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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章外——凌霄議事(七)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4790 2025-03-23 14:27:24

  天帝沉吟的半晌讓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前是父子君臣的對峙,而其他人大多并不知道天帝要聽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要讓大殿下商焱說的又是什么?

  為免禍及自身,大家都盡量不再發(fā)出任何細微的聲音??v然此情此景,看多了紅塵故事的仙人們心中可以摹出數(shù)個不重樣的話本子,但都竭力避免自己多想出格那么絲毫。

  而此時,安靜的殿上,被問話的大殿下商焱,看著亦望著他,卻噙著淚也帶著淺笑的今如夜。

  良渚之國中她做了些什么?那天夜里她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他是親領天帝之令,全力查探凡世之禍因果線索的唯一一人,這一開始天帝未必不知,或者未必沒有懷疑與末址之境的關聯(lián),選擇他其中的分量他很是清楚,可并不僅僅只是代表天帝的信任。然而,回到九重天向天帝稟告所探一路的線索時,他不知為何就存了一點私心,未曾將良渚之內(nèi)的事情同天帝一一詳稟。

  他覺得沒有必要吧!不過是插曲一件而已!那樁事情也并不重要,至少對于自己所查之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總之最后自己得到了被予繹捷足先登,拿到的那條線索。

  眼下既然天帝問,自己如實剛正地講述這個不知深淺的小仙,如何在人間拙劣地演了一場戲碼,又如何在予繹的劍下求活下來,這些事情在這殿上說清楚,就好了。不算什么大事情,這小仙既然不知天高地厚,那便該受什么罰就受什么罰!

  但為何自己卻如鯁在喉,什么也說不出?

  天帝正一臉陰沉地看著自己,他也不知道為何,就算這仙子犯了天條,想必巡視仙官早就按照章程將事情經(jīng)過結果盡數(shù)上稟若,每一日有多少在凡間修煉的仙家犯類似的錯誤,司律星君座下的仙官在九重天上處罰此類事件早就得心應手了。這小仙的事,依照律例處罰就好,為何一定要在殿上當眾審問一番?

  以功過算,這小仙也算是在凡世之禍一案中有所功勞,即便功過無法相抵,也不至于要在今次凌霄殿上,給她這樣一個難堪。

  “大殿下,”今如夜看著天帝的目光,如寒夜深山窺視獵物的一頭猛獸,落在遲遲不發(fā)一言的商焱身上,便提了勇氣率先開口對商焱說道,“小仙在凡世良渚所犯之事,雖說二殿下言明是他所安排,但終究是小仙自己一時不慎,當初殿下不也到良渚警告過小仙嗎?即使于殿下查案之中有些微助益,但九重天律法森嚴,大殿下如實稟告,無需介懷?!狈讲哦钕掠枥[為自己解圍說話,雖然不知緣故,但今如夜聽得出這是一道善意,便也順著話頭說了下去。

  “陛下?!鄙天涂粗袢缫构首鬏p松說出這番話,眼見她渾身的傷痕,心中緊了又緊,這小仙果真不知天高地厚!僵持不言沒有意義,定下心來,道:“兒臣有罪?!?p>  天帝未言,聽罷此話,反而看向了予繹,問道:“予繹,你說,商焱何罪之有?”

  予繹聽此,定睛看著天帝,他似乎已經(jīng)很是了解這位天帝父君,又似乎從未真的了解過。

  方才他為這當初要拖住自己的小仙開口說話,不過是看出了今次一場戲后,天帝不過是要以這小仙所犯罪責來再次警醒六界,天條律法森嚴任何人不得觸碰。他也清楚這小仙所犯之事,凡世之中清修的仙人所犯絕非少數(shù)。雖然于凡世修行的仙人們,離開了九重天要清閑自由許多,但術法使用的邊界一直很是模糊,那底線內(nèi)外能做哪些自然更是模糊。律例不過一句仙術使用得底線是不得擾亂凡間秩序,不得損傷凡人運數(shù),不得損害凡世命數(shù)。但底線之上,各有理解,自然各處仙人便各有各的方式。

  良渚福地,今如夜行事雖犯天條,但終究仍在底線之上,天帝為何要大張旗鼓在朝會之上當眾審議此事?

