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司馬懿指洛為誓施詐術(shù)、大將軍進退兩難疑不決
蔣濟此刻看著眼前神情大變、眼神犀利的司馬懿，不知為何，心中忽然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他雖然看不慣曹爽的改制變法，但自己卻曾經(jīng)深受文皇帝、明皇帝的器重，如今幫著司馬懿奪曹爽兵權(quán)已然十分不妥，倘若司馬懿一狠心將曹爽殺死，那自己死后還哪里有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先帝？
念及此處，蔣濟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他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對司馬懿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仲達......太傅，濟有一言，還望太傅能夠接納?！?p> 司馬懿回頭對著蔣濟一笑道：
“子通有何話講，說來聽聽。”
蔣濟言道：
“太傅，曹爽雖然專權(quán)擅政，但其輔政之時并無其他差錯，且其也是先帝親自任命的托孤重臣、宗室首輔，今日太傅奪其兵權(quán)后，萬萬不可加害其性命呀！”
司馬懿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蔣濟的肩膀，而后將眼神望向了眼前滔滔不絕的洛水，他對蔣濟保證道：
“子通，此事還用你說么，曹爽只要交了兵權(quán)，我是絕對不會加害于他的，如若子通不信，我可對著洛水起誓！”
先秦漢魏以來，從古至今，人們對山川河流敬若神靈，倘若對著山川河流起誓，那便算是直接對著神靈祖宗發(fā)誓，并不是一件小事，蔣濟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他并沒有就坡下驢給司馬懿這個面子，而是鼓起勇氣，用灼灼的目光看向了司馬懿，他一字一句的對司馬懿說道：
“太傅，倘若你終究要殺曹昭伯，老夫這個太尉在朝中還算是有點分量的，屆時老夫必定不會再支持太傅，今日更不會幫你勸曹爽入城！”
司馬懿見蔣濟竟說出了如此狠話，心中一寒，他眼神中掩藏的那一絲凌厲之風(fēng)一閃而過后，立即便以和煦的目光看向了蔣濟，他笑著說道：
“子通，你我一輩子的同僚，難道還看不出我的一片拳拳赤心嗎，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司馬懿今日便對著這洛水發(fā)誓：倘若曹爽解甲進城，我司馬懿必定不會妄自加害，此言人神共鑒，若違此誓，我司馬家必定為天地神靈所不容！”
蔣濟聽了這話，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后，終于同意了幫司馬懿寫一封勸曹爽進城的親筆信。
————————————
尹大目本是曹爽府上的家兵部曲出身，后曹爽佐翼東宮、扶保先帝登基，先帝見尹大目武藝精熟，為人謹慎，早就有啟用之意，后來何曾變節(jié)投向司馬家，校事官空缺，夏侯玄舉薦荀勖時，一并舉薦了尹大目，尹大目這才得以進入禁軍營任職，成為了執(zhí)掌郎中的殿中校尉。
這多年來，尹大目一直是曹爽探查宮禁消息的耳目，頗得曹爽信任，司馬懿此時傳召此人，很明顯是想要利用曹爽對他的信任。
尹大目聽聞城中兵亂，立即就想要率領(lǐng)殿兵出城襄助曹爽，但卻被左右鎮(zhèn)護將軍甄德、郭建二人的精銳兵馬擋的水泄不通。
身為屯騎校尉、年方十八的司馬家七公子平陽亭侯司馬駿八歲那年便被司馬懿安排為了隨伴圣駕、應(yīng)對顧問的散騎常侍，這些年來，他與皇帝曹芳關(guān)系極好，算是有著總角之情，因此他并沒有對尹大目的殿兵加以堵截，而是勒兵一旁，維護著宮中正常的治安。
尹大目正在彷徨無計之時，一名司馬懿派來的傳令使者來到了太極殿外的駐軍廣場。
“你是說，太傅傳召我前去城南議事？”
尹大目此刻一頭霧水，但他明白自己此刻已經(jīng)別無選擇，當(dāng)面見一見司馬懿，說不定會對大將軍有好處。尹大目念及此處，不再猶豫，將殿兵安排委托給了屯騎校尉司馬駿后，便立即隨使者趕去城南了。
當(dāng)尹大目來到司馬懿的行轅時，司馬懿正在不斷的和來來往往的斥候交代著不同的軍令。
