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洛水的星河

第二十四章 心事同誰訴

洛水的星河 李芬芳 6270 2020-01-26 16:17:42

  晴朗的天空里一只仙鶴翱翔在云上,使得無色無味的天空也詩情畫意起來。薛崇簡踏著輕快的步伐邁進(jìn)明月苑的時候,云若正在房內(nèi)縫制衣衫。他進(jìn)來,她頭也不抬,兀自拽著針線,專心致志全神貫注。

  薛崇簡坐到她的成衣臺上,笑道:“長此以往,你的腰會變成一張弓。你不出去鍛煉?”

  云若剪斷線頭,道:“沒時間,現(xiàn)在忙得廢寢忘食,仍然有一大堆的活計(jì)干不完?!?p>  薛崇簡道:“這好辦,多找些學(xué)徒幫工就可以。改天再為你換個大房子,專門讓你做衣裳,衣裳還需打上云若的烙印,就給它們統(tǒng)一定個牌子名就叫霓裳羽衣?!?p>  云若笑道:“你這么有創(chuàng)意,我真的很佩服。說吧,來我處貴干?”

  薛崇簡站直身子,道:“口氣這么生硬,好像我是不速之客一樣,我很不習(xí)慣,小娘子。”

  云若惱怒道:“少給我耍貧嘴,我不習(xí)慣你叫我娘子。說吧,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p>  薛崇簡走上前,托起她的下巴,剛想說什么就被云若打落手掌,還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直道:“寶貝,輕點(diǎn),輕點(diǎn)。”云若走到門外收衣服,薛崇簡跟過去也幫著收。

  云若不讓他動手,說衣服都是按照不同體型分門別類的,他那樣胡亂收在一起揉成一團(tuán)是斷不可取的。薛崇簡說:“想不到收件衣服還有這么多學(xué)問,以后我還得多多向你請教!”

  云若一邊收衣服一邊問他來此處的目的,薛崇簡只是說來看看她。云若笑道:“我看著不像,雖說我不是你的什么,但是你的做派我還是略知一二的。說實(shí)話吧,你看我的衣服都收起來了?!毖Τ绾啺幢粍拥溃骸澳闶找路鍪裁??和我有關(guān)系嗎?”

  云若抱著衣服往房里走,薛崇簡緊隨在身后,抱起她,急得云若大叫,“你干什么呢?”薛崇簡無辜地道:“助你一臂之力,我看你懷里抱著一堆衣服挺辛苦的,所以忍不住出手相助?!?p>  云若下到地上,把女裝掛到桿子上,留下幾身男裝放在一旁,對著薛崇簡道:“關(guān)門,拉上窗簾。”話音未落已經(jīng)迅速敏捷地脫了外衣,接著一層層脫里面的衣服。

  這一幕看得薛崇簡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云若對他拋了一個媚眼,催促道:“愣著干什么,快脫?。 ?p>  “好好好,馬上馬上!”薛崇簡的動作更快,三下五除二甩掉外衣,剛想走近云若,卻見她從窗帷后面鉆出頭來,對著他哈哈大笑。薛崇簡急了,硬生生地?fù)荛_她手中的窗帷。云若勁裝束裹一身英氣地跳到地上,霎時,空氣凝固房間里異常安靜。

  薛崇簡一把握住她纖細(xì)的手腕,怒道:“小丫頭,敢耍你薛大爺,看我怎么收拾你。”說著,伸手撓她的胳肢窩,云若身上癢癢肉多經(jīng)不住撓,咯咯笑個不住,連聲叫著饒命。

  薛崇簡解了氣,笑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耍你夫君,這次暫時放過你,等到……你等著!我早晚要你好看!”

