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
一砂一極樂,一方一凈土
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人生之事,有無相生,虛實相成。花花世界,不少富貴貧窮之輩,不少痛苦歡樂之情,難能可貴的,是一份“通透”和“澄澈”。
然而,故事里的人常無法看得透故事里的事。
*
*
火車上,我和克里斯有說有笑,親密無間,儼如一對熱戀已久的情侶。
克里斯雖沒有江舟的那份冷靜睿智、卓爾不凡,卻幽默風趣、親切自然,對我更是察言觀色、體貼備至,這是作為一個女孩,我從未體驗過的。我們這對假情侶,出奇的默契和和諧。
而江舟,一路上幾乎一句話也沒說,冷漠地望著窗外。袁月月也是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
我在心里問自己:是不是潛意識里不愿面對江舟和袁月月,所以才越發(fā)和克里斯親密?還是,七年的暗戀終該有個盡頭?也許……沒有江舟,我和克里斯真會是幸福的一對……
飄遠的思緒被克里斯爽朗的大笑打斷。
“海露,咱們來打撲克牌!”他不由分說地攬住我,眼眸里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光彩。“咱們來玩斗財主!”
看見我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他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要不皇后釣魚?接蛇?拱牛?”
我終于忍不住,放聲而笑,笑得肚子疼。
這趟旅行最單純快樂的人該是克里斯吧!
*
*
四個小時的旅途后,我們終于來到了白云山腳下。
雖在萬物頹廢的隆冬之中,白云山卻披著白雪銀裝,姿色不減,像極了一位美麗多姿的冰雪女王。
四人在山腳下仰望,都不由發(fā)出一聲驚嘆。
換好登山裝要啟程,我卻駐足不語。
“怎么了,甜心?”克里斯立刻湊過來,伸手來刮我鼻子。
“我看她是怕了,不敢爬!”袁月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江舟一語不發(fā)地把眼光落在山腳的一塊青石上。
那是一塊裂痕累累的橢圓形青石。
我踱了過去,拂去石上的積雪。
石上慢慢現(xiàn)出幾行行草。
“我從何處來,沒人知道;我向何處去,沒人明了。”
*
*
“聽說爬白云山常常發(fā)生事故。越接近山頂,山勢越陡峭。一個失足,就可能跌落懸崖?!笨死锼沟淖旖菐е粋€頑皮的笑。
“所以這是警示牌?”我挽過克里斯的胳膊,含笑說。
“什么?這么危險?你們都瘋了么?”袁月月忍不住叫了起來?!八に懒嗽趺崔k?”“本小姐不陪你們玩了!”她扯住江舟的衣袖:“江舟,咱們回去,別理這兩個瘋子!”
江舟“唰”地甩開她的手,眼光掃過克里斯和我,眼里露出一絲苦笑,轉而蒼涼。
“摔死又怎樣?”
*
*
我和克里斯一馬當先,開始登山。江舟其次。袁月月見沒人理會她,只得極不情愿地跟在最后。半山過后,克里斯?jié)u漸落后,江舟卻趕超上來,不疾不徐地在我身后十幾步處。接近山頂時,回頭已看不見克里斯和袁月月,只有江舟,仍不疾不徐在我身后,既不太遠,又不太近。
“我從何處來,沒人知道;我向何處去,沒人明了……”
我停在最后一個陡峰前。
“大概只有全身心沉浸在這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的白云山里,才能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吧!”我自言自語,輕輕一嘆。
“你既然早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又何必和克里斯一起嚇唬袁月月?”江舟不知什么時候追了上來,站在我身旁,仰頭望著前方的陡峰。
我悄悄瞅了他一眼,只覺那劍眉星目中都隱隱藏著一股濃烈的哀傷,仿佛在吞噬他生命的光輝。
心中一顫,仿佛打翻了酸甜苦辣各種滋味。
“攀越這兒,就能到達山頂了!”我仰望著山頂,幽幽地說。
“這是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山峰!”他重重地說。
“你確定不要繞遠路?到山頂還有另一條路,雖然遠一些,卻平坦得多?!?p> 我微微一笑,輕輕看向他。
“摔死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