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戰(zhàn)毌丘儉紐由陣亡、攻破丸都山仲恭揚威
聽了毌丘儉的話后,紐由惱羞成怒,他將手中那三十二斤的混鐵矛“呼”的揮了一聲后,他身后的兩千高句驪前鋒瞬間便呼喝著朝毌丘儉這邊沖了過來。
毌丘儉撥馬回陣,立即返回了他的中軍指揮陣地。
高句驪的前鋒宛若瘋狂的豺狼,但毌丘儉和他麾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幽燕猛士卻絲毫不懼。
眼看著高句驪前鋒距離自己的陣地只剩下兩箭之地的時候,毌丘儉這才揮動寶劍接連下達了兩個不同的命令,后排的騎兵校尉看到信號后,立即給麾下的屯長傳達了軍令,兩千身披重甲、覆有馬鎧的遼東重騎兵瞬間便跨上馬匹,一左一右迂回前進,象兩道刀口朝外的彎刀一般,朝著遠處紐由的步兵中軍大營飛馳了出去。
緊接著,得到信號的魏軍左翼右翼的輕騎兵,此刻牽著馬匹緩緩朝著陣前走去,只待自己一方中軍兩波箭雨過后,他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馬沖鋒。
位于前軍的重甲騎隊已出,重騎身后的中軍弓弩手也已經(jīng)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見高句驪騎兵距離自己只有一箭之地,毌丘儉立即下令放箭,只聽得士兵們弓弦抖動的“錚錚”之聲不絕于耳,一陣宛若飛蝗的箭雨就這樣射向了高句驪那兩千未著重甲的輕騎兵。
兩波箭雨過后,高句驪騎兵小部分將士中箭墜馬,原本平坦的戰(zhàn)場上此刻盡是倒地的將士戰(zhàn)馬尸體,因此高句驪攻勢瞬間一滯。
已經(jīng)牽馬來到陣前的魏軍兩翼輕騎此刻也早已準備就緒,看到高句驪騎兵隊放緩速度的那一刻,兩千輕騎一瞬間便跨上了馬背,以雷霆之勢朝著高句驪已經(jīng)受挫的騎兵沖了過來!
由于魏軍幾乎是在一瞬間上的馬,因此高句驪騎兵并不知道魏軍騎兵的方向,此刻魏騎陡然殺出,自然讓他們大吃一驚,騎兵靠的就是一股勇往直前的氣勢和出其不意的速度,如今高句驪騎兵無論是氣勢還是奔速,很明顯都已經(jīng)落了下風。
與此同時,為前鋒捏了把汗的紐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右兩翼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魏軍的重騎纏住,此刻紐由才明白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場優(yōu)勢,急火攻心的他大喝一聲,朝著身后三百高句驪親兵重騎下達了沖鋒的命令后,提起鐵矛不顧一切就朝著陣前交鋒的兩軍沖了過來!
高句驪騎兵本來處于劣勢,敗亡之局已定,但紐由宛若瘋狼一樣加入戰(zhàn)場之后,局勢又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幽燕重甲騎兵猛士雖然英勇,但勇力絕人的紐由此刻不要命一般的沖鋒瞬間就激發(fā)了高句驪騎兵的斗志。
在遠處中軍觀察的毌丘儉看了一會戰(zhàn)局之后,發(fā)現(xiàn)瘋狂的紐由果真具有一夫拼命、萬夫莫當?shù)臍鈩荨?p> 毌丘儉此刻血脈賁張,呼的一聲揮起手中特制的丈六點鋼矛,一勒韁繩,那神駿無比的幽州大馬嘶吼一聲后,毌丘儉和他身后的四百幽燕猛士親兵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出陣去了。
毌丘儉的親自入陣,同樣也讓陣前的幽燕猛士士氣大振,兩軍此刻戰(zhàn)意如虹,整個戰(zhàn)局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不多時,兇狠如狼的紐由,和威風如虎的毌丘儉兩人終于碰面了,殺紅眼的兩人更不打話,策馬便對沖了過去。
毌丘儉手中一柄百煉精鋼打成的丈六點鋼矛此刻宛若銀龍一般左右盤旋,攻擊紐由的同時,他還不忘抽空擊殺身旁的高句驪士卒。
紐由此刻揮動鐵矛,徹底一副不要命式的打法。
兩人快馬對沖,不多時已經(jīng)來回戰(zhàn)了十二回合!