  難道,仍然與凡世之禍有關?

  予繹猛然想起,自己同陌桑探查此事之中,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在那些凡世之中修行的仙人,在禍事之初的表現(xiàn)很是耐人尋味,似乎凡間清修讓有些仙人失去了初心,禍事之初并未阻止,而是在等待禍事起的更大,自己能夠在天降禍事中,掙得更多的功德修為,以再提階品。當初自己對此不以為意,因為這些仙人已經(jīng)隨著凡世之禍而應劫。

  難道,天帝是要借著這織晝仙子的事情,敲打在凡間修行的仙人,謹記天條律例?哪一個原因都有些牽強。

  想至此處,予繹看了一眼陌桑神君,卻見他對此并不在意,沒有了方才的沉靜威儀,而是支頤假寐起來。

  商焱看予繹遲遲未答,便回道:“陛下,兒臣之罪,無需予繹來陳列。兒臣之罪在袒護隱瞞,知情不報,罪在指使凡間仙娥為兒臣之私,弄權于凡世福地,擾亂凡間秩序。兒臣已經(jīng)知罪,請陛下責罰!”

  “既知如此,為何不報?你查案之中有所私心,有何私心?”天帝之聲嚴厲至極。

  商焱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回道:“兒臣知道陌桑神君與予繹暗中同兒臣查探一樣事情,為免他二人在探查之中存有私心,擾亂線索,故請織晝仙子為兒臣攔下予繹,織晝仙子不過是凡世小仙,不過是礙于兒臣身份不得已接下此令。但她也知道自己攔不住九重天的殿下,才出此下策。以妖之力假意擾亂良渚,故此事皆由兒臣私心所致,與織晝仙子無關。”

  “哦?此話,倒是同剛才予繹的話相左,方才竟是予繹在袒護與你?”

  商焱緊握雙拳,指節(jié)顫抖,聲音沉重,緩緩道:“予繹念及兄弟之情,故,想替兒臣你開脫。兒臣自知有罪,不敢欺瞞陛下,更不敢巧言掩蓋此事。但予繹是為兒臣,請陛下不要追究他方才虛言之罪?!?p>  天帝聽完商焱所表,長嘆一口氣,道:“倒不算無可救藥。當年妖鬼兩族之亂,禍及六界,你們可知起因為何?”

  這件事情更與天帝直接相關,天帝突然問到,更是無人敢答。

  天帝掃了皆俯首得眾臣,直道:“起于兄弟鬩墻!你們二人,眾卿要時刻警醒。”

  予繹看向商焱,見他頭上滲出汗珠,又想起自己當年三度立儲之事,心中一緊,原來今日一番還有這番深意,想來前些時日應蒼宮中所發(fā)生之事,天帝也已然明了!而一直未發(fā)一言的帝后娘娘,看著予繹,點了點頭。

  予繹大步走過去,同商焱跪在一處,同道:“是,兒臣記下?!?p>  “司律星君?!?p>  “是?!彼韭尚蔷俅巫吡顺鰜恚袢缫沟溃骸翱棔兿勺咏袢缫?,于凡世擅用仙術,驅(qū)使妖物為禍,雖未造成嚴重后果,但仍觸犯天條,著報請陛下允準,于引雷煉仙臺受神雷之刑六道,以昭天條。”

  “是。小仙領罰謝恩?!苯袢缫菇拥?。六道神雷之刑,今如夜心中苦笑,自己的這番修為,不顧爾爾,看來終究要葬送在這里,因果由他,也算是善始善終罷!