  云若嘟囔著薛公子是個小氣鬼記仇精,雙手為他奉上一套男士衣裝。薛崇簡拿起來,看了看,說:“和你身上那套一模一樣,就是我的大些你的小些?!痹迫粜Φ溃骸拔乙木褪沁@樣?!毖Τ绾唴s丟出一句,“我不想穿。”云若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副三觀碎地的樣子。

  薛崇簡安慰道:“不是我不愛穿你做的衣服,是因?yàn)槲也粣鄞┥钌囊路?。一年四季我都是一身白衣,你何時見我穿過別的顏色了?”云若想說你成親那天難不成也是一身白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那個……你不愛穿,我送人好了?!?p>  薛崇簡聞聽此言,卻是話中有話,禁不住道:“你還有哪個人?”云若笑道:“有啊,我想把這套深色衣服送給我未來的夫君?!?p>  這下輪到薛崇簡尷尬了,因他一時無法迎娶云若,無法兌現(xiàn)對她的諾言,雖然他強(qiáng)行讓她發(fā)誓永不嫁人,細(xì)細(xì)想來卻是強(qiáng)奸民意強(qiáng)人所難。平時兩人都小心翼翼地維護(hù)著彼此的關(guān)系,盡量不觸碰這個底線,眼下卻在無意間把各自的心事抖露了出來,破了那層隔膜,這樣讓雙方心上都流出血來,或許會好受一點(diǎn)。

  云若自知失言,趕快低頭回轉(zhuǎn)身另拿了一套白色衣衫,親手服侍著他換上,為他系好紐扣,束好腰帶。薛崇簡笑道:“衣服樣式還是和你的一樣,只不過換了顏色?!?p>  云若道:“這二十套男裝衣服里面,你的十套和我的十套,全是大小號夫妻裝。這些衣服從表面看是一樣,但是細(xì)微之處卻略有不同,只因它們的袖口分別繡了‘薛崇簡和云若是夫妻’這十個字,所以我把我們這彼此牽連的十套衣服叫風(fēng)雪系列,象征著我們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每一件衣服看起來是相同的,但是每一天和每一天的感受不同,自然衣服也就有了不同的情感況味。好的衣服好的設(shè)計(jì)應(yīng)該經(jīng)得起心靈的推敲耐得住歲月的研磨,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p>  一陣熱浪涌上薛崇簡的心頭,他情不自禁地?fù)碇迫?,眼里竟有了朦朧的淚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云兒,我欠你的太多,可你始終癡心不改,你會哭會笑會鬧會耍賴,我明白這都是出于無奈。云兒,堅(jiān)強(qiáng)如你,聰慧如你,深情如你,你才是我真正的妻。

  云若為他抹了抹眼睛,道:“好了,男兒有淚志在四方,何必為一個鄉(xiāng)野女子傷神費(fèi)心。你有你的夢應(yīng)該放手勇敢去追尋,我絕不會成為你的負(fù)累。剛才的話就當(dāng)我沒說你沒聽見,我開玩笑的你別當(dāng)真?!?p>  薛崇簡嚴(yán)肅認(rèn)真地道:“你沒開玩笑,我當(dāng)真!”

  當(dāng)他說出這話時,云若的內(nèi)心是波濤洶涌情浪滔天的,但是她一直控制著,盡量使得自己的表現(xiàn)正常甚至冷漠一些。他說完后,她接著笑了,“還是不要這樣子煽情了吧,我們都成年人不是過家家,你的橋我的路是不在一個時空里的。你如果沒事的話就回家陪你的夫人去吧,我要去打獵,是隆基哥和我前天約好的,去方秀川,我現(xiàn)在就要出發(fā)?!?p>  薛崇簡卻一下子興奮起來,“你也去?!這次,我們一起去,一定多打些獵物,讓你好好品嘗一下山間野味?!?p>  云若笑道:“山間野味,我不是很喜歡吃。你喜歡的話,我陪你好了?!?p>  兩人說著話,收拾著行李,這時聽到門外駿馬長嘶,明白是李隆基他們來了,馬上鎖了門走出去。

  劉幽求、張說、姜七、王守一,除了這幾個熟悉的身形還有一位漂亮的少年騎著馬立在風(fēng)中。那位少年便是粟末靺鞨長駐大唐使節(jié)大門藝。兩人上前依次給諸位打招呼,張說笑道:“你們兩個是出去做新婚之旅嗎?穿著一樣的衣服,留著一樣的發(fā)型。”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薛崇簡泰然自若地坐到馬上,云若卻紅了臉道:“我的頭發(fā)梳的發(fā)型和他的不一樣,他的沒劉海,我的有而且還是長長的斜分,還染了顏色,你們沒看出來嗎?”她的聲音極低,只是自我辯解。

