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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正文一百四十九——舟府風波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5439 2025-06-14 17:30:40

  又?

  這話說的奇怪,但當霽歡看見珠簾之后的人抬起頭來,一旁的燭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霽歡方才恍然。

  確實是“又”!

  今夜,原就不是什么王上傳召,而是王上親臨渭城,親臨舟府!霽歡搖了搖頭,天命因果,真是何處都躲不過的一條真理,自己如何算因得果不重要,天命才能測得何時停下。

  算起來是半年以前,正是春光明媚之時,予繹帶著阿念如往常一般來莊子找她之時,莊外竹林中春筍正出。但是予繹想著阿念還小,前一陣子才惹了一場風寒,并未允準她再去林中。是以,阿念趁著眾人不備,偷偷跑到外面竹林之中掰春筍,結果卻不慎涉足竹林深處,至晚未歸。

  后來,霽歡同予繹循著林中落葉上的氣息找到阿念之時,阿念已經(jīng)被密林深處的毒蛇咬傷,昏迷不醒。春日里還帶著料峭寒意,本不容易見蛇,看當時阿念跌落之處,當是不小心掉入了蛇方冬眠蘇醒的地方,才會被咬的這樣深。

  本來由于阿念身體較弱,予繹護養(yǎng)之時用下許多靈藥,就算是毒蛇咬后理當很快毒消醒來,但是不知是否正是這個原因,阿念的身體被人間之物傷后,反倒是于幾日之內,幼小的身體每況愈下,叮咬之處潰爛流朧,那些補入身體的靈藥順著這蛇的牙印,一絲絲滲出來,是要毀阿念根基之兆,饒是予繹,用了許多辦法也不見好。

  霽歡此時想起幻境之中,當時淳于弋傷重,師傅所說的話,心道如今阿念或許也是同樣的路數(shù),便請了此處的山神出來,終得知這樣的傷對凡人來說簡單,但是對于阿念來說便不簡單,仙界的靈藥用多少倍數(shù)損之,還需要凡間靈藥才能康復才行。

  且,阿念已經(jīng)傷重五日,必須尋治療蛇毒的重樓,還至少需要山中長了五百年的。

  但是,這樣的靈藥,本就難尋。

  山神乃是此處修煉的地仙,論及尋物找人,自然比霽歡予繹更適合,雖說她并不知道他們二人有何身份,但終歸修煉所成,看得出不一般,卻也并未多問。不過,看著阿念還小,生命垂危,幫著霽歡在人間尋了多日,后來輾轉告訴霽歡,五百年往上的靈藥王宮之中存了不少,且在王宮之中正存有一株重樓。

  霽歡謝了山神幾壺酒后,便匆匆去往王宮之中尋找這百年重樓。霽歡雖然剛來凡間之時,因子川緣故來過王都,但對此終歸沒有那么熟悉,對王宮之中便更不熟。在王宮之中尋了半日,沒有找到存藥之處,反而轉到了后宮之中。

  便也就是在后宮,不巧偶遇到了這位王上。

  彼時,霽歡當然不知道這位是王上,畢竟這王上當時獨自一人,并沒有太多侍衛(wèi)在側。霽歡只是在差不多的那些宮墻宮院之間穿梭時,沒有留意自己隱身之術卸下,撞上之時,這位王上與霽歡都僵在了原地。霽歡反應快一些,趁著他出神地望著她時,趕緊隱身離開。

  誰知這王上半晌之后,對著空中喊道:“你是仙子嗎?”

  “我不是?!膘V歡心道,但轉念一想,與其無頭蒼蠅一般在這宮中轉悠,不如找他問一問!看他的樣子,也許知道些線索,于是霽歡又現(xiàn)身在他面前,直截了當問道:“聽說這宮內珍藏著一株百年以上重樓,你……知道嗎?”

  “……你是仙子嗎?”

  他目光似癡似傻,問的也似癡似傻,二人相對望著,霽歡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想著還是自己找吧!

