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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正文一百三十八——舍生取義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4935 2025-05-17 23:27:31

  陌桑神君離開末址去往九重天的一路上,看音楠的那個表情都不甚舒暢。還想休整休整,實則屁股還沒有坐熱,便被師兄趕了出來,甚是窩囊。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理解了何為“疲于奔命”,何為“身不由己”!

  他回想,自己是何時,因為什么原因同末址之境牽扯上,還牽扯的越來越深的?因由還是落到了如今的天帝和末址那位羽化了的君上遲娑身上。無可奈何,這個因頭便是如此,以至于后來諸事也便就如此,他是覺得,“天命”這回事落到了他這樣的神祇身上,也是空活這多年歲,對此仍然毫無辦法。

  見一直瀟灑風(fēng)流的陌桑神君,如今唉聲嘆氣地同他在往九重天而去,音楠實在忍不住笑道:“看神君這個樣子,怕是心中覺得委屈?”

  “委屈?”陌桑神君反問一聲,“不然,音楠君覺得本君應(yīng)當(dāng)如何呢?喜氣洋洋,真當(dāng)喜事操辦那般?”

  音楠想到師傅給自己找的這個幫手,心中也覺得對陌桑神君不住,但對不住是一回事,師父之命是一回事,陌桑神君實在是最好的人選!故特意將話頭拔的同自己無關(guān),寬慰道:“就算委屈,想到師傅送了神君這樣的大禮,神君的委屈就再忍一忍。”

  陌桑神君不可思議地看著音楠,欲言又止幾次,終于道:

  “我覺得,你以前不這樣說話,怎么,擇君之禮一過,說話便這樣有底氣了?”陌桑神君揚了揚頭,覺得自己在說話上,落了這樣一個后輩的下風(fēng),不甚合理,又道:“我聽聞,你不是分了半心給霽歡那姑娘,若是過一陣子同昊倉談的不妥打起來,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依本君看,既然是在九重天上,數(shù)十萬天兵天將嚴(yán)陣以待之處,音楠君說話還是要更穩(wěn)重一些?!闭f完,將扇子打開,笑著往前走去。

  “就算打起來,陌桑神君想來是不會偏幫任何一方了罷!”音楠慢條斯理地跟著,亦笑道,“看來師傅為我找的這個幫手,也不怎么合適!”

  陌桑神君揚首,甚是狷狂地笑了一聲,道:“你莫要激我,昨日同天帝說明此事,天帝安排在玄明少思天中商議。那個地方,若真是打起來,相信本君,會跑的比較快。畢竟,本君原打算去你末址躲幾天清閑,誰知如此,音楠君到時候見本君跑的快了些,萬望勿怪?!?p>  兩人唇槍舌戰(zhàn)間,就這樣入了南天門,又過了凌霄殿,九重天上秩序井然,十步一守五步一關(guān),同末址鄉(xiāng)野之景交雜全然不同。

  音楠想及曾經(jīng)自己同遲默,在六界四海美其名曰“四處游歷錘煉”,實則到處找樂子玩耍時,卻從未涉足九重天半步,遲默對此處心中頗有芥蒂,而陌桑神君也有意不讓遲默來此,說了九重天上的諸般不是,如今回想,才透徹,遲默當(dāng)初還是小花精之時,在九重天必然受了多重委屈,以至于幾世之后經(jīng)過末址凈化,仍然對此難以釋懷。

  這么個嚴(yán)肅的地方,哪怕沒有受磋磨,遲默那個性格,待著,就是委屈。不如末址,逍遙自在!

  陌桑神君看著遠(yuǎn)處第十一天外,那棵當(dāng)初被帝后一掌拍歪了的神樹鳳凰木,心下戚戚,時移世異,這么多年,此處依舊。當(dāng)初,便就是在此處,妖鬼之亂終于平定后,天帝正位不久,帝后不知于玄明少思天中看到了什么,拖著正身懷六甲的身體,同天帝好一番爭執(zhí),氣極之時一掌拍在了鳳凰木的樹干之上。幸好神樹能受此力,才沒有被一掌拍成粉末。

  陌桑神君其實并不常來九重天上,更遑論這本就不太有人來此的荒涼之地。只是不知,三生玄鏡之中,能否看到自己心中那不愿觸及的過往?