這讓兩人身旁的親兵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兩人手中長矛交攻,不知不覺又斗了五個回合,紐由一向自負勇力過人,可如今他用盡全力擊刺揮砍,但手中足足三十二斤重的混鐵矛打在毌丘儉的丈六點鋼矛上,就好像在擊打一座石頭大山。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毌丘儉都不動如山。
轉(zhuǎn)眼間,兩人已經(jīng)斗了三十合。
這一瞬間,紐由徹底感到了絕望,他這才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高句驪稱霸遼東八國又如何,比起大魏依舊如同蚍蜉撼大樹。自己勇力絕人又如何,比起毌丘儉這個大魏名將,自己也并不是對手。
紐由眼見身邊高句驪最后的精銳一個一個的倒下,心急如焚的他不敢再戀戰(zhàn),在一眾親兵的掩護下?lián)苻D(zhuǎn)馬頭就朝著本陣跑去。
但毌丘儉并沒有放虎歸山的打算,此刻,高句驪的后軍中軍大營也早就被兩千幽州重騎兵鑿穿了。
兩千重騎在后,兩千輕騎在前,魏軍中軍也將左右的路堵死。
紐由和他的三千殘兵就這樣被困在了垓心。
此刻的紐由,就宛若一只掉入獵人陷阱的孤狼,毌丘儉則淵渟岳峙,宛若一只居高臨下俯視晚餐的斑斕猛虎。
紐由大吼一聲,領(lǐng)著麾下的殘兵左沖右突,但東西南北此刻都如同鐵桶一般,紐由再次狼狽的被逼回了陣中。
看著高句驪最后的萬余精銳全部命喪戰(zhàn)場,紐由此刻心痛如絞,他后悔自己為何不聽大對盧得來和太子高然弗的話,紐由此刻眼前一黑,口中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倒撞馬下。
他掙扎著翻起身子,只記得天地之間全是一片尸山血海,那些死去的高句驪將士和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此刻仿佛都發(fā)瘋了似的朝自己沖了過來。
紐由此刻肝膽俱裂,心痛無比,崩潰的他終于拔出了腰間那把高優(yōu)位居贈送給他的寶刀,他朝著東北方王駕所在的位置,大聲嘶吼道:
“紐由無能,愧對大王!”
言罷,他揮起寶刀,竟硬生生直接將自己的頭顱斬了下來!
常年征戰(zhàn)的毌丘儉早就心硬如鐵,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只是將鋼矛一揮,便揮軍朝著數(shù)百里外高句驪的都城國內(nèi)城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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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驪都城國內(nèi)城之畔,丸都山城之上。
城內(nèi)不時有傷兵的呻吟聲,以及百姓的哭泣聲,混雜著一絲血腥味隨秋風飄至城頭之上。
城樓之上,一名頭戴羽冠、耳貫玉環(huán)、身著華貴王服的中年男子,眺望著遠處城下魏軍的營寨,眼神中充滿了哀戚。
他正是高句驪東川王,高憂位居。
此時此刻,他的心已經(jīng)變得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或希望了。
不多時,一名頭戴鐵胄、身披鎧甲的高句驪將軍登上城樓,朝著國王行禮道:
“大王,魏軍可能就快要攻城了,此處危險,您還是早些入城吧?!?p> 過了良久,高憂位居長嘆一聲,他再一次想起了絕食勸諫自己的得來,一時不禁淚流滿面。
“倘若當初孤聽了得來之言,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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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圍城數(shù)日后,毌丘儉見丸都山城東、北、南面盡皆重兵把守,唯有西北,盡是一片懸崖峭壁,而守軍極其稀少。
毌丘儉靈機一動,就想到了一條十分冒險但卻足夠讓敵人出其不意的計策。
第二天,魏軍依舊還是像往常一樣三面猛攻,只不過高優(yōu)位居和麾下眾將沒有想到的是,毌丘儉還暗中派出了一隊善于攀爬城樓的士兵,帶著兵器長繩,偷偷地順著西北山崖悄悄爬上去!