  “我知道。”許是看出霽歡要走,他一把拉住霽歡,“你跟我來。”

  然后霽歡便跟著他,一路上雖然遇到許多侍衛(wèi),但竟然都沒能阻攔,連盤問的都沒有。直到進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大殿。

  看他進來,大殿之中守著的宮人們,以及后方寢殿床榻之上幾位身著極其清涼的女子,皆行了禮退下,出門的最后一個再將重重的朱門關上,那時霽歡才反應過來,這位身著龍袍的是誰。

  雖說已經(jīng)是被拉了這這一路,到了這么個地方是意欲何為,霽歡心中已然明了,但霽歡仍然想著自己來此的目的,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tài)度,并不想追究什么只準備離開。不曾想,他卻真的從那床榻之下的暗格之中,搜羅搜羅,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上寫著“重樓”二字,遞到她的面前,道:“仙子容顏傾國傾城,絕世無雙,你陪本王一晚,本王便將這個東西給你。”

  實在唐突!霽歡冷著臉看著此人,有些好笑,道:“你憑何認為,我要陪你一晚才能拿到這個東西?”

  原以為他經(jīng)歷初見一幕,定然知曉她并非常人,自不會如此囂張,誰知他將東西放在一旁,沒有絲毫慌亂地說道:“五百年的重樓,天下只此一株。別國曾以城池換之,欲救其國王后性命我都沒有給過。而且,任誰來此,沒有本王的意思,也離不開此地。實話告訴你,這寢宮自有卦陣,以防妖邪鬼魅,能帶你來此自然有備無患。天子行事,怎會莽撞?”說完有疾步上前,欲再拉起霽歡,霽歡退了幾步再次打量起此處的布局。

  方才踏足此地已經(jīng)感受到他所謂的卦陣,是,布置也算精巧,當是請過有一定修為之人所布,卦陣連同屋內陳設,甚至這宮殿之外,皆形成了一道保護他的屏障,防一防在人間道行不高的妖魔鬼怪是不錯,但是對于霽歡來說,便有如孩童玩耍之物了。

  看著他如同看待獵物一般的表情,霽歡不想與之糾纏什么,救阿念要緊,便掩了身影取了這重樓離開。

  當時霽歡想的是,他言語冒犯,自己取了要取之物,便算是兩清。實是沒有想到,過了半年無事發(fā)生,竟然還能在今日這樣的情形之下再見。

  “你要如何?那重樓已經(jīng)用了,當日你唐突我,我并沒有計較,也算兩清?!膘V歡說道。

  那人仍然坐在珠簾之后,興趣盎然地看著霽歡,又是那種看獵物的眼神,不過此次比之上次,更顯得大膽,仿佛這獵物已經(jīng)囊于甕中,以供享用。

  “本王要那東西何用?區(qū)區(qū)草木之藥,本王若想有,便能再得!不過,得知仙子本是常人,那今夜同那夜便有所不同了?!?p>  “常人?”霽歡心道,這王上腦子不清醒說些什么呢?口中卻問道:“子川呢?”

  “子川?舟子川?……看來月娘子同舟大人果真熟悉。說來今日,還得感謝他。”

  見他晃了晃酒杯,帶著讓人不適的笑容慢慢喝下這杯酒,霽歡閉了閉眼睛,開了一抹神識,便得知了今日事情始末。

  這位王上確然有詔入舟府,但并非是宮內使者來此宣召,而是他親自帶著圣旨前來。凈街之后,這圣上入舟府,名義上說的是來探望曾經(jīng)助力其登上王位的肱骨之臣。子川相迎接之后,聽到這位昔日輔佐之王,竟然同他說:

  “渭城風水好,擅產美人!本王聽聞渭城有一位釀酒絕佳的月娘子,同子川很是交好,這位月娘子不止技藝了得,姿容更是遠上九天仙子,人間絕色亦難比之?!?p>  “王上什么意思?”

  “不瞞愛卿,月娘子美名遠揚,一壺晴拾醉風靡王都。本王偶然得到這位月娘子的畫像,竟發(fā)現(xiàn)與之曾有過一面之緣,今日來此,愛卿一貫甚明朕意,由卿請月娘子來此一敘,當不算唐突?!?p>  子川面容凝滯,看著他,病軀難耐這番話,似乎自己從來不曾認得這位昔日同他稱兄道弟之人,慘白病容之下,正了面容,言辭鋒利,回絕道:“臣已經(jīng)辭官歸鄉(xiāng),久病不出不出城,如今殘軀早已不足為懼,昔日之事也不過再等數(shù)日,便能由臣帶進墳塋。若王上仍然心存猜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無須以這些荒唐的理由,來治臣下之罪!”

