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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卿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何瑞諫懼辭校事官、魯仲雄喜任門下督

魏卿 執(zhí)戟良人 4305 2022-12-10 17:28:14

  魏都洛陽,大將軍府。

  曹爽在正堂接見了幾個散騎常侍、尚書、尚書郎,處理了一些朝中內(nèi)外的瑣碎事情之后,眾人便各自處理手頭事務(wù)去了。

  此時此刻,曹爽正手執(zhí)一桿狼毫,展開草紙,打算寫一封親筆信,送去揚州廬江郡文欽的手上。

  在聽說了諸葛誕在揚州的舉動之后,曹爽并沒有感到憤怒,反而非常欣賞諸葛誕的做法。

  他雖然非常的喜愛文欽,但并不代表他對文欽狂傲犯上的性格也完全包容,只不過文欽與自己是同鄉(xiāng),關(guān)系較好,并且文欽又有萬夫不擋之勇,因此曹爽才對他親眼有加。如若文欽能夠?qū)⒆约旱男愿襁M行收斂,曹爽自然會更加滿意。

  而如今諸葛誕與文欽斗智斗勇,徹底將文欽收服,這對自己在揚州的統(tǒng)治來說,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曹爽同時也擔(dān)心,粗暴的文欽會因為這件事情對諸葛誕懷恨在心。因此曹爽這才會寫一封親筆信,來告誡安撫文欽。

  不一會兒,曹爽便寫好了這封信,并將它交付給了親信。

  另外,諸葛誕三番五次的向自己上述揚州校事不得力之事,曹爽自然也不敢大意。自祖父武皇帝曹操時起,校事官不僅權(quán)力甚高,辦事能力也是十分可靠的,像此番揚州接二連三出現(xiàn)的這類問題,自己從來還沒有遇到過。因此曹爽打算把兼任校事官的侍中何曾叫來,親自和他談?wù)劇?p>  不多時,何曾收到大將軍的傳召,立即便從侍中寺匆忙趕到了大將軍府。

  一見面,曹爽便熱情的拉著何曾的手,親親熱熱的寒暄起來:

  “穎考呀,孤可算是見到你了,咱們倆各自忙于公務(wù),也快有個把月沒有見了吧?”

  何曾笑道:

  “大將軍記性真好,曾自上次與大將軍一別,已經(jīng)月余沒有來大將軍府上拜訪過了?!?p>  曹爽一邊拉何曾來到了堂內(nèi),一邊笑著說道:

  “穎考呀,還沒有用過早膳吧,知道你飲食講究,這是孤特意命人準備的駝蹄羹,你不妨嘗嘗?!?p>  何曾雖有純孝之名,但平日里飲食上卻奢侈無度,這駝蹄羹雖然極其珍貴,在整個洛陽也沒幾個人能吃的到,可是何曾其實早已司空見慣了,因此此時他其實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食欲。

  只不過這是大將軍親自安排的宴席,何曾不敢表露出真實的想法。并且大將軍此時吃的津津有味,如若他露出不滿意的神色,豈不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得罪了對方?

  因此何曾此刻只能一邊稱贊,一邊食用。

  不多時,二人用罷了早膳,曹爽命下人撤了宴席之后,這才開口說起了正事:

  “穎考呀,其實今日孤叫你來,的確是有事要問問你?!?p>  何曾立即俯首道:

  “不知大將軍所問何事,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曹爽點了點頭道:

  “穎考,揚州諸葛府君,已經(jīng)上任有一段時間了。孤先前為了方便他辦事,還特意命穎考你安排了幾名得力的校事給他,你可還記得此事?”

  何曾一聽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但他馬上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并且俯首說道:

  “回稟大將軍,確有此事,卑職沒有忘記。怎么是那幾名校事辦事有了紕漏嗎?”