山下的士兵順著已經(jīng)登山士卒拋下的長繩,一隊一隊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爬上了險峻無比的丸都山城。
就在高優(yōu)位居全神貫注防守三面城墻之時,忽聞得身后一陣嘈雜吶喊,他急忙回頭去看時,卻發(fā)現(xiàn)一支不知從哪里冒出魏軍已經(jīng)殺上了城頭!
高優(yōu)位居驚的魂飛天外,急忙脫下了身上的王服,帶著太子高然弗和紐王后在親信的掩護下朝著城外奔去。
高句驪兩百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天下第一堅城,居然就這樣被毌丘儉用了數(shù)天的時間一舉攻破了!
東川王高優(yōu)位居帶著太子王后,率領(lǐng)殘部狼狽逃竄,一路向北,直接跑到了南沃沮,企圖繼續(xù)茍延殘喘。
丸都城內(nèi)。
剛剛占據(jù)高句驪國都的魏軍,此刻正士氣高昂,毌丘儉指揮各部占據(jù)城池要地之后,獨自一人登上了山城之頂,俯瞰著遼東塞外的千里沃土。
此刻,他的神情有些復(fù)雜,似乎是在想一件難以決斷的事情。
高句驪此次雖然大敗,但仍然氣數(shù)未盡,如今雖破其都,但遼東八國未必全部臣服,如若要保證大魏邊境數(shù)十年的安穩(wěn),自己必須要以雷霆手段來震懾遼東諸國才行。
他能想到的最快立威的辦法,就是屠城!
可是……
毌丘儉望著城內(nèi)外哭嚎的高句驪百姓,以及那些被俘虜捆綁后依舊表情怨毒的高句驪殘兵,心中終于有了決斷。
他閉上眼睛又思索了半晌,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他將各營將校傳喚而來,然后下達了一個簡短命令:
“傳令各部,今明兩日安排丸都山城、國內(nèi)城的百姓內(nèi)遷玄菟,后日,屠其殘兵、百官、焚其宮室、王城,以防高句驪死灰復(fù)燃!”
“是!”
那傳令兵得了命令后,正要下城,毌丘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又叫住了他:
“且慢,高句驪大對盧得來一家,乃忠義之士,不可戕害,務(wù)必妥善保護,切不可壞其墓,伐其樹,若尋得其妻兒,皆放遣之,不得加害。違此令者,斬!”
三日后,昔日的高句驪國都被一場大火所洗劫,這座輝煌了兩百四十余年的國內(nèi)城,就這樣湮沒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執(zhí)戟良人
毌丘儉東征,是中原王朝對東北地區(qū)有史以來最遠的一次征討,從此魏國的勢力范圍延伸到了現(xiàn)在的俄羅斯濱海地區(qū),原屬高句麗統(tǒng)轄的朝鮮半島嶺東濊貊『音:會莫』地區(qū),也歸入了樂浪、帶方二郡。不久,毌丘儉再征高句麗,東川王奔逃買溝(今朝鮮咸北會寧)。毌丘儉派玄菟太守王頎緊追東川王,過沃沮千有余里,至肅慎氏南界,刻石紀功而還〔注:1904年毌丘儉刻石記功碑在吉林輯安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存于遼寧省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