  這番話的意思,已經(jīng)是盡朋友之責,將霽歡撇開。

  誰知王上繼續(xù)道:“愛卿何出此言,傷本王愛重之心?今日同愛卿實乃交心一番,本王傾慕這位月娘子已久,若非得知其與卿有這番交情,本王定履行當日之諾,絕不來此攪擾。所以,愛卿即使已經(jīng)辭官,但為本王之臣,仍當解本王之憂!”

  子川見此,忽然開始了劇烈咳嗽,面色更是毫無血色,只說道:“為朝堂之事,臣下早已無力,這件事情,草民更是不能!”

  “舟子川!”王上怒呵一聲,旋即門外守衛(wèi)魚貫而入,持械拔刀對著子川,“普天之下,皆為王土王臣,你說這番話,已是大不敬!”

  子川跪倒地上,伏地拜道:“王上治罪臣下亦是王恩,只不用這樣多人,草民區(qū)區(qū)殘體而已,愿意領罪!”

  這話將王上將在原地,見他怒容湮滅,深深地看了躬身在地的子川,像是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殺意褪去,擺了擺手,周圍之人便將子川帶走。

  此后,便是一名侍衛(wèi)冒充舟府之人來找霽歡。

  “你找我來要如何?”

  霽歡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事情始末,便不想在子川命數(shù)將近的這至多半年時光中,再橫生出什么枝節(jié),雖說人間之王古來何其多,但既然為王,便擔的并非他一人之命,若是今日橫死在此,自己停留于此的痕跡,難免不被被九重天知曉。

  況且,眼下還有音楠,還有予繹和阿念。

  王上終是起身,端著酒杯掀開珠簾,緩步走近,道:“如何?月娘子真是不解風情,本王費這一番心力請娘子來此,自然是……為了上次娘子沒有兌現(xiàn)的交易?!?p>  霽歡覺得好笑,這人是不長記性嗎?

  “上次王宮之中我且能來去自如,那你憑什么覺得今夜我就能聽你擺布?”

  “聽聞你與子川交情頗厚,你不想知道他在哪里嗎?本王既然來,定是知曉了娘子本事。”傾身更靠近一些,低聲道:“本王早說娘子乃九天仙子,本王想親一親芳澤,自然有所準備!月娘子這樣的容貌,本王僭越之心,九天當也知我!”

  霽歡沒有什么耐性了,“管你是誰,再問你一次,子川呢?”

  王上似乎對霽歡有些氣急的樣子很是滿意,狂浪地笑了幾聲,調笑地看著霽歡,將酒杯湊上了霽歡唇邊,另一只手也準備搭上霽歡的肩膀,就在此時,門被一陣風一樣的力量吹開,三片樹葉如長刺一樣,釘在了這王上的手腕和指節(jié)處,酒杯落地,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疼,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上開始滲出的血,又氣急敗壞地抬頭看著門外。

  音楠正站在屋外,滿眼寒光地看著屋內,周圍的空氣凝固,又一瞬,移到了已經(jīng)受不住疼痛跌坐在地的王上面前。

  “有刺客!”王上痛苦地喊道。

  音楠將霽歡護在身后,道:“你是說他們?”

  霽歡這才往后看去,之前守在這屋外的侍衛(wèi)已經(jīng)皆立在原地不動,眼中也沒了生氣,音楠并非擅殺之人,這些人不過是在一處凝結不動的空間之中,無法感知時空之外發(fā)生了何事,這術巧妙。霽歡贊賞地點了點頭。

  “你是……誰?”

  “她的夫君!”

  “什么?……你……你待如何?”

  雖然音楠沒有動,但那王上被驚嚇過度,跌坐地上不斷后退。

  “你輕薄我娘子,你說我待如何?”

  “你……是人是鬼?天一大師,天一大師救我!”

  “找了個江湖術士,薄有修為,就可如此妄為?”

  “你……你……你們如果……那舟子川可就……”

  音楠聽不下去了轉身看著霽歡關切道:“沒有傷害你吧?我知道你擔心暴露,一定不愿意聲張,但是也沒必要由著他對你如此?!?p>  霽歡搖了搖頭,音楠這話實在好笑:“音楠,我是封了修為,不是散了修為。況且,沒有修為,他,也傷不了我!”

  音楠也被自己的問話無奈到,“我自然知道,多厲害的對手你都不曾懼過怯過,只是擔心遇到這樣的……潑皮無賴……”

  “遇到這樣的,我也不會怯的!況且,你之前給耿青穆上那一課,我是看到的。雖然盡量不要暴露,此事牽扯的不只是我們,但是若真的有危險,也不用瞻前顧后。我記著的!”霽歡又別身過去,看著仍恐懼之色溢出瞳仁的王上,道:“那他呢?如何處置?畢竟是王上,這國祚延綿了幾百年,這國之王還輕易動不得!”