  不料,卻被身邊的大門藝聽得一清二楚,他在馬上晃著身子,說:“中原女子真開放,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和如意郎君公然展示恩愛活動,令我等大開眼界?!?p>  劉幽求道:“大門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兩位的感情源遠(yuǎn)流長,我待會兒再慢慢為你道來?,F(xiàn)在,我們且不說別的,單論云姑娘的裝束。云姑娘乃王城赫赫有名的名人服裝師,她的裝扮迷倒萬千眾生。你看,她今天頭梳馬尾,斜劉海,挑染了深藍(lán)顏色,身穿深藍(lán)勁裝婀娜多姿,腳上的鞋襪也是深藍(lán)色,就連妝容、綁頭發(fā)的深藍(lán)絲帶以及耳朵上戴的藍(lán)色琥珀耳環(huán),都和全身打扮配合的天衣無縫。”

  姜七打趣道:“云姑娘打扮得那么美,我們到方秀川不用打獵了,到時候只需云姑娘向野獸拋一個媚兒如絲,野獸立刻死傷一大片?!?p>  眾人紛紛附和著,跟著最前面的李隆基打馬飛奔。

  薛崇簡勒馬過來和云若的馬并排走在一起,邀請她上他的馬。云若拒絕了他的盛情邀請,驅(qū)策著馬奔跑起來。薛崇簡連忙追上去。

  他們到達(dá)方秀川時,眾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方秀川主人王琚忙前忙后為大家準(zhǔn)備酒飯,為駿馬添加草料。

  飯桌上,酒酣之際大家紛紛高歌,大門藝唱得聲情并茂余音繞梁。云若陶醉地多看了他幾眼,被薛崇簡發(fā)現(xiàn),從桌子下面直踢她的腿。唱完已是二更天,大家搖搖晃晃地走向房間。一間大屋一座大炕一床大被供幾位男人同眠,還有一間小房留給云若居住。

  薛崇簡同眾人一起走進(jìn)大屋,進(jìn)去還立腳未穩(wěn)就被眾人驅(qū)逐到了小房間。云若勉強(qiáng)收留了他,薛崇簡躺在她身邊。兩人和衣而睡,靜靜地聽著房頂上的瓦片聲響。

  云若敏感地道:“是野貓吧?三更半夜地不叫人好好睡覺?!毖Τ绾喰Φ溃骸笆莿⒂那?、張說等幾只野貓來聽房,我們要不要發(fā)出點(diǎn)聲音?”云若就勢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根,薛崇簡慘叫一聲,房頂上悉悉索索傳來忍俊不禁的哂笑。

  這時只聽得一聲斷喝:“你們幾個不睡覺,上到房頂上干什么?”是李隆基威嚴(yán)渾厚的聲音。

  房頂上稀里嘩啦瓦片聲亂響,不多時,四周萬籟俱寂。

  云若睡不著,坐起來對著窗臺數(shù)星星,聽著身邊薛崇簡均勻的呼吸,遙想著觸不可及的未來。

  其實(shí)大家在唱歌的時候,李隆基已經(jīng)撤離宴席。當(dāng)天晚間的酒宴雖豐盛,但李隆基卻愁云滿面。宴后,王琚悄悄將李隆基帶到地下隱蔽的酒窖里,問其緣故。李隆基說:“今韋后和安樂公主亂政,朝政很不穩(wěn)。”王琚說:“亂政就殺了她們,有什么可惜的?”于是,二人詳細(xì)合謀了政變計(jì)劃,具體任務(wù)由薛崇簡、王琚、張說、劉幽求、大門藝等人執(zhí)行,并在方秀川建立秘密訓(xùn)練基地。

  次日晨光熹微云霞燦爛,一群麻雀撲棱棱亂飛,高粱飽滿的穗子低垂著紅的像血。大家把獵物放在火架子上烤,喝著醇香的高粱酒,圍著篝火歡快地暢談。吃喝一番又比武斗酒,大家扯著嗓門叫囂著,聲震云霄。

  這時候,姜皎說:“少了兩個人……”大門藝笑道:“在小房間,還沒出來。”薛崇簡抱著云若,因晚上酒喝得多些,頭有些昏沉。云若很少在野外活動,也睡過了頭。兩人還沒坐起來,被一片燭光亮瞎眼。

  劉幽求他們逼問詳情,兩人死活不承認(rèn)。張說打哈哈道:“不知蛐蛐何處鳴,高粱地里繾綣情?!痹迫舨荒蜔┑溃骸罢鏇]有事,我們目前只是好朋友?!毖Τ绾喴搽S聲附和,“千真萬確,我以人格擔(dān)保!”

