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二個愿望的實現(xiàn)
明月指了一下老淚縱橫的張管家，“你就沒什么可抱怨的？從我將你放出來起，你就一直在哭。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倒是越哭越起勁兒?！?p> 張管家抹了一把眼淚行，“我都死了，也不在乎那些虛的面子了，哭一下我心里好受些?！?p> 明月實在是不賴煩聽他哭，她委實是一個幾乎沒什么耐心的人。
“好了，再哭就封了你的嘴。”
她語氣溫溫的，沒什么起伏，但是張管家可不敢在明月面前造次，立刻就憋住了。
屋內(nèi)此刻只一下風(fēng)吹拂紗幔翻動的聲音，明月手上拿著扇子輕輕搖動著，對張管家道：“你又是因為什么死的？”
張管家躬身回答：“事發(fā)當天晚上，我正準備出府回家，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在打架，正想上去勸一勸，沒想到腳下打滑，就落進了湖里，被湖水淹死了?！?p> 這話千音是持高度懷疑的，她凡間的話本子看多了，又一天到晚的在京城亂竄，她冷哼一聲，“你撒謊。
這湖泊在劉家后宅，他們兩個和劉家非親非故，怎么進得去？
主人，這張管家不老實?！?p> “小的不敢?！睆埞芗艺\惶誠恐的趴在地上，明月自然知曉張管家沒說實話。
但是她也無意去深究，她笑了下，“你說真話也好，假話也罷，我也不是很關(guān)心，善惡自有報應(yīng)，將你們?nèi)藥Щ貋?，不過是想聽下故事，現(xiàn)在看來，這故事也沒什么新意。
好了，你們自去吧?！?p> 明月放了這三個魂魄，千音見明月將人放得干干脆脆，有些不解，“主人，那個張管家，魂魄上的黑煙都快冒出來了，是個惡人，放他走，萬一出去為非作歹怎么辦？”
“陰陽兩界，在一個地盤就要遵守一個地盤的規(guī)矩，若是不聽話，自然有人辦他?！?p> “那主人，你可沒守規(guī)矩?！?p> 千音想起明月在凡間的所作所為，從某種角度來說，她改變了那些凡人的命格。
明月這下卻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了，“規(guī)矩是由強者建立的，千音，你要記住這句話。”
唯一能夠約束她的，只有她自己。
千音似懂非懂，明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她微微閉眼，“顧家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一只小蟲子從屋內(nèi)的綠蘿上探出頭來，乖巧的回稟，“顧菲菲的燒退下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出豆，倒是那顧青云情況不是很樂觀，怕是熬不過今晚。”
顧青云被隔離在屋內(nèi)，韓姨娘被人押在屋外，王太醫(yī)一從屋里出來，韓姨娘就跟上前去問：“青云他怎么樣了？”
顧青云這孩子今年八歲，當年韓姨娘為了爭權(quán)，吃了藥才懷上了他，后來又摔了一跤，是個早產(chǎn)兒，身子骨兒一向虛弱，平日里三天兩頭不斷藥。
這會被天花找上門，病情爆發(fā)得又快又猛，王太醫(yī)來時，臉都已經(jīng)燒紅了。
他寫下退燒藥，“這副要快去抓了，給他熬上，若是今晚仍舊不退燒，那就沒救了。”
而和顧青云一起發(fā)病的顧菲菲，此刻已經(jīng)醒了。
她睜著眼睛抬頭看著蚊帳，玉兒看到她醒來，高興的喚了一聲姑娘，又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門口，“大夫，我家姑娘醒了，你快來看看?！?p> 顧菲菲想起自己在暈倒之前，因為怒急攻心，向鏡子許愿說要顧青云的命，不知道這個愿望實現(xiàn)了沒。
她忙呼喚小玉，“小玉，顧青云怎么樣了，他死了沒？”
小玉給顧菲菲倒了一杯水，“姑娘，來，喝點水?！?p> 她一邊伺候顧菲菲喝水，一邊疑惑道：“姑娘可是擔(dān)心小少爺？
小少爺和姑娘幾乎同一時間病倒?！?p> “我得的什么病？”
小玉有點欲言又止，“姑娘，你放心，王太醫(yī)都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p> 顧菲菲將被子擱到床頭，秀眉微微一簇，“到底是什么?。空f吧，我沒事?！?p> “是，是天花?！?p> 小玉細細的打量顧菲菲的神色，見她沒有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來，又道：“小少爺也出了天花?！?p> 顧菲菲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緒，“那死了沒？”
小玉搖搖頭，有點抱怨，“老爺也太偏心了，一開始姑娘暈倒時，夫人給姑娘喚了大夫，被他們搶了，后來王太醫(yī)來了，他們又霸住王太醫(yī)不放，好在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又道，“自出了天花，府內(nèi)就被封閉了，奴婢一直在屋里伺候姑娘，吃食都是別人送來的，小少爺那邊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p> 在這時，大夫也來了。
張氏被人攔在了門外，顧菲菲看著這位大夫，虛弱的笑了笑，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大夫給她枕了脈，很中肯道：“姑娘到底年紀大些，身體強壯些，現(xiàn)如今燒退了，這水痘結(jié)痂風(fēng)干之后，也就沒事了?！?p> 張氏喜極而泣，“菲菲，以后不要做這種傻事了?！?p> 顧菲菲眼睛閃了閃，她倒是沒多少害怕，待人全部出去之后，她一個人倒在床上慢慢的笑了起來。
“韓姨娘這個小娘和顧如意這個小娘養(yǎng)的，你們也該體會一下撕心裂肺的痛苦了，沒有了顧青云，我看你們怎么狂！”
如顧菲菲所愿，顧青云沒有等到第二天的黎明。
千音覺得顧青云很無辜，她向明月道，“這顧青云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而已，卻因此喪命，未免太可憐了些?！?p> 明月停下手中的毛筆，將筆擱在筆架上，雪白的宣紙上畫著一輪圓月，月亮懸掛荒原上方，四周荒蕪至極，雖然是一幅畫，也能看出此地的孤寂。
她看著自己的成品道：“這世間的債多了，他果真無辜嗎？
他的出生，助長了韓姨娘的囂張，讓她生出了不該生的妄念，讓顧如意處處欺壓顧菲菲，他們兩個，搶奪了顧如山所有的疼愛，也怨不得顧菲菲怨恨。
顧青云雖然是小孩子，但是對顧菲菲來說，他的出生就是原罪?！?p> 明月難得說這么多話，她一揮袖，將畫收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茫茫夜色，她的聲音被從窗口灌入的夜風(fēng)吹得有點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