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接完電話走進廚房,奶奶問:誰呀?
爹爹說:是木木大伯打的,說譽瑾婚期定了,就在下個月十五號,男方父母算過日期,最近的就是那天,說那天結(jié)婚日子好,不然就要等到明年十月份以后了,最后就敲定了下個月。
奶奶說:哎呦,那時間還挺緊的。
木木聽聞,不免有些感慨,雖說因為年齡堂姐和木木一起玩耍的時間并不多,還是有點舍不得,那個少時懷抱書籍,扎著兩個馬尾的女孩,那個工作后,過年回來給爹爹奶奶買衣服鞋子,給木木帶零食的女孩,那個相親回來后,損人損出了“高水準”的女孩要結(jié)婚了。
記憶里,大家有過蹦蹦跳跳,也有過磕磕絆絆,沒有相約,就一起長大了。
木木說:下個月啊,我要上學,參加不了大姐的婚禮了。
爹爹說:嗯,你上你的學,學生最重要的是學習。
奶奶接著說:都通知了吧,他姑姑還有木木爸爸媽媽都知道了吧。
爹爹說:說了,都通知了,其他有來往的親戚也都知會了。
奶奶出了一口氣,說:譽瑾這孩子也是懂事的孩子,除了性子有點厲害,從小到大也沒讓大人操過什么心,突然就要結(jié)婚了,真舍不得。
爹爹說:孩子有孩子的路要走,牽掛不要變成牽絆。
奶奶翻動著鍋鏟說:唉,兒孫自有兒孫福。
木木坐在灶臺下,扔進去幾根木柴,鍋灶里火光跳躍,聲聲作響,藍色的光,黃色的光,紅色的光,白色的光,綠色的光,這里色彩的燃燒跳動,木木覺得不比空中炸開的煙火遜色。
廚房里的煙火氣,就是人生百態(tài)的凡人心。
飯菜上桌,毛豆炒肉絲,紅燒肉,豆角炒青椒,青菜豆腐,西紅柿蛋湯。
爹爹最喜歡青菜豆腐這道菜,他總說青菜豆腐保平安,然后給孩子夾上一筷子,戴著眼鏡樂呵呵的。
吃飯時,爹爹難得倒了杯白酒,就著菜喝著酒,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一直勸說著奶奶也喝一點,奶奶夾著菜直搖頭,后來見說不動,又一直勸說著奶奶幫忙帶上一口,自己喝不完。
奶奶嫌棄的說:我不喝,自己喝不完還倒那么多。
爹爹推過酒杯,說:你喝掉一兩口不就喝完了。
奶奶說:不能喝,還逞能,都一把歲數(shù)了。
爹爹笑了笑,說:歲月不饒人啊,孩子長大了,我們都老了。
奶奶說:還記得譽瑾小時候,和小孩們玩躲貓貓,躲在她三奶家的玉米秸稈堆里,然后睡著了,把我們都嚇死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人,后來還是她自己睡醒了出來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都是玉米秸稈葉子,后來你三奶還說,每次要去抱玉米秸稈做飯時,都能想起來譽瑾穿個涼拖鞋,揉著眼睛一臉懵懵晃晃悠悠走出來的樣子。想想,這都多少年了。
爹爹感嘆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接著說道:是啊,一晃過去了好多年了。
接著奶奶笑著又說到:哈哈,我記得還有一年,她把木木還有小菊還有誰呀帶出去玩,誰知道,那天下那么大雨,刮那么大的風,我們還出去找呢,后來她們自己淋的透透的回來了,擔心的要命。
木木好像有點印象,那天雨大的不得了,打的眼睛都睜不開,那是學齡前為數(shù)不多能記得的片段,譽瑾告訴我們,趕緊手拉手,別被風刮跑了,幾個孩子手拉著逆著風在風里雨里趟著水艱難的走著,風真的好大,最邊緣的小菊被風差點吹了起來,譽瑾那時候也不大,她著急的拉著我們趕緊躲到路邊的稻草堆后面。
躲在稻草堆后面的木木還記得,那些堆在路邊的稻草頂部被風削下來,一塊一塊的,隨風刮跑了許多許多。
那天,譽瑾回來被大伯和嬸嬸打了一頓。
說來,那天為什么要把我們帶出去,是因為她想帶我們?nèi)タ春苫?,她同學家的荷花池開花了,嬌艷粉嫩的荷花開滿了一池子。
爹爹拿起杯子又喝了口酒說:孩子一下就長大了。
奶奶吃了口飯,說:哪有一下子,淘氣的事多了,你不記得木木也干過壞事,拿同學家拍墻上好容易曬干可以用來燒火的牛糞,她給人家的點了,燒的火光沖天,我們家又沒養(yǎng)牛,要不是她三奶家養(yǎng)的有牛,曬干的有牛糞,趕緊賠了過去,指不定要吵架吵成什么樣子。
說完,奶奶無可奈何的笑了。
木木聽完,真不記得有這事,還點過牛糞。
爹爹:這孩子啊,不能細想,想想好像也沒幾個省心的。譽瑾帶他們出去玩那次,也是很危險,風大雨大,也幸得許泉州通情達理,沒有計較。
木木一臉詫異,當時有許愿嗎?那時候自己幾歲啊?不記得了!一直以為九歲那年夏天是第一次見許愿呢。
奶奶夾了口飯對木木說:對,當時有他們家的許愿,把我們嚇得出去找你們,雨大的眼睛睜不開,風大的寸步難行,唉!這,想想啊,真不能細想,全是操心的事。
木木笑著說:這聊著聊著跑題了,原本還舍不得長大呢,畫風一轉(zhuǎn),好操心鬧心啊,這屁孩子們幸好都長大了。
爹爹奶奶聽完呵呵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