司馬懿忙完一陣后，立即走上前來，故作親切的拍了拍尹大目的肩膀，司馬懿并沒有因為鐵甲冰冷而縮手，因為今日他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熱血沸騰。
“尹校尉，老夫知道你與曹爽交情素厚，我有一言相告，不知尹校尉肯聽否？”
尹大目此刻并沒有什么主意，只能木然的點點頭。司馬懿滿意的笑了笑，接著說道：
“大將軍擅行改制，早已搞得上下離心、民怨沸騰了?，F(xiàn)如今老夫已奪了大將軍、中領(lǐng)軍等人的大營，大將軍眼看著已經(jīng)無法再行輔政之事了，以老夫之意，大將軍如若現(xiàn)在放棄兵權(quán)，猶不失侯爵厚祿，一家老小也得以保全；倘若大將軍劫持天子負隅頑抗，非但其本人之罪難以饒恕，恐怕其府中上下老小也難以保全了，不知將軍認為老夫所說是否合理?。 ?p> 尹大目雖然對曹爽忠心，但其本人缺乏謀略，聽了司馬懿的一席話，心中確實為曹爽捏了一把汗，他擦了擦額角的虛汗，弱聲問司馬懿道：
“我與曹大將軍主仆一場，自然不能忍心看其敗亡、禍及妻兒，大目應(yīng)當(dāng)如何去做，還望太傅指教！”
司馬懿的嘴角此刻劃過了一絲根本難以察覺的微笑，他見目的達成，點了點頭，取出了一封蔣濟所寫的親筆信，交給尹大目說道：
“尹校尉與大將軍素來親善，可持此蔣太尉親筆書信去見他，就說我當(dāng)著蔣子通的面，指洛水發(fā)下了重誓，今日相對，只因兵權(quán)之事，別無加害之意！”
尹大目接過那封信后，心中糾結(jié)再三，終于還是下定了出城勸說的決心。
————————————
洛陽城南九十里，明皇帝高平陵墓。
皇帝曹芳此刻正虔誠的跪拜在先帝烈祖明皇帝曹叡的神主牌位，一邊燃香祭拜，一邊在心中禱告著：
“父皇，惟愿您在天之靈，保佑我大魏國祚綿長，保佑孩兒與大將軍改制有成，強我大魏！”
曹芳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他跪拜祈禱之際，曹叡那檀香木雕成、彩繪丹青畫就、栩栩如生的神主臉上，不知被哪里的露珠打濕，此刻竟宛若淚眼婆娑一般。
就在這時，大內(nèi)官張當(dāng)來到了曹芳的身旁：
“陛下，已至未時，該回城了?！?p> 曹芳并沒有答話，而是望著隱藏在煙霧繚繞之中的父親的神主發(fā)了會兒呆。
半晌之后，他才開口道：
“告訴大將軍，叫他指揮儀仗，朕這就與他一道回城?！?p> 不多時，大將軍曹爽督率著一千禁軍儀仗，護送著天子車駕，緩緩朝著洛陽城的方向開拔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自大道北面奔來幾名禁軍輕騎，看其服色，似是中護軍司馬師麾下護軍營的士兵。
曹爽看到這幾名護軍營的士兵后，心中莫名其妙的升騰起了一陣不祥的預(yù)感。
半晌之后，幾名護軍營騎軍士兵擁護著一位黃門策馬而來，不多時已到了曹爽馬前，不等曹爽問話，來人便取出了懷中的太后懿旨：
“城內(nèi)有變，太傅奉太后之命戒嚴全城，且有表奏呈與天子，大將軍速速領(lǐng)詔，將太傅奏表奉與天子過目！”
曹爽聽了這話后，大驚失色，他腦中此刻嗡的一聲，緊接著便是一陣讓他難受至極的耳鳴之聲，他心中不住的震顫，一時之間根本難以置信，他此刻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不住發(fā)問：這怎么可能，司馬懿不是病重垂危了么！
過了半晌，曹爽終于恍然大悟，惱羞成怒的他用牛皮搓就的馬鞭狠狠抽打了一下路旁大石，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鞭響，他顫抖著怒吼道：
“司馬老賊安敢欺我！”
那黃門官見曹爽情緒已然失控，根本無暇接旨，只能下馬，而后捧著郭太后的懿旨和司馬懿的奏表跪到了曹芳車駕之前：
“啟稟陛下，太后有詔，太傅有表，還望陛下御覽。”
曹芳此刻心中同樣栗六不已，他并沒有讓人去接那懿旨奏表，而是命張當(dāng)去提醒曹爽，讓他先看了奏表再說。
“大將軍，事已至此，您還是先看看司馬懿的奏表再說吧！”
曹爽聽了這話，強行收攝了一下心神，忽地跳下‘驚蕃驪’，來到那黃門身畔，徑直奪過了黃門手中的奏表，他拆開奏表外封上印著‘太傅之印’泥封的奏表，抬眼望去，只見司馬懿在奏表中寫道：
“太傅舞陽侯臣司馬懿，誠惶誠恐，頓首謹表：