  眾人都在小房間調(diào)戲薛、云二人時,李隆基卻在大房間的燈下安穩(wěn)沉著地看書,他看的是《史記》?!妒酚洝返撵轫撋?,龍飛鳳舞地簽著幾個大字“洛陽云若的書”。

  在眾人浩浩蕩蕩地往方秀川進(jìn)發(fā)的時候,百無聊賴的武洛安終于回到了天津橋南的娘家。她親生母親從小到大并不怎么管束她,而她的父親更是整天在外面混得不可開交,因此,武洛安的身心教育基本都來自身邊服侍她的丫頭婆子。

  這些人當(dāng)中最疼她的當(dāng)屬她的乳母田媼,田媼把她喂大后留在了武三思的府邸繼續(xù)做家奴。武洛安出嫁前她跟在身邊服侍,武洛安出嫁后她專門負(fù)責(zé)二小姐閨房的灑掃清潔,以便于二小姐偶爾回娘家小住。

  從正月出嫁至今的十月份,從百花盛開到秋雨綿綿,田媼等著盼著見二小姐,但是,又求天告地的不見二小姐。她想見是因?yàn)橄肽?,不想見是因?yàn)槌隽碎T的姑娘半路回娘家肯定不會有好事。

  忐忑不安中,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武洛安扭著圓滾滾的腰身邁進(jìn)繡樓,大呼小叫地要加餐吃飯。田媼喜不自勝地迎上來,道:“二小姐……薛夫人,回府了?!蔽渎灏蔡叩粜樱ο蚍宽?,扯掉披肩,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長嘆一口氣,“哎呀——嘖嘖,還是老娘家里最舒服!早知道就不急著出嫁了?!?p>  田媼聽到了,嗔怪道:“又胡說。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天經(jīng)地義,怎的因?yàn)橐粫r不舒坦就不出門了?”說著,雙手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熱茶。武洛安讓她放到床頭桌子上,說:“現(xiàn)在我不渴。就想著多吃些飯。如今我除了吃,好像就沒有什么了。”

  田媼盯著她的腹部觀察了半天,道:“看夫人的體態(tài)胖雖是胖了些,可是不像有喜??!”

  武洛安一甩衣袖把一杯熱茶傾翻,熱水濺到她的身上,她尖叫著跳了起來。田媼慌忙拿來燙傷藥,給她敷上。其實(shí)熱茶并不熱,濺到她身上幾滴終究外面有衣物遮擋,所以僅僅在外的皮膚有些微紅,但是她天生矜貴嬌縱無比,定要田媼為她敷藥,一邊看著微紅的一點(diǎn)皮一邊哼哼唧唧。

  田媼好奇道:“你們大半年了,怎的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

  武洛安蹭地站起來,指著田媼的鼻子罵道:“你吃熊心豹子膽了,管到我頭上來了?”

  田媼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只是一時口誤,隨便說說,不想沖撞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她表面上極為恭敬,內(nèi)心里卻是一團(tuán)嘲諷,唉,怨不得別人,出了門還是一副驕橫跋扈的樣子,你當(dāng)全天下都是你武洛安橫行霸道的地方?想到此處,作了個退下的姿勢。

  武洛安叫住了她,“哎——你,回來?!蔽渎灏矆A潤豐滿的臉盤上紅云兩朵,她雖然已經(jīng)出嫁性子桀驁,但是畢竟是閨閣女兒身。

  田媼出門察看一番,確信四周無人,遂關(guān)緊房門,近前道:“夫人和夫君一月幾次?”