  “清妙仙人?!碧斓鄣?。

  “臣在?!鼻迕钕扇粟s緊上前。被突然召喚,清妙仙人看了今次朝會至今,總算是知道,自己籍籍無名,更不知那什么凡間之禍,天帝陛下卻欽定自己來這里聽朝會的原因了。

  “教兩位殿下引雷煉仙臺如何引雷如何煉仙,六道雷刑,不必由你掌刑。由商焱親自掌刑,予繹監(jiān)刑?!碧斓鄞朔才牛尳恿畹那迕钕扇艘荒橌@惶,看著手中敕令,不知其中深意。

  “陛下?!钡酆蠛?,“何至于此?”

  天帝微微側身,對帝后道:“已經(jīng)看在帝后之面,再結合那小仙之功績,由十道雷刑減至六道?!?p>  “可為何要讓他們兄弟二人來掌刑監(jiān)刑?”帝后起身,指著自己一雙兒子,質(zhì)問道。

  “帝后,難道不知道為什么?”天帝看著帝后,聲音帶著森冷,一句反問讓帝后無可反駁。

  看來,那些事情他已經(jīng)知曉,而這一番也是對自己的告誡?告誡自己不該在此事上袒護自己的兒子,告誡自己,商焱當年歷劫凡間與情債牽扯,而自己暗中提了今如夜也算是有所推助?

  柌彤扶住身形似有不穩(wěn)的帝后,卻被帝后拒絕,眼中深意不明。

  天帝離開,司儀仙官宣告朝會結束。來此一趟的地仙們復盤朝會議事,似乎什么都沒有議出,但似乎又聽到了許多事情,三五一處私下議論著離開了凌霄殿。陌桑神君看著帝后臉上的凌厲,寬慰幾句便道別,只稱還有重要事情,也便緊跟著離開。

  而柌彤跟著帝后娘娘,一道往引雷煉仙臺而去。

  引雷煉仙臺,一臺雙面。一面是仙僚們提升修為境界,升階品必經(jīng)的雷劫之臺,此面所受雷劫為天雷之劫,水雷輔之;一面是犯了天條律例的受刑之臺,此面所受雷劫為神雷,力量至高,受刑之人除神魂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之外,修為若有不堅,輕則損去三分之一,重則全散。六道雷刑,清妙仙人盤算半天,也覺得這仙娥受的最過于重了些。在此受刑能夠活下來的,此后耗費百年千年修養(yǎng)神魂身體之外,修為更是難有精進。若是往常,清妙仙人的職責除了執(zhí)掌刑法,還有就是核實刑法是否與天條所彰天道不符,今日就算自己算來算去也覺得刑法過重,但確實已經(jīng)沒有復核的必要了。

  清妙仙人得了一個不甚好的差事回來,看著這位要受神雷之刑的仙娥。今如夜,良渚的織晝仙子,曾經(jīng)帝后宮中頗得帝后看重的仙娥,他雖住的遠,但多少也聽過,當初聽聞她去了下界良渚福地,九重天上的仙娥們仙童們羨慕的不少。沒成想如今過去時日不多,再次回來,竟然是受刑于此。

  福兮禍兮?

  這個地方,平常來的人自然少。但今日不同,或許是因今如夜,或許是凌霄殿上的消息已經(jīng)不脛而走,或許是兩位殿下竟然要親自施刑……等清妙仙人親自將已經(jīng)在捆仙索下受了傷的今如夜再綁到刑臺之上時,回身一看,許多仙僚已經(jīng)站在雷刑波及范圍自發(fā)形成的結界之外,皆竊竊私語面露懼色地看著這方。

  天帝明令,大殿下掌刑,二殿下監(jiān)刑,這個陣仗,嘖嘖嘖!神雷引入需天帝御令,不多不少其實并不需要監(jiān)刑。清妙仙人恭敬地已經(jīng)低了半個身子,將引雷之法告知大殿下后,貼心告慰了一句“掌刑重要,免去自己被神雷之力擊中也很重要,方才那道符文一定要在神雷之刑落到受刑之人身上前畫下,不然,掌刑之人便同受刑之人一道,共受此刑了?!?p>  “共受會如何?算違抗命名嗎?”商焱低聲問道。

