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玨是晚些時候才到皇宮的。
“來了?坐?!贝蟪嗷实鄯畔铝耸掷锏淖嗾?。
“太子殿下剛才在集市上買了一個小玩意,說要來呈給陛下,所以陛下您最好早點說完,臣早點告退?!弊荧k沒有落座,而是就這樣站著。
“也好?!贝蟪嗷实弁饬诉@個建議。
“那朕問你,他們近來的情況怎么樣了?”這就是理性詢問了。
“都在教學(xué)計劃之中?!弊荧k回答道。
別看他好像權(quán)力很大,一個人就決定了這些國家棟梁的學(xué)業(yè)。
但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個跑腿的,真正的教學(xué)計劃,是在一年的年首就決定好的。
那幾天,大赤皇帝會召集所有的相關(guān)人員,以及各領(lǐng)域的翹楚,再根據(jù)子玨他們這些一線教師呈上來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和建議,最終確定他們這一年里要學(xué)習(xí)的內(nèi)容。
“那七個小家伙也是?”別看大赤皇帝好像只關(guān)心太子和兩位公主,但其實他一直都很在意那七個小神童的成長。
不然,他也不會每個星期都把他們七個叫到自己面前問策了。
“只能說,不愧是星君?!弊荧k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了。
他們七個的教學(xué)計劃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難度上要遠遠超出。
但令人震驚的是,就算如此,他們學(xué)起來也沒有任何難度。
“現(xiàn)在安排的東西,雖然已經(jīng)觸及不到他們極限了,但還是有點難度,但若是再過幾年,我們可能就無法預(yù)測他們的成長速度了。”子玨在皇帝面前,自然不敢說假話,而且這也是他們的共識。
隨著他們七個的成長,他們的學(xué)習(xí)能力會越來越恐怖,最后連他們這些領(lǐng)域頂尖都無法預(yù)測了。
“多少年?”大赤皇帝的眼睛瞇了起來。
“兩到三年?!弊荧k給了一個范圍。
“太早。”大赤皇帝搖了搖頭。
“攔不住?!弊荧k也搖了搖頭。
“不能攔!”大赤皇帝的聲音瞬間變重。
“明白?!弊荧k點了點頭。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嘆了一聲。
剛才的對話聽起來沒頭沒腦,但其實是指一個還沒確定下來的計劃。
老虎,是不能一直放在籠子里養(yǎng)著的。
在很早之前,大赤皇帝就已經(jīng)打算把他們?nèi)映鋈?,讓他們野蠻生長了。
不過他們的年紀(jì)終究還太小,所以這個計劃也一直往后拖。
“再過兩年,他們就是十歲了,不小了。”子玨又提起了這個數(shù)字。
“至少也要十一歲?!边@是大赤皇帝的底線。
年紀(jì)太小就放出去了,那很可能最后養(yǎng)成的不是帝國猛虎,而是七頭白眼狼了。
皇帝放心不下。
“今天,龍緣說了一句話,人人平等?!弊荧k突然道。
“我知道?!贝蟪嗷实鄣难酃庖幌伦幼兊蒙铄淦饋?。
“或許,該讓他們?nèi)タ纯?,什么是人人了。”子玨攤開了底牌。
“外面很危險!”特別是帝都,龍蛇混雜,甚至還藏著企圖刺殺大赤皇帝的刺客。
“危險自能防范,臣帶太子出去也危險?!?p> “塵世惹人墮落,多少人迷途不知返?”更別說只是一些小孩子了。
這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淺涉便可?!?p> “如果還是墮落?”大赤皇帝緊緊的盯著子玨。
“那他就不配七星之名?!弊荧k坦然的看向皇帝。
“準(zhǔn)了?!?p>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這一次就權(quán)當(dāng)是嘗試,至于效果如何,要不要繼續(xù)實行,之后會通過討論決定?!贝蟪嗷实塾侄诹艘痪洹?p> “這是當(dāng)然?!弊荧k行了一禮。
“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把具體計劃給朕,朕給你通行證?!贝蟪嗷实巯铝酥鹂土?。
“臣告退?!弊荧k低頭退出了皇宮。
“他們終于也要長大了啊?!贝蟪嗷实垡性谝伪成?,臉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疲憊。
他真的老了。
過了一會兒,六公公小跑了過來,低聲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p> “宣?!贝蟪嗷实壑逼鹕?,很快就恢復(fù)了平日的英氣。
過了一會兒,大赤皇帝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從火光的陰影里跑了出來。
“父皇!”玖聞手里拿著一個東西,興致勃勃的沖向大赤皇帝。
“哎!”皇帝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問道:“這是什么啊?”
“這是癢癢撓!我今天在市集里買的?!本谅勳乓频呐e起手里的小東西,“賣東西的老奶奶說了,用了這個癢癢撓啊,就會特別特別舒服,多累也變得不累了,如果經(jīng)常用,頭發(fā)還會變黑呢!”
“頭發(fā)?!贝蟪嗷实劭戳艘幌屡赃叺溺R子。
是啊,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頭發(fā)也變白了?
五年,還是十年?
自己沒注意到,玖聞卻注意到了。
“父皇父皇,我給你撓背吧!”玖聞自告奮勇的道。
小孩子心性,拿到什么東西都一定要試一下,玖聞為了給父皇撓背,已經(jīng)憋了快一天了。
“好啊?!贝蟪嗷实圻B忙把六公公叫過來,讓他把炕頭給收拾出來。
弄好了,他又去換了一身輕便點的衣服,然后舒舒服服躺在了炕頭上。
“父皇你閉上眼睛,你閉上眼睛?!本谅勅彳浖?xì)膩的小手捂在大赤皇帝的眼睛上。
“好好好?!贝蟪嗷实垌槒牡拈]上眼睛,任由玖聞擺弄。
“我先給你按摩一下?!本谅剶]起袖子,兩只小手按在了大赤皇帝的背上。
手法很粗糙,但大赤皇帝卻特別的滿足。
這宮殿,冰冷了幾百年了,又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感受到溫暖呢?
“父皇,你舒服不?”玖聞一邊努力,一邊問道。
“舒服,舒服?!?p> “那就行?!钡玫搅斯膭?,玖聞就更使勁了。
“聞聞啊,爹這一輩子,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了你啊,你就是爹的寶貝,永永遠遠?!贝蟪嗷实鄣穆曇粼絹碓叫?,最后化為了細(xì)微的鼾聲。
“哎?睡著了?。”玖聞的癢癢撓才撓了幾下呢。
“怎么辦呢?”玖聞用癢癢撓撓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最后嘟著嘴,對站在一旁的六公公道:“小六子叔,你去把我和我父皇的被褥拿來,我今晚要和父皇一起睡?!?p> “好嘞,奴才這就去拿?!绷氖帜_倒是快。
幫助六公公把父皇輕輕翻過來,蓋好被子之后,玖聞也拉著自己的小被子,乖巧的躺在了大赤皇帝的身邊,慢慢閉上了眼。
外界慢慢安靜了下來,巡邏和守護的禁軍們都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以免打擾了這對父女。
對的,就是父女,現(xiàn)在的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太子,而是一對普普通通的父女,就跟外面所有的父女一樣。
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