  曹爽并沒有回話,而是點了點頭,繼續(xù)看著何曾,只不過,此時曹爽的眼神中很明顯少了幾分熱情,增添了幾分冷意。

  何曾此刻心情緊張到了極點,他立即回話解釋道:

  “啟稟大將軍,卑職每日在侍中寺,事務(wù)實在是非常繁忙,卑職知道大將軍是因為信任卑職,這才將這校事府交給了我,不過,如今底下已經(jīng)出了問題,卑職自然不敢再強行占著校事官這一要職了……”

  曹爽心中,此刻已經(jīng)明白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事實。這個何曾要么是確實忙碌以致力不從心,才出了紕漏。要么就是他已經(jīng)與司馬家有染,這才會利用校事暗中掣肘諸葛誕。

  曹爽明白,如今不是撕破臉皮徹查的時候,因此他選擇再相信何曾最后一次。

  畢竟都是曾經(jīng)一塊在東宮,陪著先帝摸爬滾打出來的兄弟,曹爽并不想就這樣失去何曾。

  明白了何曾的想法之后,曹爽只能默許何曾的建議。

  這段時間,曹爽親自上手,處理了許多瑣碎政務(wù)以后,頗感疲累,因此直接將大堆條陳與策令交由何晏、鄧飏、丁謐,以及麾下的一眾幕僚去處理了。自己只負責(zé)去決策一些大事。

  因此,曹爽今日也算清閑無事,因此他在后園擺了酒宴,打算與諸弟以及眾參軍、長史、門客們宴飲一場。

  順便,曹爽也想問問大家伙,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來擔(dān)任撫軍校事一職。

  不多時,席間眾人都已到齊。酒過三巡,就在眾人興致正好的時候,一名府上家兵來了后園。

  “啟稟大將軍,昌陵侯求見?!?p>  “哦?泰初?”曹爽此時喝的微醉,雙頰泛紅,他舉著酒樽大笑道:“他來的正好,快叫他一同入席,與我等一同暢飲啊!”

  “啟稟大將軍,昌陵侯說,他有事情,要與大將軍單獨商議?!?p>  “你去告訴泰初,在座諸位皆是自己人,有什么事,讓他直接進來說便是,無妨!”

  “唯?!备I(lǐng)命,便出園傳話去了。

  不一會,眾人便看到一襲白衣、大步流星的夏侯玄來到了后園,步履鏗鏘的他似乎帶著一絲怒氣,以至于身上懸掛的玉佩玉環(huán)皆相互碰撞不止,發(fā)出悅耳的“叮咚”之聲。

  “大將軍,在下有要事與大將軍詳談,還望擯退左右!”

  曹爽看到夏侯玄的神色,不禁一怔,感覺對方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怕等會產(chǎn)生爭執(zhí),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因此擯退了參軍長史眾人,只留下了幾個弟弟。

  “泰初這是怎么啦?”曹爽滿腹狐疑,不禁皺眉問道。

  “大將軍,玄斗膽問一句,年前兗州陳留郡辦軍屯、遷民入冀州魏郡的事,是不是大將軍親自委派人辦的?”

  夏侯玄此刻存著滿腔怒火,表兄曹爽上臺之后,夏侯玄原本無意參與黨爭的潮流,奈何自己憑一己之力無法搬倒司馬家、替死去的親友們報仇,因此只能依附于曹爽,可是如今,曹爽所作所為似乎完全忽略了民生,只是一味的爭權(quán)奪利,自己如何對這個表兄不失望?

  曹爽見對方實在無禮,委實是有些過分了,他冷哼了一聲,倨傲的回答道:

  “是孤辦的又如何,難道孤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大將軍可知,陳留郡數(shù)千戶人家遷至魏郡,流離失所,大將軍無半點補恤不說,月前遭遇地震之災(zāi),竟也無動于衷,任憑災(zāi)民四處流離,卻是為何?!”