  正準(zhǔn)備介紹,音楠卻已經(jīng)上前,站在鳳凰木前,說道:“曾聞鳳凰神木長于九重天,守三生玄鏡,常有鳳凰棲于其上,怎么我看此處并沒有什么鳳凰?”

  “音楠君好見識,這鳳凰嘛……待會兒你就看到了?!蹦吧;氐?,又想到就是當(dāng)初帝后的那一巴掌,將在樹上睡的正酣的鳳凰亦拍了下來,氣的他破口大罵。然,待看清是帝后之后,雖然二人已是忘年舊識,但這鳳凰正好撞上一貫溫和的帝后,難得發(fā)如此大的一場脾氣,好在睡得沉沒有聽清是什么,只不過要收回罵人的話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帝后那伸手打出去的耳光,也來不及收回了。

  就這樣,這鳳凰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帝后一耳光,鳳凰心中蛐蛐幾句,然后,挨帝后耳光的咒便這樣粘在了自己身上,落不下來了。廣澤神君同陌桑訴這段苦的時候,甚至還挨了兩次,甚是沒有尊嚴(yán)說了一句:“要不是本神君當(dāng)初機緣巧合下,救了她還有她們闔族老小,后來還為她保媒,成就如今地位,也不至于如此!”

  陌桑神君勸慰道:“或許,便就是這個媒保的她不太滿意!”

  基于這個原因,此后,廣澤神君便不再在鳳凰木上待著了。

  音楠聽陌桑說這無來由的一句后,又扯著嘴角笑了笑,問道:“想必廣澤神君同神君你也是多年未見,不知今日廣澤神君知神君來此,會否有好酒菜備著?”

  “喲?”陌桑甚是意外,道:“見多識廣???末址之中學(xué)的到底是什么,這些消息是怎么搜羅來的?音楠君竟然知道此處的鳳凰便是廣澤神君?”

  音楠往前踏了兩步,夜笙一指,鳳凰木上刻著的玄明少思天幾個字便顯現(xiàn)出來,鎏金幾字旁竟然還有一行字,連起來正是“玄明少思天,廣澤神君木”,陌桑神君臉一黑,是廣澤神君能夠干出的事情。

  音楠笑了笑又道:“曾聽師傅說起應(yīng)宗座下弟子,對這位鳳凰化生的廣澤神君便頗為好奇,今日終于要借了陌桑神君的面子,吃他一頓酒了?!?p>  “音楠君倒是記掛起了好酒,來此的目的反而拋諸腦后了?何況,哼,若真是有好酒,他定然早就自己吃完了,還能留給我?”陌桑神君不免想及曾經(jīng)自己還是小童子時,被這位師兄搶吃食的畫面,話也說的有些憤慨。

  “師弟知我!”

  鳳凰木旁,廣澤神君握著一把浮塵出現(xiàn),眉目之間神韻同陌桑神君頗有相似,同凌珩之亦有相似,有著獨屬于應(yīng)宗一脈的淡然風(fēng)度,只聽他繼續(xù)道:“今日竟然在這個地方還能見一見師弟,實是幸事。只是不知師弟帶著末址新君來此,可有為師兄帶什么好吃好喝的?”

  “在下音楠?!币糸h首作禮介紹道。

  陌桑神君一臉不耐,轉(zhuǎn)身朝著鳳凰木背后而去,走過廣澤神君時,特意對音楠道:“你看,他還指望著我們呢!本君就說今日沒有什么好酒菜?!?p>  “就……干談???”廣澤神君見兩位離開,瞪了眼睛驚道,“那你們談你們的,本君就不參與了?!闭f完,又便不見了。

  玄明少思天中,音楠所觀,浮橋之外是遙遙皎皎的月色清暉,正灑在一片霧色之上,踏過浮橋便是水瀑之外一座亭臺,亭臺古樸,落于錯落石山之上,與這玄明少思天倒是相襯相映。陌桑神君自顧自坐下,看著飛瀑之中濺開的水霧,似有了靈性一般飛入了眼前,在自己面前呈現(xiàn)出一片正艷開的蓮花,花開之下是倒影一片,正是遲默額間之花散去的最后一幕。