  “只要刑法施下,便不算違抗命令。今日神雷之刑六道,每一道神雷之力,根據(jù)御令,乃是懲一人之力,自當擊于一處,若有人同受,原本受刑之人所受自然就沒那么重了。所以殿下,千萬小心,莫受無妄之災?!?p>  清妙仙人自覺萬無一失,說完之后,看著大殿下寒冰似的臉,聽到遠處已經(jīng)有神雷聚攏的轟鳴,便快步離開了刑臺。

  然而,當一道接著一道的神雷被引下,劈擊在那仙娥身上亦劈在大殿下身上時,在周圍此起彼伏克制壓抑的驚呼喊叫聲中,清妙仙人覺得自己這個差事是到頭了。怎么回事呢?大殿下不至于沒聽清吧?

  神雷之聲,鏗鏘轟鳴,徹響整個引雷煉仙臺。原本準備去另一面接受雷劫的仙僚也掐指算了算,搖了搖頭,早早離開,今日不宜!六道雷刑,每一道都劈在大殿下和那小仙娥身上,第一道下來之時,小仙娥已經(jīng)倒地不起,捆住她的仙索,帶著神雷散過的電流聲刺啦作響,而大殿下在神雷之下,三道之后已經(jīng)無法起身,只得單膝跪在那仙娥身旁,身姿卻是高昂,看著神雷落下的方向,嘴角血跡滾落,直面下一道雷聲……

  柌彤在帝后娘娘身側,亦在觀刑,今日朝會之上的大多數(shù)亦在觀刑之列。今日的朝會開的不順暢,柌彤見識不多,也看得出來天帝和帝后娘娘多次意見不合。柌彤跟在娘娘身側更加謹慎小心,但此時,看著刑臺之上意料之外的這一幕,柌彤看到帝后娘娘眼中含著淚水和慈悲,一只手緊緊握住同她站在一處的二殿下。

  柌彤心疼上面受刑的今如夜,二人也算有過交情,不知道雷刑之后,今如夜還活不活的下來。柌彤也心疼此時比她更心疼的帝后娘娘,娘娘一貫是慈母,此刻看著自己的孩兒同受此刑,心中定如刀絞。柌彤心里心疼著,也盤算著,那一框子藥,給兩個人用夠不夠?

  她招呼了一旁站著已經(jīng)瑟瑟發(fā)抖的奉茶仙娥,讓她再去一趟處侍藥醫(yī)仙處,要更多的神雷之行的藥來,如今倒不需要避諱什么了,引雷煉仙臺之事和凌霄殿上之事,九重天上必然已經(jīng)傳遍。仙娥聽罷,抹著眼淚逃也似地離開了此地。

  “繹兒,你父親,是不是太狠了些?”帝后娘娘抹著眼淚同一旁的二殿下問道,此時雷聲漸小,六道雷刑已經(jīng)全部施下,大殿下商焱正站在倒地不起的今如夜身旁,忍著一身的傷竭力將其抱起,等待著結界散去。

  予繹皺著眉亦有動容,想起此前爭執(zhí),回道:“母后,天帝之心,一貫如是。”

  帝后看著予繹,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對她是如此,對你是如此,對焱兒亦是如此……你在無根山的事情,焱兒問過我的意思,我攔下了。你總歸是有辦法的,千萬不要讓你父親知道。我以為這些年,他有所緩和,看來同末址之境有關的人事,仍是你父親心中難以拔出之刺,你所為,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p>  “可是孩兒不知,難道僅僅因為我的事情,末址之境才變成那根刺?”這么多年的疑問,予繹終于問出口。

  “哎……”帝后看著遠處,想到了一位故人,緩緩說道,“一層怨結一層怨,起因是什么,母后也不盡然知曉……”

霂十五的小小

銜接章節(jié)完,其實里邊很多伏筆已經(jīng)在揭開了。但是近期,作者因為眼睛手術,所以更新的要緩慢一些了,完成這個故事計劃在6月底,現(xiàn)在看來可能要更晚一些了……總之,眼睛還是更重要!身體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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