的主人,卻不曾存在于她的五感中,要不是他主動看向她,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是一個境界超越了她的人,離他不過十米,孤身坐在前方的山石之上。
看起來清淡無奇,就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可她能感應(yīng)到,他的身上,有著和她一樣的氣息,那是劍道的氣息。
只是他的劍道,樸實(shí)無華,鋒芒內(nèi)斂。這是返璞歸真的境界,是她而今遙不可及的追求。
“見過前輩”
她抱拳行禮,這樣的存在,暫不可敵。
“你很不錯”
清瘦男子出聲,語音輕緩而有力。
呂四娘不解,這是夸贊她嗎?
“天下當(dāng)下劍客之中,只有你的劍,有著一線證道之機(jī)。”
清瘦男子不吝夸獎,對她的評價頗高。
“謝前輩美譽(yù)”
呂四娘道謝,心下對這個男子的態(tài)度疑惑起來。
攔阻于她,非友。
可卻沒有殺意,這是為何?
“不必揣測,今夜,我不殺你?!?p> 她的心思被清瘦男子一眼看穿,他說著,目光看向她手里的陳舊獸皮。
呂四娘神情掙扎,也知道自己保不住這張寶圖了。
“既是對手,前輩為何不殺我?”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了心間的疑惑。
惜才嗎?
別逗了,從古至今,可沒有替對手惜才的道理,那無疑是在養(yǎng)虎為患。
“我有一名弟子,他的劍,若刀?!?p> 清瘦男子說著,回答了她。
若刀?
呂四娘撇眉,這是什么意思?劍就是劍,純粹。
若刀?這還是劍嗎?
這次清瘦男子卻沒有為她解惑,而是繼續(xù)道:
“你的劍,很適合他。”
這是把她當(dāng)作了磨礪石了。
清瘦男子說完,便把目光偏向了山頂,那里,一道略微佝僂的身影傲立,靜靜地看著下方的二人。
呂四娘瞳孔驟然睜大,這人又是誰?何時來的?她五感一直朝外張開,竟未曾察覺到對方的到來。
“老朋友,我沒想到,來的會是你?!?p> 清瘦男子說著,有些意外的意味。
“呵呵,王越,我也沒想到,那些門閥派出的人,竟然是你?!?p> 語音聽起來很輕,卻仿若在耳邊輕語。
王越?
呂四娘終于知道了身前人的名字,她瞳孔微睜,隨即又苦澀一笑。
原來是劍圣當(dāng)面,難怪她膽顫心驚,生不起反抗之心了。
它抬起頭,疑惑地看向山頭,能與劍圣王越平等對話,他又是誰?她這時才看清,山頂?shù)哪腥?,手中持著一根銀槍。
“你為誰而來?皇室?勛貴?”
王越照常坐著,青鋒置于雙膝,輕問出聲。
山上的男人搖頭,道:
“霸王秘庫屬于天下,不是某一人或是某一家的專屬?!?p> 王越聞言點(diǎn)頭,嘆息道:
“童大哥,你還是你,不像我,早已……物是人非”
他有故事,卻難以與人言。
童大哥?
呂四娘終于知道那人是誰了,俠之大者,槍神童淵。
此人槍術(shù)通神,和劍圣齊名,二人素來被天下武者奉以“北槍神,南劍圣”之稱。
只是童淵一心為天下,哪里有不平,哪里便有他,行事規(guī)則只有一條,那便是:凡有利于天下萬民,童淵皆往之。
他一直踐行于此,因而被天下人冠以“俠之大者,槍神童淵”的美譽(yù),身后更有著無數(shù)追隨者,其中不乏有豪族高門子弟。
“那便一戰(zhàn)吧!”
王越起身,他的任務(wù),便是截住寶圖并帶回。
“善”
童淵頷首,手中銀槍微微前傾。
雖都在凝神看著對方,卻沒有直接出手。
這種神話般的存在,若是交戰(zhàn),勝負(fù)往往只在一瞬,一擊而決。
呂四娘目光炯炯地盯著,這種層次的大戰(zhàn),難得一見,若自己能有所體悟,必能修為大進(jìn)。
“姐姐”
這時,她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呼喚聲,把她驚得一顫。
她轉(zhuǎn)過身,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白衣勝雪,英氣逼人的俊美少年,在朝她抱拳行禮。
她驚愕,這小郎君是誰?何時來的?老娘的五感有下降那么多嗎?
她心間抓狂,怎么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都能輕易接近她不被發(fā)現(xiàn)了,老娘可是修成神通的高手哎!
少年目不斜視,一臉正氣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一邊遞向她,一邊溫聲道:
“此乃家?guī)熍渲妹厮?,姐姐受傷?yán)重,當(dāng)可緩解一二?!?p> 呂四娘迷糊地接過,今晚遭逢的一切,讓她打擊嚴(yán)重。
少年見她接過,微微一笑,若寒梅綻放,便轉(zhuǎn)身走到一邊,看著即將開啟的巔峰對決。
她有些驚疑不定,看了一眼手里的瓷瓶,又看了一眼這名英氣逼人的少年。
打開瓷瓶,藥香飄逸,里面躺著三粒火紅的藥丸。
略微猶豫了下,她往手心倒上了一粒,含進(jìn)了嘴中。
以她現(xiàn)下的狀態(tài),若對方有意害她,根本不必多此一舉。
所以她判斷,對方是真心幫她。
藥丸入口,卻沒有苦澀,相反有著一絲微甜。
吞咽入腹,瞬間生起溫?zé)幔闹俸¢g,一陣舒爽,緊隨而來的,是她的傷,竟然真的舒緩了少許。
“多謝公子”
她輕言道謝,很難得,這世間能讓她這位皇衛(wèi)司東司司主道謝的人和事,還不曾有過。
少年側(cè)頭輕笑著點(diǎn)頭,道:
“不必客氣”
說罷,便繼續(xù)盯向了場中。
她也不再多言,目光朝后掃了一眼。
按理說,鬼武眾這么會兒了,應(yīng)該追上了此處才對,可直至此刻仍然不見來人。
她不知道的是,這名突兀出現(xiàn)的少年,在來到她身后之前,曾經(jīng)截住了一群鬼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