  這三生玄鏡可真是洞悉本心,陌桑神君緊閉眼睛,靜心咒過了一遍,又將扇子打開,眼前之景便恢復(fù)如常。而另一旁,正有一滴水飛濺到了音楠的衣衫上,音楠感覺頓時周圍肅殺一片,儼然是當(dāng)初自己極界一行時所見……

  “天帝未時來此,我先同師弟殺一盤?”廣澤神君又堆著笑突然出現(xiàn),浮塵托著棋盤晃了晃,然后在亭臺之中擺出一盤棋局,繼續(xù)同陌桑神君說道:“師弟若輸了,便將方才揮散的景象,贈予師兄如何?”

  音楠看著桌上擺出的,正是一盤殘局。殘局之上,風(fēng)云正涌動,眼下正是白子占盡上風(fēng),細(xì)細(xì)推究棋路,隱約卻見黑子暗中布局,棋面之上,白子勝意之下危機四伏,黑子布局但卻舉步維艱,雙方緊咬,是一盤有意思的棋局,音楠記了下來,準(zhǔn)備回去交給自己的父母來解。

  “不下。沒有好酒好菜,還想讓本君以自己為注,陪你下棋?不過,”陌桑神君揮手將棋局撤下,“今日來此之事,師兄想必也已經(jīng)知曉。不知,日日觀三生玄鏡的廣澤神君如何解此局?”

  “下棋,都在棋里?!睆V澤神君又將棋局布出,看陌桑神君只盯著這飛瀑,這三生玄鏡有何好看?他現(xiàn)在就算在里頭沐浴洗腳,都不會有什么感覺,當(dāng)然他也不曾在里頭沐浴洗腳。只是,頗有風(fēng)流名聲的陌桑神君,也被三生玄鏡所吸引,廣澤神君頓感無趣,又轉(zhuǎn)而對一旁的音楠道:“還有一個時辰又一刻,音楠君同我來一場如何?”

  音楠點頭:“不過,在下棋藝不佳,還請廣澤神君見諒?!?p>  說完,接過廣澤神君笑著遞過來的黑子,執(zhí)黑思索半晌舉手落子,黑子銜住白子前進(jìn)指路,將眼前暗中較量的局勢瞬間擺入明面。廣澤神君看音楠落子迅速,搖了搖頭,有些不悅,這可是近來自己研究許久的一局棋,本意就是,要黑白雙方在暗流之中爭先,莫不是音楠并不知這盤棋的意蘊?如同費盡心思月下看花,卻被狂徒突然闖入,月色也沒了,花也沒了。

  但是,看著眼前比之自己只能算是少年人的音楠,臉上卻洋溢出氣定神閑之態(tài),這神態(tài),有些熟悉,正笑著同他道:“廣澤神君,該你了?!?p>  原來不是不明白,是不愿意按照自己這個意思走下去。一招之后,廣澤神君浮塵一掃收了棋局,道:“既然音楠君已經(jīng)看破,這樣的下法,便不再有下下去的必要了,即便下下去,也落了下乘,無趣了?!?p>  “哦?”音楠看著正以眼下要議之事劃定棋子雙方布下的殘局,在自己落下一子后撥散疑云,卻又被廣澤神君撤去,問道:“神君不想看看,此后黑白二子如何在這方寸之地爭高下嗎?”

  “音楠君想要爭這高下嗎?”廣澤神君浮塵一搖,莫測問道。

  音楠卻笑而不語,只是順著陌桑神君看的方向,也試圖以目光穿過眼前的水瀑。

  廣澤神君看著浮橋的盡頭,道:“既然心意不定,黑白二子如何爭鋒?”

  說完,又便消失了。

  而浮橋之上正有一人,未著冕服只一身滿布金色暗紋的玄衣,這人面色陰沉,站在浮橋之上一動未動,看著亭中正一坐一站著的音楠和陌桑。萬年一戰(zhàn),并不曾有機會見一見這背后布棋下棋之人,如今一看,同幻境之中那個,同他稱兄道弟之人淳于弋確實有幾分相似,只是神韻氣度相去千里,這個模樣同什么更為相似,以至于莫名有熟悉感覺呢?

