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執(zhí)一首憶江南,再次刷新了蘇州城對他的認知。
名流場所,除了他的那首水調(diào)歌頭在四處盛傳外,憶江南更是人盡皆知。
只是這些都與他無關了,他送走黃石后的整整一個上午,都是在后院東廂的門前度過的。
杏兒雙手叉腰攔在門前,鼓囊著腮幫子盯著劉執(zhí),讓他一陣頭疼。
“美娘,你打開門聽我解釋可好?”
“不好”
杏兒拒絕出聲,這是反客為主了?
劉執(zhí)懶得理她,繼續(xù)說道:
“美娘,你身體纖弱,再不進食會受不了的?!?p> “不要你管”
又是杏兒開口,她比她主子還要生氣。
“死丫頭,再頂嘴少爺就把你趕出府。”
劉執(zhí)有些頭疼,威脅出聲。自己本就不知該怎樣面對美娘,只是掛著一個夫君的身份。
負罪感他是沒有的,可這夫君的身份卻又不得不給人家一個交代。
“美娘,你出來可好?”
“夫君不用擔心,美娘只是在午睡,一會兒就起來了?!?p> 房內(nèi)的秦美娘終于有了回應,只是她雙眼通紅,枕頭濕漉漉的,明顯是哭過了。
“夫君可要為綺玉姑娘贖身?”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夫君的態(tài)度決定著她以后的選擇。
“她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了”
劉執(zhí)弱弱地回應,不太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如何安置?”
她追問,心間有著自己的想法。
“美娘以為如何?”
“只可為妾”
這是她的底線,風塵女子不可給名分,不然于以后夫君的德行有損。
“我考慮考慮”
劉執(zhí)皺眉回應,這個時代的禮教束縛實在太過,他也只能先拖著看看。
“少爺,前院有黃府遣來的下人,說是黃公子派來的?!?p> 這時,王奇進來通報,神情上帶著一絲忐忑。
“夫君且去忙吧!”
秦美娘聽見了稟報,出聲讓劉執(zhí)自去。
“好”
劉執(zhí)說罷,便轉身出了后院。
他走后,房內(nèi)又傳來了秦美娘“嚶嚶嚶”的哭聲。
“小的黃乾,見過劉少爺?!?p> 一個滿嘴山羊胡,看起來很是精明的中年見得劉執(zhí)進來,躬身參拜出聲。
“不必多禮,你家少爺遣你過來,是有何事?”
劉執(zhí)出聲詢問,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有一個木盒。
“公子讓我將這個木盒送與劉少爺”
他說著,便將木盒遞向劉執(zhí)。
“送?”
劉執(zhí)好奇,接過后便當場打開,隨即面色就是一變,道:
“你家公子何意?”
黃乾急忙躬身一拜,道:“還請少爺莫怪,我家公子說,你送他詩,是情義,他送你金票,也是情。”
劉執(zhí)皺眉看著他,腦門在一陣陣暴跳。
黃乾慌忙又道:
“公子說,長卿公子真心待他,他感激莫名,可實在身無長物,盡是些黃白之物,難以回禮,當真慚愧至極?!?p> “回禮?”
劉執(zhí)輕聲而出,面色上好看了一些。
“回去告訴你家公子,以后若還是這般生分,就不必再登我劉府的門了。”
“是是是,小的必定帶到?!?p> 看著黃乾在下人的帶領下離去,劉執(zhí)便隨性地將木盒拋在一旁,懶得再看。
只是一旁的管家將其拾起,認真數(shù)了數(shù)后,道:
“黃通判好大的手筆,整整三千金。”
“三爺也看出來了”
劉三點頭,道:
“這些老東西,全是老奸巨猾之輩,他如何又知曉,少爺與黃公子結交,只是意氣相投之故而已。”
“既然黃通判這么盛情,那就收下吧!”
劉執(zhí)說著,便朝著門外走去,隨即又轉過頭問道:
“三爺,不知我拜托你的事情如何了?”
“一千三百金”
劉執(zhí)得他回復,點頭道:
“那一會兒就勞煩您老跑一趟了”
“老奴省得,請少爺放心?!?p> 通判府,黃乾正躬身站在一個滿面威嚴的中年身前,黃石也陪坐在側,面色上還有些忿忿不平。
“不錯”
黃安石點頭贊許,按照黃乾的表述,他對劉執(zhí)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父親,現(xiàn)在您滿意了吧!只是你叫兒子以后該如何去面對長卿?”
“哈哈……石兒,你這位朋友可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責備你的?!?p> “為何?”
“若此番的金票果真是你所送,恐怕此刻劉府就已經(jīng)遣人將其送歸回來了?!?p> 黃石還是不解,疑惑地看著自家父親。
“劉執(zhí)此人有傲骨,卻無傲氣,更知進退,雖識破了是為父的自作主張,卻也沒有退回,賣了為父面子,也顧及了你的面皮?!?p> “石兒,此人可深交?!?p> 黃安石說著,便起身出了門去,搞得黃石一愣一愣的。
城主府,知府公子蘇洵面色難看,氣鼓鼓地看著面前的齊長風。
“公子息怒,是小的辦事不力。”
“哼,當然是你辦事不力,不然本公子的面皮何至于被削落至此?!?p> “公子放心,劉執(zhí)此人在蘇州毫無背景,當有落他面皮的機會。”
“我要現(xiàn)在”
齊長風聞言凝眉沉思,突然腦光一閃,道:
“聽聞孟家女公子將來蘇州”
“哦,什么時候?”
“當在這兩日間”
“那時如何?”
“聯(lián)合荀令君,狠狠削他面皮,讓他從此在蘇州不能翻身?!?p> 齊長風狠狠說著,咬牙切齒的。
劉執(zhí)自是不知,自己無意間招惹到了一條瘋狗,還在后院揮灑著汗水。
管家劉三看著少爺?shù)捏@人進步,寬慰無比。
馬槊橫掃,疾風凜冽,劉執(zhí)的身影在不住閃動,殘影陣陣。
“老爺,少爺無負你的期望,八方亂已然被他練成了。”
劉三雖然氣血枯敗,力量不足往昔之萬一,可眼界還在,很多東西一看就通。
自從老爺走后,便是他一路在旁提點,才使得劉執(zhí)在短短幾年中突飛猛進。
可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練成不意味著功成,尚在形似的階段,還要盡會其意,達到人槊合一的境界,那時才是真正的功成了。
他不會懷疑自家少爺達不到那樣的程度,他才十七歲,就算在光陰里苦熬也會功成。
更何況,自家少爺成就了儒生,智力悟性遠超之前,根本不會出現(xiàn)萬一。
黃昏,靈堂。
劉執(zhí)靜靜跪立在劉泰靈位前,失神地看著靈位下的黑紅箱子。
“長卿,你要記住,這口箱子等閑不可打開,因為其中,裝有劉氏兩百年來的宿命,打開,則意味著肩負?!?p> 耳旁,又響起了劉泰的諄諄教誨。
劉執(zhí)神情猶豫不定,心間好奇無比,幾次伸出手,又幾次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