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立即起了變化,顏色漸漸發(fā)黑,循著細(xì)線傳入八大仙人體內(nèi)。他們是何等人物,一旦察覺到不對頭,身體瞬間有所反應(yīng),紛紛睜開眼,來不及呵斥句芒,以掌作刀,妄想斬斷細(xì)線。
這舉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艱難,幾人試了幾次,手掌在連續(xù)撞擊下,腫的老高,還有些潰爛,而胸口膻中穴被撕扯的劇痛。
“眾位兄弟住手,細(xì)線有毒,千萬碰不得。”柳一仙經(jīng)驗豐富,一眼看出問題,大吼道。
他怒極反笑,道:“句芒閣下,我們兩國可是盟友,你現(xiàn)在的做法,當(dāng)真令人寒心”
句芒神色恬淡,毫不在意,說道:“國事也好,私事也好,兩者并不相干,我句芒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說到最后,語氣歇斯底里。
柳一仙暗自搖頭,心想:“我倒是看走眼了,此人生性涼薄,睚眥必報,就算與其結(jié)盟,也是極危險的,當(dāng)初若一口回絕,哪有此事發(fā)生?!?p> 除了他之外,剩下七人都無法開口,一來修為較柳一仙略遜一籌,二來全力對抗毒素侵襲,心神集中,對外界不甚在意。
柳一仙與句芒二人距離很近,彼此說一些陳年舊事,洪崖躲在巖石后面,眼看著金丹融化掉,細(xì)線盡數(shù)沒入八大仙人體內(nèi)。他并未出聲阻止,自身修為與他們差得遠(yuǎn),幫不上大用;其次這些人心地陰狠,還不如坐觀虎斗,只收漁翁之利。
八大仙人臉色青白,眉心隱隱透著黑氣,洪崖見他們幾次想翻身坐起,都難得成功,神情沮喪,一個個瞪大眼睛,恨不得吃了句芒。
這時柳一仙顫巍巍站起,直接發(fā)難,手掌翻轉(zhuǎn),小指拂向句芒,動作顯得緩慢,卻讓句芒如臨大敵,身體平行后掠,同時出掌,迎擊上去。
“不得了啊,這是三危不傳之秘,叫做‘幻靈術(shù)’,看來柳一仙為解救兄弟,豁出去了。”靈犀羨慕不已,傳音道。
洪崖見指法平淡,看不出任何神韻章法,為何靈犀會如此說?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句芒中指陡然折斷,退到一旁,眼中流露出駭異之色。
洪崖亦是吃驚,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瞪大眼睛,仔細(xì)看著。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這招而言,天下間少有人接得住,看來我還是小覷了你們。”句芒握住斷指,左右輕輕扭動幾下,手指就接上了。
柳一仙道:“人說羽族精通醫(yī)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句芒你說吧,到底想怎樣?”
句芒道嘿然不語,猱身而上,與柳一仙搏斗起來,他有意折辱此人,掌風(fēng)夾雜威猛真氣,每一招蘊含洶涌巨力,以至于柳一仙疲于應(yīng)付,手法散亂,漸漸落入下風(fēng)。
洪崖鄙夷句芒,暗想此人修為深湛,做事卻如此無恥。他眼看八大仙人臉色灰白,中毒極深,有的身子搖晃,就快支持不住,出于憤慨之意,忍不住想出手,攪亂局勢。
靈犀一把拉住他,道:“你瞎出什么風(fēng)頭,這里是三危,人家的地盤,自有人會管,等著看好戲吧。”
洪崖一想也是,打消了念頭,見句芒出招狠辣,每次快要將柳一仙擊倒在地時,柳一仙憑借豐富的戰(zhàn)斗技巧,幾次化險為夷,看的洪崖兩人心驚肉跳。
等藥力徹底發(fā)作,柳一仙終于抵受不住,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幾位兄弟只有干著急的份兒,真氣提不起來,幾番劇烈的精力消耗,已讓他們力不從心。
句芒見眾人中了圈套,都在自己掌控下,萬分得意,忍不住哈哈狂笑,一肚子怨氣消散干凈,“八大仙人,八大仙人,好大的名頭,今日還不是栽我手中?!?p> 他想到自己極可能終身不再踏入三危,心一狠,神色變得猙獰,掌風(fēng)到處,徑直拍向柳一仙雙頰。
洪崖與靈犀大怒,覺得不可思議,這種做法,簡直欺人太甚,江湖中人,講究打人不打臉,何況大有身份之人。
忽的洞口飛射一股氣箭,罡風(fēng)暴烈,兩人臉刮的生疼,洪崖隱約看到句芒有所感應(yīng),及時撤掌,不摻雜一絲猶豫,轉(zhuǎn)身與氣箭交手十幾回合,才將其耗散。
他見氣箭化作一把長戟,從洞口出入,句芒此時正與三把長戟糾纏。