  哦!同幻境坍塌之前,那個喜房之中最后出現(xiàn)之人更為一致!

  陌桑神君轉(zhuǎn)身,朝天帝施施然作禮后道:“未時未至,既然陛下已到,那本君就先離去了?!?p>  音楠啞然,亦起身施禮道:“天帝同本君商議之事,陌桑神君在旁,亦可做個見證?!?p>  “正是如此。末址之境新君能站在此處,同孤商議六界之事,若沒有陌桑神君在其中周旋費神,恐沒有這樣的機會?!?p>  劍拔弩張,有宿敵相見的意頭,且雙方都極盡克制,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開端。也是,掌管六界四海命格之輪的九重天天帝,神族至尊,自然無須同他假意一番。

  “不如師兄也一同來做個見證?!蹦吧I窬f完,飛瀑之后只想聽墻角的的廣澤神君,想將帝后放在自己身上的咒也給陌桑來一個。

  音楠心中笑了笑,看來陌桑神君是打算,若真的打起來了,二對二誰也不說誰欺負(fù)誰。

  四角方桌空無一物,卻似比萬物都盛。

  音楠看著對面的天帝,直言道:“不如,我們都將心中的成見放一放,不然,豈不辜負(fù)這樣的好景,好時機?!?p>  天帝沒有想到玄明少思天中,不過幾萬歲的末址新君,竟然還能泰然,他當(dāng)對面的是誰?誰給他這樣的底氣?末址之境這樣的異界,果然一直以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

  “好時機?”天帝那猶如冰山之中玄鐵的聲音說道:“音楠君此話差矣,九重天上日日皆有好景,時時皆是好時光。只是,末址之境不曾有人來過此處,好好賞一賞,若是同六界四海各族之人一般,自然,孤同音楠君,也不會這樣久才能見這一見?!?p>  音楠心中嗤笑,這意思是,讓末址先稱臣,依附于九重天?

  “是??!”音楠沉道,“九重天上風(fēng)光自是同末址不同,本君沒有這樣的機會,同天帝說一說末址風(fēng)物如何,但是九重天,曾經(jīng)不是有人在末址生活過嗎?想必他愿意待在末址,必然是末址也有好風(fēng)景!”

  陌桑玩味的眼神盯著眼前兩人,特別是音楠,誰教他這么說話的?還挺知道往天帝的肺管子戳!三句話,呵,這就不是要談的架勢。

  “依我看,如今六界之中的亂流,凡間的禍?zhǔn)?,正是給了這樣一個契機,末址之境同九重天正是修好的好時機?!蹦吧I窬f道,盡力將話頭往正事上扯。

  “神君費心,前一段時間凡間之禍已然流入其他各界,怎么神君還不知,玄女娘娘至西境荒蠻平亂一直未歸嗎?”天帝望向陌桑問道。

  陌桑神君心中一緊,九天玄女平亂之事他自然曉得,當(dāng)初是三殿下上表瓊花宮,道西境荒蠻生惡靈作亂,請玄女娘娘平亂,但是這竟然也同那凡間之禍?zhǔn)峭谕矗?p>  音楠聽此一說,同陌桑神君對望一眼,不知天帝此說是確有其事,還是要以此來發(fā)難。

  “天帝意指?”音楠問道,“是說此亂起于末址?”

  “是也不是,音楠君如何理解?”天帝緊逼問道,“商焱不是并未曾帶那線索之人回九重天嗎?九重天自然也無法審其一審?!?p>  音楠臉色一沉,亦爬上陰翳,反問道:“這不是因為大殿下,無力從本君身旁帶走她嗎?”

  “那音楠君今日來此,是想主動將她送到九重天,以示合作之誠意?”

  音楠不怒反笑,直道:“末址之境,從不視親人族眾為棋子籌碼,自然不會做出此等違逆原則本心,遭人唾棄之事?!?p>  天帝臉色一變,道:“是嗎?那末址前任君上,是什么?”

霂十五的小小

別吵了,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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