  武洛安的臉更紅了,紅得發(fā)燙火球一樣,扭捏著搓著衣角,說不出話。田媼又問了兩遍,武洛安方才道:“我不知道??!”田媼急道:“你們之間的事你怎的會不知道?”武洛安在房間走來走去,道:“我們不在一起住。我在臥房,他在書房,晚上各睡各的,誰也不打擾誰。不過,他每晚都回家住的?!?p>  田媼吃驚地道:“怎的會這樣?你當(dāng)真不懂成親的含義?”武洛安低了頭道:“沒人對我說啊!”田媼道:“你出嫁時我交到你手里的那本書,你可收好了?”武洛安非常自信地道:“收好了,我把它鎖在嫁妝盒子里了,上了鐵鎖,除了我誰也打不開?!?p>  田媼呵呵笑起來,她想武洛安身高馬大力大無窮卻是表面,內(nèi)心里她比同齡人要簡單幼稚的多,實(shí)際也就是十三四歲少女的心態(tài),這樣的人讓她跟著赫赫有名的薛崇簡薛公子,他們能過得日子用腳趾頭也能猜到。

  武洛安拍著田媼的肩膀道:“你怎么了?說話啊!你如果心疼那本書,我明天一早就讓人給你送回來,我看了一眼覺得很臟,就鎖起來了。那本書我保存得很好,你放心?!?p>  田媼長嘆一口氣,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道:“二小姐,我那本書是誠心誠意為你準(zhǔn)備的,你怎的如此糊涂。你成了親,還一個人獨(dú)守空房,成的什么親啊?”

  “哦,”武洛安叫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田媼知道她還是不明白,就說:“好好看書?!?p>  武洛安的臉紅到脖子根。

  田媼使勁一拍巴掌,“對嘍!這才是聰明人!”頓了頓,又道:“我聽說薛公子以前和一個司籍室女官關(guān)系不淺,你現(xiàn)在和他成了親,他卻不碰你,很說明問題?!?p>  武洛安卻不以為意,她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那又怎樣,他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放心,我武洛安出身名門典雅高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放眼整個長安城,沒人能比得上我!那個司籍室小賤人就像空氣中的一點(diǎn)灰塵,輕飄飄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哼!”

  田媼見狀,知趣地退下,再不勸誡一句。

  武洛安興致勃勃地回到太平公主府邸,每天吃飽了飯就研究那本書,起初還有些臉紅心跳,過了幾日竟然覺得趣味無窮,巴不得馬上見到薛崇簡。于是,看完書后情不自禁地坐上馬車到朱雀大街來回逡巡,焦渴地盼著他的出現(xiàn)他的現(xiàn)身他的來臨。

  終于到了那一個心跳的日子,幸福的時刻近在咫尺,武洛安終于等到薛崇簡返程。在朱雀大街上,他騎著一匹白色駿馬,懷里還抱著一位美人。不是吧,武洛安氣憤填膺,云若這個小賤人,又來砸場子。

  眾人回到長安城,正在朱雀大街上慢慢閑逛著,一輛馬車攔住去路。李隆基笑道:“是武洛安來接她的郎君回府?!毖Τ绾喸隈R背上正和云若竊竊私語輕聲談笑,誰也沒注意到武洛安已經(jīng)沖到跟前。

  眾人急忙為他們發(fā)暗號使眼色各種花式咳嗽,但是已經(jīng)太晚了。薛崇簡猝不及防被身高馬大的武洛安一把拽下馬,云若驚呼一聲也隨著掉了下來,在快要落地的一剎那,被李隆基及時扶起。云若充滿感激地望著李隆基,叫了聲:“三哥——”

  武洛安押著薛崇簡鉆進(jìn)馬車,車夫甩動馬鞭,馬鞭在空中打著旋,駕——

  云若的眼里倏地蓄滿了淚水,在淚水未落的一刻,她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大門藝問道:“他們怎么了?”

  劉幽求搖頭道:“唉,他們真可憐,三個人都夠可憐!”

  張說吟哦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黯然銷魂。”

  云若回到明月苑,反鎖了房門,嚎啕大哭。她以為她不在乎,她以為名分不重要,在那個女人拉著他強(qiáng)行上車的那一刻,她才徹底明白名分的重要性。名分意味著合理合法更合情,名分意味著自己可以對另一半呼風(fēng)喚雨頤指氣使,名分意味著傳宗接代生兒育女的迫切,名分意味著一個女人對她的男人身體的直接所有權(quán)和使用權(quán),只有有名分才是真正的夫妻。

  哭著哭著睡著了,醒來四更天了,房間里一盞孤燈映照著一個孤獨(dú)的身影,她睡意全無,披了一件厚外套,打著噴嚏,提筆寫道:

  雁書蝶夢皆成杳,月戶云窗人悄悄。猶記畫樓東,歸驄系月中。醒來燈未滅,心事同誰訴。只有舊羅裳,偷沾淚兩行。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