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玉行動不便,但聽得下人的驚慌叫喊,還是撇著眉頭移步,來到了門邊。
“女老爺,那位醉漢又來了。”
下人看到秦紅玉,急忙跑到她身前匯報。
“那醉漢不是被下獄了嗎?怎么又來了?”
秦紅玉的二叔,秦多寶皺眉說著。
他自然不知道,這位醉漢,現(xiàn)今已經(jīng)是知府的座上賓了。
秦紅玉也沒作答,而是問道:
“飛……那醉漢可曾說些什么?”
下人茫然搖頭,他看到對方一來,就嚇得朝這邊跑來了,怎么可能會上前找揍。
這時,一道悶雷般的響聲從府門那邊傳來。
“張飛昨日無狀,驚擾了弟妹一家,今日前來請罪?!?p> 請罪?弟妹?
誰?。?p> 秦氏族人一頭霧水,倒是秦紅玉一下紅了臉龐。
“秦安,你去請飛大爺進來?!?p> 她吩咐著,卻是折身重新座在了正堂。
秦安應(yīng)聲而去,也不再慌張。
沒多久,張飛便在秦安的帶領(lǐng)下,進入了前院正堂。
“飛大爺今日怎會有空,還來我秦氏討酒喝嗎?”
秦紅玉目光怪異,手心緊攥著一張紙條,出聲調(diào)侃于他。
“嘿嘿……”
張飛有些尷尬地笑著,才道:
“弟妹寬宏,沒向我執(zhí)弟追究我的過失,張飛謝過了?!?p> “可不是紅玉寬宏,而是大人……長卿與你親厚,紅玉不得已而已?!?p> 秦紅玉說著,面上泛起了紅暈色澤,一片嬌羞。
她這般反應(yīng),眾多秦氏族人哪里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難怪她今早行動不便,滿面春風(fēng)呢!
“不管如何,昨日驚擾了秦氏,更嚇到了弟妹,我這做長兄的,做的真真不是人事?!?p> 秦紅玉見好就收,隨即展顏一笑道:
“紅玉跟張大哥說笑哩,張大哥快先坐下。”
說著,秦安急忙招呼張飛坐在了右側(cè)。
“弟妹,盡管你與執(zhí)弟不與我計較,可我這做哥哥的,確實是心里不安?!?p> “張大哥不用如此,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這是緣分?!?p> 秦紅玉說到這里,又突然黯然道:
“只是如今的秦氏,卻是讓紅玉更加感到不安了起來?!?p> “不安?紅玉莫怕,給哥哥說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張飛聞言跳起,嗓音急劇拔高。
“張大哥不知,而今秦氏被外敵環(huán)視,紅玉常有喪命之憂?!?p> 秦紅玉說著,眼中有淚水滑落下來。
“外敵?執(zhí)弟沒照管此處嗎?”
張飛不解,追問出聲,自然不知是秦紅玉在給他下套。
“長卿公務(wù)繁重,我怎么能打擾于他,紅玉只能祈求上天垂憐,保佑我卿卿性命了。”
張飛眉頭深鎖著,看著泫然欲泣的秦紅玉,猶豫的半晌才道:
“紅玉不必擔(dān)憂,哥哥雖只是一介莽夫,可自負還是有些勇力,還是可以為紅玉解決一些問題的。”
“這怎么可以?張大哥一身本領(lǐng),可不能浪費在秦氏這里。”
秦紅玉心間樂開了花,嘴上卻是大義凜然地拒絕。
“無妨,三兩只夜貓,待哥哥替你揪出捏死即可?!?p> 張飛拍著胸脯爽朗地說著,心下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等幫秦氏解決了問題,他也算還清這份虧欠了,以后面對劉執(zhí),也不用感到心虛。
“張大哥不知,敵人眾多,恐怕一時半會兒是清理不盡的。再說,張大哥要是有個萬一,紅玉可怎么向長卿交待?”
秦紅玉猶不放心,明顯在質(zhì)疑張飛的實力。
張飛聞言,眼睛就是一鼓,神情不屑地咋呼道:
“弟妹放心,張飛定常駐在此,替你清理干凈再走,再說就是幾個小毛賊而已,花不了多大功夫。”
“那紅玉,就謝過張大哥了?!?p> 見他如此保證,秦紅玉心底喜出望外,連忙道謝出聲。
……
張飛絕對不會知曉,這是他的執(zhí)弟和秦紅玉聯(lián)手做局坑他呢!
……
“老爺,你對那位張飛,真的這般放心?”
劉府,劉三在劉執(zhí)派人快馬傳信秦氏后,便出聲追問。
“三爺,張飛此人,雖性情暴烈,卻豪爽義氣?!?p> “就他一人,真能保全秦氏?”
劉執(zhí)聞言陷入遐想,半晌后才道:
“力破萬鈞,十萬大軍中取上將首級若探囊取物?!?p> 劉三聽得這話,有些不信,但看劉執(zhí)那篤定的神情,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
兩日后,香滿樓。
“兄長,你何苦非要如此?”
劉執(zhí)看著對面的張飛出聲,面上有些無奈。
張飛豁達地一笑,道:
“驚擾了弟妹本就不該,如此也能讓為兄心間舒暢一些。”
“可兄長一身本領(lǐng),怎能為一婦人看家護院?”
劉執(zhí)皺眉說著,面上生起了薄怒,繼續(xù)道:
“紅玉這般不曉事,這般怠慢于兄長,她怎么敢?”
張飛看見劉執(zhí)就要發(fā)怒,急忙出聲寬慰他道:
“執(zhí)弟不必如此,為兄一介匹夫,整日游蕩無所事事,而今,就權(quán)當(dāng)是一門活計了?!?p> “可……”
劉執(zhí)才說出了一個“可”字,便被張飛打斷:
“執(zhí)弟,沒什么可是,我這么做,也算是替你保護家眷,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兄長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能做得這種看家護院之事,這太委屈兄長了”
劉執(zhí)還是不松口,一副很介意的樣子。
“執(zhí)弟不用如此,弟妹可沒有把為兄當(dāng)做看家護院一類,對為兄百般尊重,奉為上賓?!?p> “真的?”
劉執(zhí)面色好看了些,還有些不放心地追問出聲。
張飛點頭,
這兩日在秦氏,他感觸頗多。
這世道,像他這種無業(yè)無名之輩,要想立身是很難的,就算自降身份,選擇商賈之家棲身,也很難得到尊重和認同。
他雖出身在殷實之家,可也只能算作富足,和秦氏這種豪族相比,那是不可想象的。
“兄長即是作下了承諾,長卿便不再逼迫,但請兄長切記,你與長卿是兄弟,情同手足,休戚與共?!?p> 劉執(zhí)這么說著,便抬起杯中酒,敬了張飛一杯。
張飛瞳孔微紅,有這么一位兄弟,何其幸哉!
二人又是一場大醉,卻比上一次更加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