“有意思了?!彼{罕道,一旁的靈犀低垂腦袋,全身發(fā)抖,喃喃道:“正主來了,正主來了?!?p> 洪崖不知他說的正主是誰,剛想開口詢問,句芒大吼一聲,使出殺招,依次擊潰長戟,縱身飛躍,從洞口輕飄飄掠過。
兩人趕緊跟上去,一直追到荒郊野外,夜色深沉,繁星滿天,句芒跑得不快,身旁環(huán)繞著兩把長戟,他走哪兒,長戟跟到兒。
“到底是何方人物?不敢露面么?這些玩意,算得了什么?”他氣急敗壞,連發(fā)幾招殺著,擊散長戟,站在荒野,目光向四周掃射。
洪崖兩人不敢靠的太近,只伏在草叢中。
嗖嗖嗖連響,從四周飛來長戟,又圍住句芒,率先發(fā)動攻擊,橫削豎劈,極具威勢,使出的招數(shù),精妙無匹,似是有人親手握住一般。
句芒疲于應(yīng)付,不知是何人在控制,越打越火,忍不住大罵道:“鬼鬼祟祟,算什么人物?有本事站出來,讓在下好好認(rèn)識一番?!?p> 洪崖見長戟半丈長,通身淡黃,純粹由真氣凝成,每次斬?fù)暨^后,顏色會變淡,可三五秒后,從空中吸取靈氣,又恢復(fù)本色。
他猜測長戟用意念控制,可周圍不見人影,那人身在遠(yuǎn)處,仍生發(fā)由心,修為顯是高句芒不少。
“句芒,你所作所為,視三危為無物,這苦頭可吃得?”從極遠(yuǎn)處傳來聲音,渾厚有力,仿佛穿越山川江河而來,空洞冷幽,無一絲情緒波動。
句芒未來得及回應(yīng),噗嗤一聲,嘔出大團血浪,在空中連翻幾下,盡力躲過長戟,踉蹌落地,蹭蹭后退幾步,才堪堪站穩(wěn)。
長戟浮在半空,排得齊整,淡光熒熒,停止了進(jìn)攻。
句芒理順氣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族長親臨,在下失禮了。我句芒生來不得安靜,走到哪兒,就要鬧出一番事。
既然徐族長出手,當(dāng)然要給足面子,我馬上就走,與八大仙人有點誤會,我親自謝罪,說來算不上什么大事?!?p> 洪崖見句芒低頭說話時,三把長戟已然消失,意念如潮水般收起,淡金色氣團濃縮成尖針,從遠(yuǎn)處極速倒退,霧靄中光束不時閃爍,余威徹底消散后,兩人對視一眼,松了一口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涼颼颼的,衣袍完全濕透,暗笑真是大驚小怪。而靈犀也一樣,臉色蒼白,比自己更加不堪,洪崖笑問道:“不愧是一族之長,威勢如此雄渾,要是與他相對,還不嚇得半死。”
靈犀道:“這個自然,三危兩大絕世高手,一個是公主,一個族長,相比之下,八大仙人不值一提。”
洪崖道:“你說族長為何不殺掉句芒,他把八大仙人害得那么慘,就稍微懲戒一頓了事,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早把他大卸八塊了。”
靈犀笑道:“徐驤是何等身份?按照往日風(fēng)格,根本不屑出手;其次句芒性命值幾個錢?若不是明日繼承大禮,八大仙人得出場,徐驤才不管呢。”
洪崖道:“哎,我看徐族長高傲的很,簡直不食人間煙火,是不是高人都是這樣?”
靈犀冷笑幾聲,“你小子懂什么?像他那種人,世間幾人結(jié)交得到?高處不勝寒,我們只有膜拜的份。”
冷風(fēng)拂面,句芒并未離去,而是坐在草地,仰望著天。
洪崖估摸還差兩個時辰,天就大亮,句芒沒動一下,他也不敢隨意離開,只能與靈犀繼續(xù)待在這兒。
“你知不知道公主叫什么?我總覺得跟她很熟,似乎曾經(jīng)在那見過?!?p> 靈犀一臉鄙夷,道:“夢可以亂做,話不能亂說,你小子鬼迷心竅啦?人家金枝玉葉,你算個啥?再說了,你之前來過三危?”
洪崖道:“這倒沒有,我還是覺得見過她?!膘`犀見洪崖臉色鄭重,不像撒謊,嘆口氣,“世上有些事,常理無法度之,如果有一天你見到公主,你問她即可?!?p> “名字呢?”
“好像是歐絲之野,應(yīng)該是吧。”
洪崖念道:“歐絲之野?歐絲之野?”他緊皺眉頭,念叨十幾遍,不但沒想到什么,反而更加陌生。
靈犀見洪崖苦惱不已,心中暗笑這小子做青天白日夢呢。此時句芒站起身,繞著山堆兜圈子,似是陷入極深的思索。
靈犀推了下洪崖,兩人定睛看著,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句芒沿舊路返回山洞,一路飛奔,顯得極為慌張。
“嘿嘿,族長還是厲害,看把這人嚇得?”靈犀笑道,心情暢快無比。
“難道回去給八大仙人解毒?”洪崖道。
“不然呢,他腦袋還算靈光,試出族長實力,嚇得尿褲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