  曹爽即便再倨傲,此刻面對夏侯玄的正氣凜然,也不禁心中大愧。他當(dāng)初只是聽從了鄧飏丁謐之謀,打算占據(jù)陳留以圖利,哪里想到會有這么多的變故。

  此刻身旁無外人,他心想,不如先向表弟服個軟認個錯,再派遣人去陳留安撫災(zāi)民,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畢竟夏侯玄才能非凡,自己不能就這樣與他鬧掰。

  就在曹爽打算好言相慰時,夏侯玄情緒卻有些失控了。夏侯玄厲聲說道:

  “天下人原本對大將軍寄予厚望,可是沒想到君侯卻行此悖德之事,實在令天下臣民寒心!”

  曹爽本就有些微醉,此時一聽夏侯玄說自己是“悖德”之人,不禁氣往上涌,怒火攻心,他撈起案上一只酒樽,便朝著夏侯玄砸了過去,所幸這一砸準頭不好,并沒有傷到夏侯玄,他歇斯底里的朝著夏侯玄吼道:

  “夏侯泰初,不要以為你名聲大,就了不起,不把我這個表兄放在眼里!不要忘了,孤才是大將軍!”

  夏侯玄沒想到曹爽居然不知悔改,也氣憤非常,他將自己寫的勸諫竹簡重重擲在了地上,大袖一卷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曹羲見夏侯玄情緒失控,生怕他與大哥有了嫌隙,急忙追了出去,打算解釋勸慰一番。

  夏侯玄到了前院,看到了一旁竊竊私語的鄧飏、丁謐二人,他義正辭嚴的對兩人道:“鄧玄茂、丁彥靖,希望你們以后辦事,少謀些私利,不要因為你們的貪心與失誤,而陷大將軍于不義之地!”

  鄧、丁二人此刻心中疑惑,不禁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過了半晌,曹爽氣倒是消了大半,自己的兄弟里面,就數(shù)姑父家這個夏侯表弟脾氣最倔。

  而且表弟不論是在朝中、軍中,還是在那些士子中,皆負有盛名,甚至就連那些太傅黨的大臣,也都對表弟頗為贊賞。

  更何況夏侯玄所說之事,確實是自己的紕漏,自己應(yīng)當(dāng)聽勸。

  不論為公為私,曹爽覺得,自己都應(yīng)該派人去向表弟認個錯。

  他嘆了口氣,躬身拾起了被夏侯玄摔落于地,散成一根根竹簡的書卷。

  “這小子,文采倒是越來越好了?!辈芩戳讼暮钚淖啾碇G書,氣算是徹底消了。

  “來人?!?p>  “卑職在,大將軍有何吩咐?”

  主簿楊綜來到后園亭中。

  “楊綜,你去下令給鄧飏、丁謐他們,就說命他們從府庫中自行調(diào)錢糧,前往冀州魏郡、兗州陳留去賑災(zāi),安撫災(zāi)民,如若辦不好,孤重重責(zé)罰。”

  “諾?!?p>  “還有,你再派人去告訴孤三弟一聲,讓他代孤去給昌陵侯賠個不是。”

  “卑職明白?!?p>  主簿楊綜躬身行禮后,正打算退出后園,曹爽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立即叫住了他:

  “且慢!楊綜,待會見了三弟,不要忘了再囑咐他一件事,叫他問問昌陵侯,撫軍校事一職,他可有什么合適的人選?”

  ――

  昌陵侯府內(nèi),夏侯玄仍是余怒未消,此刻正坐在案前出神,皺眉發(fā)呆。

  “夫君,消消氣?!崩罨莨脼檎煞蚨松弦槐K清茶。

  魯仲雄、魯燕兄妹二人也明白,今日夏侯玄與大將軍曹爽爭論,究其原因與自己二人脫不了干系。

  “泰初,抱歉,都是我們兄妹二人害的你和大將軍鬧翻了,仲雄在此給泰初賠不是?!濒斨傩墼较朐接X得羞愧,竟直接朝夏侯玄跪了下來。

  “魯大哥,快起來,你這是做什么!”夏侯玄嚇了一跳,急忙攙起魯仲雄:“我今日去勸諫大將軍,并不是全是因為你們二人,于公于私,對我而言,這件事情我都會去管的?!?p>  “君侯,安鄉(xiāng)侯求見。”顧霆進屋道。

