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細雨,木木看見王雷和王錦明騎個車在路上晃蕩,一只手抄在口袋里,沒有打雨傘,他倆都是木木的小學同學。
還記得那時上小學,三年級還是五年級,課間十分鐘時,校園里人聲鼎沸,女生都在跳皮筋,或踢毽子,男生滾鐵環(huán),或趴地上打彈珠。
不知為何,王雷和王錦明倆就打了起來了,同學都聚過來圍成了圈圈,教室門外空地上,就看見他倆扭成一團,泥土地上滾到這滾到那,抱在一起打的塵土飛揚,拉都拉不開。
直到有人說要去報告老師,才罷手,沒有人占便宜,爬起來拍拍滿身的灰土,仇人似的的盯著對方。
鐵錘打在大鐵塊上,發(fā)出“鐺鐺鐺”,回蕩在校園里,上課進了教室。才聽說,是王雷說王錦明奶奶偷了別人的雞,所以打了起來,不知道真假。
反正那時候偷雞偷鴨的人,會被遭偷的人家,來自一個星期的吐沫星子“問候?!?p> “罵人”是一項技能,那個年代,對于上了年紀的老人或稍微有點年紀的婦女來說,“罵人”就是一門絕活。
馬路上,就看到一個老奶奶站在中間。嘴,罵罵咧咧,手,指指點點,一會朝東戳幾下,一會朝西,一會朝南,一會朝北,也不曉得她在戳哪里。
這里腿和腳也不能閑著,要配合著手,做好準備,隨時踢出去的姿勢,反正四個方位一定都要罵到,都要戳到,都要踢到。
如果可以,還要來段即興表演,歇斯底里,坐在地上,就開始連哭帶罵,順便擤把鼻涕抹在布鞋腳后跟上,接著大力的拍打腳邊的泥土地,跟上配合拍起手掌拍起胸脯,實為“一出好戲?!?p> 木木上學經(jīng)過的時候,真想“鼓鼓掌”,停下下來好好看看“這出好戲”,怎么那么有趣。
木木一直不知道那些罵人的詞是順口溜還是范本,手上腳上的動作怎么來的,難道是根據(jù)個人“才能”編的一套現(xiàn)場“表演?!?p> 那時候上小學孩子還是很多的,每個班級都有八九十個學生,后來孩子也少了,隨父母去外地上學的也多了,最后的最后每個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少就出現(xiàn)了并校,一個一個的學校變空,荒蕪一片,那是后話了。
小學時木木家的墻上貼的還都是印好的獎狀,燙金的黃鮮艷的紅。
那之后十年不到,一個班級只有十來個學生,連獎狀也省了,上小學五年級的堂妹家里貼了張簡樸的獎狀,一頁田字格,上方中間老師鋼筆手寫的“獎狀”二字,字體行楷,流動飄逸。膠帶歪扭的貼在墻上。
之后冬天,多年后的小學校園,大鐵門已生銹,鎖一拽就開了,枯草遍地,風從遠處刮來,一片蕭瑟。
透過窗戶看進去,教室里零散歪倒著的放著幾張課桌破敗不堪,黑板上殘留著日積月累的劃痕。
教室外面墻壁上,依稀還分辨的出,調皮的學生用磚頭塊劃在上面寫的,“某某某是王八蛋”之類的印記。
當年放圖書的教室里面已空無一物,舊時修好的窗戶玻璃最終還是破了。
充當“鈴鐺”的大鐵塊銹跡斑斑,孤零零掛在屋檐下,隨手撿起一塊石子,砸過去,紋絲不動。
這個大鐵塊建校之初,是在哪個年代,是由哪位老師莊重的掛上去的呢!不得而知。
再也沒有老師拿起鐵錘敲擊它了,再也沒有學生聽到它的“鐺鐺鐺”聲,急沖沖跑回教室坐在位置上了,校園就這樣如它一般,孤零零,等待在那。
回想來時的路,回想清晨的日頭,回想暮時的黃昏,回想往日書聲瑯瑯的時光,回想塵土飛揚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