先帝崩逝之日，詔陛下、秦王、大將軍及臣升于御床，握臣臂曰‘深以后事為念’。今大將軍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nèi)則僭擬，外專威權(quán)。群官耍職，皆置所親；宿衛(wèi)舊人，并見斥黜。根據(jù)盤牙，縱恣日甚。又以黃門張當(dāng)為都監(jiān)，專共交關(guān)，伺候神器。天下洶洶，人懷危懼。陛下便為寄坐，豈得久安？此非先帝詔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前言。昔趙高極意，秦是以亡；呂霍早斷，漢祚永延。此乃陛下之殷鑒，臣授命之秋也。太尉臣濟、尚書令臣孚等公卿群臣皆以爽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wèi)；奏皇太后，皇太后敕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xùn)吏兵各以本官侯就第，若稽留車駕，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將兵詣洛水浮橋，伺察非常?！?p> 曹爽看完奏表后，既驚且怒，情緒再次失控的他直接將奏表擲于了地上，而后憤憤的說道：
“哼！看來司馬老兒是早有預(yù)謀！來人，快去稟告陛下，就說城中有變，車駕暫時宿于洛水南岸二十里！”
曹羲此刻同樣心亂如麻，但他還是努力收攝了心神，按照曹爽的要求通報去了。
曹芳同意以后，曹爽立即便命麾下千名領(lǐng)軍營、武衛(wèi)營的禁軍就地伐樹，制作了簡單的鹿角路障和簡易營盤，而后又從洛陽南郊負責(zé)屯田的禁軍別營中召來了屯田民兵三千九百四十人，暫時據(jù)守在了洛水南岸。
雖然一切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但心中慌亂的曹爽、曹羲、曹訓(xùn)、曹則、曹彥兄弟幾人此刻只感到一陣彷徨無計，天下之大，此時此刻竟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處！
———————————————
城內(nèi)的數(shù)萬禁軍此刻全數(shù)都在司馬懿的控制之下，而曹爽營中除了一千精銳禁軍以外，就只有近四千裝備不足、身無鎧甲的屯田民兵，此時此刻，所有家屬皆在城內(nèi)的隨駕禁軍心中都充滿了沮喪之情，倘若不是皇帝和大將軍都在，他們只怕早就嘩變?nèi)氤橇耍?p> 正在曹爽據(jù)守城南，猶豫不決之際，遠處洛水橋畔再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各自統(tǒng)帥五百輕弩、五百步軍的曹訓(xùn)、曹則兄弟二人以為是城內(nèi)司馬懿派人來攻，一邊嚴陣以待，一邊立即派人前去稟報了曹爽。
曹爽聽了禁軍的稟告后，心中不由得一緊，他立即命令諸營弓箭手趕赴前陣，引弓嚴陣以待敵軍，曹爽自己也立即擐甲持劍，來到了前軍陣中。
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曹爽抬眼望去，只覺得北面那些士卒的服色十分眼熟，再望去時，這才看清楚來者原來是自己府上的府兵。
曹爽不由得心中大喜，他立即便下令讓弓箭手撤箭松弓，以免誤傷友軍。
不多時，大將軍府參軍辛敞、司馬魯芝、主簿楊綜三人便率領(lǐng)著大將軍府的二十余騎策馬來到了曹爽營中，余下的四百步兵也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營內(nèi)。
“城中如今情況如何？”
甫一見面，曹爽便急切的問起了城中的情況。
魯芝立即回復(fù)道：
“啟稟大將軍，城中已被司馬懿把守得鐵桶相似，司馬懿如今親自引兵屯于洛水浮橋，依卑職之見，大將軍不可再回城去了，宜早定大計！”
“此計雖好，但此次隨軍的禁軍士卒家眷皆在城中，軍無戰(zhàn)心，倘若發(fā)生嘩變，后果不堪設(shè)想??！”
曹爽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因此一時之間幾人并沒能統(tǒng)一意見。
三人正說話間，自平昌門而出的大司農(nóng)桓范也已從城中驟馬而至，他遙遙在馬上，便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呼喚道：
“大將軍，太傅已變，大將軍如今當(dāng)速速請?zhí)熳幽闲以S都，然后調(diào)各郡外兵，集合天下兵馬以討司馬懿，如此大事可定矣！”
曹爽聽了桓范的話，皺眉搖了搖頭，等桓范下馬來到面前，他才反駁道：
“且不說隨駕士卒家眷盡在城中，軍無戰(zhàn)心，孤與諸弟全家妻兒也盡皆困在城中，孤豈可棄之不顧，投他處求援？”