  “昭叔?快請?!毕暮钚宦牪荇藖砹?,扶起魯仲雄后,立即便出門相迎。

  “泰初。”曹羲朝著夏侯玄一笑道:“今日泰初所言之事,確是我大哥他有錯在先。因此大哥已經(jīng)命人前去主持賑災(zāi)事宜,還特意讓我前來,給你賠個不是?!?p>  夏侯玄聽了這話,殘存的那點怒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將軍能夠知錯就改,真的令人很是欣慰。”夏侯玄笑道:“昭叔,來,今日你嫂子親自下廚,咱們兄弟好好喝兩杯?!?p>  “好啊!”曹羲欣然應(yīng)允。

  席間,曹羲注意到了寄居府上的魯仲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開口道:“泰初,我大哥今天還托我問你一件事兒,今日何曾辭去了校事一職,校事官無人掌管,大哥想問問,泰初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夏侯玄聽了這話,眉頭微皺,他細細思索了半晌之后,這才回答曹羲道:

  “我這里倒是有兩個精通律法、刺奸的人選,只不過此二人當(dāng)中的尹模,雖然辦事還算利落,可是為人略有些執(zhí)拗偏激,只怕?lián)未艘毢螅瑫^于酷虐。因此,只能讓剩下的那人來擔(dān)任此要職了!”

  曹羲問道:

  “卻不知泰初打算舉薦的這個人又是誰?”

  夏侯玄回答道:

  “昭叔,實不相瞞,校事官一職十分重要,如若讓品行不正之人擔(dān)任,只怕危害無窮。我的本意是,校事官一職,要么就由昭叔你親自來擔(dān)任,要么便讓彥弟或則弟來兼任。但是我又仔細思量,你們兄弟三人都負責(zé)宮城宿衛(wèi),責(zé)任重大,不能被校事事務(wù)分心,因此我思來想去,唯有荀勖荀公曾可勝任此職。一來,他是大將軍的得意幕僚,對大將軍忠心耿耿;二來,荀勖擅長畫影圖形,適合整理校事府的圖冊信息;三來,荀勖聰慧,十歲即可屬文,可堪大任。此外,雖然那尹模本人不可重用,但聽說他還有一同族兄弟,名叫尹大目,為人甚是寬厚,且武藝非凡,聽說現(xiàn)在在大將軍府上擔(dān)任府兵百人督,我觀其人可用。也許大將軍知曉他?!?p>  曹羲點了點頭,默默將這兩個人記了下來。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魯仲雄,笑著對夏侯玄說道:

  “魯大哥千里迢迢來投奔泰初,泰初為何不為魯大哥安排一二?”

  夏侯玄看了看魯仲雄,笑道:

  “魯大哥天生神力,如若進入軍中,肯定能夠有一番作為,但你為人過于忠直,似乎又不太適合官場。這樣吧,我府上有三百家兵,二百玄甲衛(wèi),原先是顧叔一人統(tǒng)轄,但這些年顧叔上了年紀,我怕他身體吃不消。魯大哥如不嫌棄,便留在我府上,執(zhí)掌這五百家兵,如何?”

  魯仲雄聽了這話,精神為之一振,他激動的問道:

  “泰初此言當(dāng)真?”

  夏侯玄笑道:

  “自然當(dāng)真,既然魯大哥同意了,那就這樣定了!”

  曹羲笑了笑,舉起酒樽道:“來,泰初,為仲雄大哥晉升昌陵侯府門下督帥,滿飲此尊!”

  “好,干!”夏侯玄與魯仲雄二人也一同舉樽,與曹羲一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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