  音楠笑了笑,轉身走近,并不想同他廢話,子川不過是被囚于自己府內,眼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危險,這人嘛……音楠伸手在其面上一提,一道淺光滲出在掌心,音楠看了看,又將這光放了回去,那王上便猶如癡狀醉態(tài),懵懵懂懂地朝著床榻上走去睡下了。

  “修了記憶?”霽歡道。

  “嗯。還有半年之前的那一段?!?p>  “可以!”這個法子,霽歡之前就應該試一試,同忘心咒的法子差不多,忘心咒……仿似還有一個咒同忘心咒一般,忘心忘念……

  “這樣,此后也不會來煩擾你!”音楠看霽歡面色不對,“怎么了?”

  此念落。

  霽歡恢復如常,“可以的?!?p>  說完,便拉著音楠離去。

  第二日天尚未大亮,霽歡被外頭的嘈雜之聲吵醒,起身看著長長的圣駕出了渭城城門,而城內街道上叫賣聲又起,這樁小小的風波終是平順渡過。

  而當霽歡看著鏡中,音楠比劃著兩種簪子,猶豫著給自己簪哪一個時,樓下鋪門外敲門聲起,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月娘子可在?是我?!?p>  音楠嘆息一聲,將兩根簪子甩在一旁道:“都不太襯你,這幾日我不走,同你四處逛一逛。”

  “是嘛,來日方長,這兩個我不過隨便挑了個攤買的,自然入不了我們音楠君之眼!”

  下樓開門,正看著子川長喘著粗氣,扶著門框,先是看了一眼音楠,又對著霽歡欠了身子,抱歉道:“月娘子,昨夜府中風波,給你造成了這番困擾。特來請罪!”

  “你請什么罪?”霽歡有些奇怪。

  昨夜音楠先找到子川時,他已經(jīng)在一番折磨下暈倒,又被兩位侍衛(wèi)做出了其自殺投河的樣子,準備將其扔進河里。怎么算,子川也是這場風波的受害者,哪里就輪的上他來致歉呢?更何況,小事一樁,也無需這樣。

  “雖然不知為何王上今晨與昨日恍若兩人,未再說些什么。但是昨日之事,若非我的緣故,王上也沒有什么理由將月娘子誆入舟府?!?p>  迂腐了!昨夜應當給子川也修一修記憶才對!

  “這也不是你所安排更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也無法,我沒有怪你!”霽歡說完,看了看音楠,方才他說,要去城中逛一逛,重新挑一些首飾,打發(fā)走子川要緊。

  “月娘子。”子川虛弱的聲音突然拔高一些,讓了讓身體,“但是這老婦誆騙于你……”

  霽歡往后一看,先前沒有多想,這才看到李嬤嬤正跪在子川身后,面如土灰,渾身發(fā)抖,朝著霽歡不停叩頭,“老奴……老奴我……”

  “起來吧!你為著你家大人,也沒有辦法?!?p>  霽歡這話讓本來膽戰(zhàn)心驚的李嬤嬤忽又老淚縱橫,連連磕頭的聲音更重了一些,道:“老奴對不起月娘子,但老奴已經(jīng)年過半百,求月娘子替老奴求個情,讓大人繼續(xù)留我在府中照看他,他如今的身體……”

  “李嬤嬤!”子川發(fā)白的嘴唇抖動著,怒道,“簡直胡言亂語,勿以其善逼人。月娘子不咎,不代表我會讓你留在此處,你年事已高,我的身體我清楚,留在這里,也不過多留一年半載,早日歸鄉(xiāng),守你的孫兒要緊?!?p>  看著月娘子鋪子這方的動靜,路過行人也駐足觀望,子川便趕緊讓李嬤嬤離開。

  “你想問些什么?”音楠看著子川留在此處不走,且多次盯著自己,遂問道。

  “我見公子眼熟,不知可曾見過?”

  音楠搖了搖頭,準備同霽歡離開。

  留子川仍在原地,踟躕一陣,終于將心中的話問出:“不知公子,可知泓渃?”

  此話一出,引天驚雷,驟降暴雨。

霂十五的小小

插曲一下,誰下的雨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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