桓范聽了這話，搖了搖頭，力勸曹爽道：
“匹夫臨難，尚欲存活！今大將軍身隨天子，號令天下，誰敢不應(yīng)？豈可入城自投死地？”
曹爽聽了這話，心中又打起了架，仍然不能下決定，只是皺眉搖頭嘆息而已。
平日里，在日常政事上，有何晏、丁謐、鄧飏、桓范等人相助的他雖然偶有決斷，但今日的他心神大亂，家眷都被困于城中，竟變得格外猶豫了起來。
桓范此刻心急如焚，他又接著勸道：
“大將軍，此去豫州許都和安邑侯毌丘將軍匯合，不過數(shù)百里路程，士兵即便略有怨言，有天子和您鎮(zhèn)著，也不會發(fā)生嘩變。再加上有安鄉(xiāng)侯別營兵馬，近在闕南，呼之即至。大司農(nóng)之印，老夫亦已帶在身上，大軍糧草亦無憂矣。大將軍可速速出發(fā)，若遲則休矣！”
曹爽此刻心亂如麻，根本無法冷靜思考，他閉目搖頭道：
“諸位不要如此急躁，待孤細細思之?！?p> 就在眾人爭吵不決之際，司馬懿所派遣來的侍中許允、尚書陳泰二人也抵達了大營。
曹爽只以為與夏侯玄交好的二人與魯芝、桓范等人一樣，是來好心報信，并沒有料到他們是司馬懿派來的說客。
當(dāng)然，許允、陳泰二人的本意也并非是要害了曹爽，他們此時也認為司馬懿素有德望，斷然不會貿(mào)然殺害宗室大臣。
“太傅只是畏懼大將軍權(quán)柄過重而已，不過是要削去大將軍兵權(quán)，別無他意！”
“玄伯所言甚是，以允之見，大將軍可早歸城中，切不可攪動天下、使吳蜀有機可乘??！”
原本已經(jīng)有意采納桓范意見的曹爽，此刻聽了二人的勸告，心思又被擾亂了，更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只見遠處來了一位膀闊腰圓、滿面胡須、身披重甲的壯漢，此人正是曹爽一直看好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只是曹爽并不知曉，一向忠心的尹大目此刻也被司馬懿偽裝的和善給說服了。
尹大目下馬來到曹爽面前，擦了擦額頭上因縱馬疾馳而滲出的汗水。
曹爽心想，這尹大目一向憨厚老實、忠心耿耿，他的話也許更為可信。
曹爽拍了拍尹大目的肩膀，詢問尹大目道：
“尹校尉，不知太傅他究竟意欲何為，還望君如實相告?！?p> 尹大目又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這才回答曹爽道：
“太傅在北岸，指著洛水發(fā)了毒誓，想來應(yīng)該并無他意。另外，我這里還帶了蔣太尉的一封親筆信。依在下之見，大將軍可將兵權(quán)上繳，早歸府上，仍不失為萬戶侯，上可保國家安寧無事，下可護佑妻兒家眷?！?p> 曹爽聽了尹大目的話，深以為然。
他想，那司馬懿既然已經(jīng)指著洛水發(fā)了毒誓，想來此事應(yīng)該不會作假。
他急忙拆開了蔣濟的親筆書信，確認確實是蔣濟的筆跡后，他這才覽目望去。信中所說的果然大致與尹大目所說無二。他又想，蔣濟為人一向信守承諾，且為文皇帝、明皇帝看重，與曹家也頗有淵源，如今在信中如此保證，足見其言不假。
只是，自己就這樣交出兵權(quán)，之前的奪權(quán)、改制，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是都將付諸東流了？
桓范見曹爽好像又有了動搖，急忙勸告說：
“大將軍，如今形勢危急，休聽外言而入死地?。 ?p> 曹爽閉上眼睛，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此事事關(guān)重大，容孤好好想一想吧……”
曹爽意不能決，拔刀在手，孤身一人來到了洛水南岸，他遙望著湯湯而過的洛水，止不住的嗟嘆尋思。
恍惚間，他想起了自己兒時，父親曹真教導(dǎo)自己兄弟兵法武藝的場景；還有少年時，自己與先帝、還有曹肇曹長思、燕王宇等人游獵京郊，談文論兵的日子；他也想起了自己和曹肇、何曾、畢軌、李豐、夏侯玄等人在東宮扶保先帝正位的經(jīng)歷；最讓他難以忘懷的，還是先帝臨終時對他的殷殷期盼與諄諄囑托。
人生數(shù)十年，就這樣匆匆而過，昔日的自己也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沒想到今日自己卻面臨如此困境。
當(dāng)真是人生如棋，不可逆睹。
曹爽自黃昏立于河畔，神傷流淚，直到傍晚，終是狐疑不定，不知該如何抉擇。
就在這時，一個溫煦柔和的聲音喚醒了曹爽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