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shù)膲垩缳e客大多都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柳辰亦和柳晟睿在大門迎接賓客,柳城柏在前廳與男客人閑談,柳夫人與柳天漫在后廳款待前來的各位夫人小姐,府上一時間好不熱鬧。
柳晟睿靠著柱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大哥,好無聊啊?!?p> 柳辰亦撇他一眼,無奈的搖頭:“玩去吧,別出府?!?p> 柳晟睿聞言跟打了雞血一樣,瞬間來了精神:“我去找仙女姐姐!”
蹦噠著跑到鶴相思門前,柳晟睿一下子變得十分乖巧,禮貌地敲幾下門,直到聽到鶴相思的聲音他才推門進去。
一看到鶴相思他直接懵了,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
……
后庭這邊,各家夫人都在夸柳天漫聰慧懂事,柳夫人教導有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柳天漫雖然性格活潑但是并不嬌縱,她自小就是柳老爺柳夫人的貼心小棉襖,通醫(yī)術(shù)知冷熱,可謂是才貌雙全且出眾,自然就成為了各位夫人心中中意的兒媳。
柳天漫遠遠瞧見一抹倩影,高興地迎上去:“師父!”
眾人的目光被她帶過去,落在那人身上——
她面帶薄紗,一雙杏眼平淡無波,柳葉細眉溫婉柔和,一頭烏發(fā)挽起半數(shù),竹青色發(fā)釵、無暇玉簪、珍珠耳墜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上著淺綠色褙子,下著月華裙,步子不緊不慢,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穩(wěn)重端莊,一時間后廳鴉雀無聲。
直到鶴相思走到柳夫人面前行禮才打破了寂靜:“柳夫人,小輩來晚了,望見諒?!?p> “鶴師父快請坐,我正要讓天漫去請你呢?!绷蛉藴睾偷馈?p> 柳晟睿一直跟在鶴相思身后,柳天漫悄悄湊過去,低聲問他:“你怎么來了?不用你迎客了?”
柳晟睿挺直腰板:“我找仙女姐姐,大哥允許的。”
“夫人喚我名字就好。”鶴相思看了看柳天漫,“天漫做我的徒弟屬實委屈了些。”
柳夫人面容祥和:“小女受教于鶴師父已是榮幸,何談委屈,小女既已拜入您門下,我們自然也是要按規(guī)矩來。”
既已如此,鶴相思便不再說什么了。
一位面目和善的夫人率先開口:“柳夫人,這位是哪家的千金?看著面生?!?p> 柳夫人微笑道:“這位是我家小女的師父?!?p> 鶴相思接過來話:“小女鶴相思,略通醫(yī)術(shù),一名游醫(yī)罷了?!?p> 這通身氣派,出眾的氣質(zhì),在座的都是精明人,自是不信。
后庭這里除了柳晟睿都是女眷,聊的話題也都是家長理短,鶴相思只是默默地坐著,不言一語。
一個婢女此刻走到鶴相思身后,低聲道:“鶴姑娘,柳少爺讓我來找您,說是宋瑜宋公子要見您?!?p> 宋瑜?
鶴相思站起來,稱要更衣便離開了后庭。
……
……
西院里,宋瑜不停的在來回走,樣子看起來很是焦慮。
“什么事?”鶴相思不多廢話,見門開山問道。
宋瑜一個大跨步?jīng)_到她面前,也不啰嗦,直接挑重點:“太子病重,我想請你幫忙。”
鶴相思默了片刻,蹙眉道:“師父吩咐過,要我遠離朝廷?!?p> 宋瑜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著急:“顧佐今日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皇上召他入宮,多半是想從他身上得到關(guān)于你的消息。”
鶴相思轉(zhuǎn)過身去,久久未語。
皇帝問話,顧佐會怎么說?不說,便是欺君之罪,說了,就是將她推了出去,置于明爭暗斗之中。
她此刻若是顧佐……
手慢慢攥緊,鶴相思終是在宋瑜的注視下面向他——
“帶我入宮。”
……
皇宮。
鶴相思向?qū)m門禁軍出示了宋瑜給她的令牌,表明身份后,在那人的帶領(lǐng)下一路到了養(yǎng)心殿。
她在殿門外等人通傳時,殿門打開,顧佐從里面走出來,看見她出現(xiàn)在這里,顧佐驚了一瞬,立刻皺起眉頭,見四下無人,厲色低聲斥她:“你怎么會來?!你不該來!”
鶴相思垂下目光,向他施禮:“鶴相思見過大人?!?p> “是宋瑜和你說的?!彼强隙ň?。
鶴相思沒有說話,相當于默認。
顧佐只覺得腦袋突然疼起來,事情變得愈發(fā)不可控制了。
一個公公此刻從殿內(nèi)出來:“醫(yī)仙姑娘,皇上有請?!?p> 她從他身邊擦過,沒有絲毫猶豫地走進去。
顧佐在原地頓了頓,抬步離去。
……
一直垂著視線走到殿中央,鶴相思緩緩施禮道:“民女鶴相思,拜見皇上?!?p> 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醫(yī)仙不必多禮?!?p> 然后便是長久的寂靜……
感覺到正在被觀察打量,鶴相思一動不動,視線從未挪動半分。
“你們怎么做事的?讓醫(yī)仙背著東西?”朱棣語氣有些不悅。
殿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瞬間跪下,掌事太監(jiān)還未回答,鶴相思率先開了口。
“民女的藥箱自己背著踏實些?!?p> “李全順,請醫(yī)仙去給太子診治?!敝扉φf罷便去了側(cè)室。
從頭到尾鶴相思都沒有看朱棣一眼,可能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一個帝王氣場的壓迫,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壓抑。
……
慈慶宮。
剛走近這里,鶴相思就聞到了中藥味,越往殿里走中藥味越濃,李全順強迫自己適應刺鼻的中藥味,不敢露出半點不適。
來到最里面,寬大的床被床?;\罩住,里面?zhèn)鞒鰜韯×业目人月?,一眾太監(jiān)宮女還有太醫(yī)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床上那位。
帶相思進來的李公公畢恭畢敬地跪下行禮:“奴才拜見皇后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鶴相思跟著行禮,剛抬起手,便被一個溫柔的聲音阻止。
“醫(yī)仙請不必多禮,還請盡快為我兒診治?!?p> “是。”鶴相思應聲抬頭,只瞧見一個身著華服,樣貌精致溫婉的女子立在床邊,鳳凰發(fā)冠襯得她長發(fā)烏黑,銀色衣衫在燭火的照明下泛著微微光芒,母儀天下,應是如此……
皇后徐氏,徐貞靜,她的名字和一些事跡鶴相思很早就從師父那里聽說過,那個時候鶴相思就在想,這樣一個奇女子該是什么樣子。
鶴相思上前給太子診脈,徐皇后抬手示意眾人后退,她自己也往后面走了幾步,給了鶴相思一片安靜之地。
掀起床幔,太子蒼白的臉映入眼簾,鶴相思聽師父說過,太子的身體自小就不好,一些尋常的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徐皇后站了許久,看見鶴相思收回把脈的手,才開口詢問:“醫(yī)仙,我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