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姚的父母來東城過年,接機的司機還堵在半道上,兩個老人,寒冬臘月的,卿姚實在不放心,好在酒局離機場很近,卿姚喝了酒,延曦便開車送她過去了。
夜里五顏六色的燈光照耀下,空氣中彌漫著淫欲,煙霧和喧雜刺耳的音樂把屋子弄得烏煙瘴氣。
房間里被臟惡籠罩著,手機在桌上震動。
念之睜眼看著刺眼的光,胃里開始翻江倒海地涌上來,一陣虛汗瞬間從后背貫到前額。
她搖了搖頭想要自己保持清醒,身體開始燥熱起來,體內(nèi)像鉆滿了毒蟲,密密實實地啃噬著血肉。
“怎么不接電話!”
翟陸離已經(jīng)落地了,他原本想趕著和念之去虞家吃晚飯的,可虞母說念之沒回去。
陸離眼皮跳得很快,一個接一個的忙音,他有些慌了。
翟陸離沉默少言,但心很細,他能感受到念之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變化,從前念之沒接到他的電話是平常,可是現(xiàn)在,這次不同,這次是反常。
從未得到和得到又失去是兩回事。
卿姚接到電話時正在回程的路上,她瞟了一眼陌生的號碼,摁了掛斷。
汽車里兩個老人一路講著自己來時的見聞趣事,卿姚耐性地聽著,時光緩慢流動著,先前把念之一個人留下的焦慮才慢慢褪下來。
手機又響了幾聲,還是同樣的號碼最后卿姚摁下了接通。
是翟陸離!
電話那頭說話很克制,但不難聽出他很著急,卿姚聽得一頭霧水,可對方是翟陸離,她還是勉強撐著臉和對方周旋。
“念之今晚有應(yīng)酬,翟總真的不好意思”
“把電話給她?!?p> “翟總,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幫你傳達?!?p> “把電話拿給她!”
政商界的大佬卿姚接觸過不少,唯獨赫赫有名的翟陸離她還真沒近身過,那些只言片語也從某幾位大鱷口中聽過。
虞念之是誰,她可是冠絕美人堆的人物,不管是大牌明星還是圈內(nèi)老板被談及擇偶時,虞念之三個字是頻率最高的。
其實也最安全,虞念之成了不少流量偶像的護盾,只有提到她的名字,媒體才一概以那些明星只是單純把虞念之當(dāng)成理想,而虞念之更看不上他們的角度把緋聞戛然而止。
因為太美,地位又高,性格還孤傲,人們也沒法把虞念之和那些明星編排在一起。
“我不在她身邊,念之今晚有應(yīng)酬。”卿姚心里隱隱察覺到一些微妙的東西,于是她解釋道:“是為了一部新戲,見投資方。”
“和誰!”陸離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而徹底擊垮他理智的是電話那頭卿姚一句簡短的話:“馮總他們。”
寒意瞬間從腳到頭,“你怎么能把她一個人扔那兒!”翟陸離額角青筋暴起,幾乎是吼出來的。
今天是周六,陸離知道虞家按例會進行家庭聚餐,他想念之回虞家也沒什么危險,才撤了跟在念之身邊的人,現(xiàn)在真是追悔莫及!
陸離還沒等卿姚再說什么便掛斷了電話。
他在念之的手機里設(shè)置了GPS定位關(guān)聯(lián),幸好!位置顯示念之所在的位置是岐帆酒店。
岐帆酒店是翟家的高端酒店系列,更是東城最好的酒店,設(shè)有:高級會議廳、舞會廳、室內(nèi)游泳池、高爾夫球場等,酒店內(nèi)配有各國的頂級廚師,也是一些商業(yè)活動的首選。
“查一下岐帆酒店這邊的負責(zé)人是誰!”
“好的,翟總”
車速飛馳著,是往岐帆酒店去的方向,陸離第一次心悸到連方向盤都握不緊,他咬著牙,一路都在踩油門。
念之昏沉地趴在桌上,一只手到處胡亂探著,她想要找手機。
下流粗鄙的話鉆進她耳朵,屋內(nèi)喧鬧肆笑聲震耳欲聾,空氣又悶又熱,眼前的景象開始重重疊疊,搖晃起來。
突然念之感覺身體像被烙鐵燙了一下,“別碰我!”念之身子猛地往后縮。
馮有成的眼睛閃著餓狼一樣的寒光,笑著湊過去對念之說:“虞小姐喝醉啦,我?guī)闳バ菹?!?p> 念之實在好困,好累,可馮有成那一嘴的酒氣吹向她時,她一下驚醒了。
念之能明顯感覺到四肢又重又軟,除了一顆狂跳得不正常的心臟,周身都像一灘泥。
當(dāng)看著那只手又伸過來時,念之幾乎破音尖叫道:“放尊重點!”她想站起來,可剛一站,所有筋骨就軟縮回去了。
一屋子的人被她這一吼,瞬間鴉雀無聲了,一個個朝她盯來。
大家都以為她只是喝醉酒了耍酒瘋,何況馮有成還在她身邊,于是大家都識趣地將他們屏蔽了。
接著聲音就像油鍋里濺了水,逐漸又沸騰起來。
念之望著那扇門,心中一頓悲涼,出去!只要出去,就好了!
驀地!念之眼前一黑,短暫的劇痛如同脖頸被車轱轆碾過。
“翟總……我們,我們來了念之小姐在的包房,可是沒人啊!”酒店經(jīng)理急促地喘著氣,手腳都不聽使喚地發(fā)抖。
虞念之是被馮友成帶起走了,這馮有成又豈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啊,那可是太子爺莫成瀟的叔叔啊!保不齊到時候自己丟了烏紗帽還搭上一生好歹。
看著虞念之的位置沒有發(fā)生變動,可是虞念之都不在包房內(nèi)了,陸離曉得手機根本就不在虞念之身邊了!那一桌是什么人翟陸離心中有數(shù)。
“我告訴你,虞念之要是她出什么事,老子會殺人的!房間號!”
“我們不敢……0804,0804!”經(jīng)理渾身的冷汗滴在眼睛里,辣得都快睜不開了,才胡亂揩了一把。
念之睜開眼,兩眼黑了好一陣,她感覺整個屋頂整個身子都是轉(zhuǎn),房間很昏暗,厚厚的簾布遮住窗戶,濃稠的煙霧里幾乎沒有空氣。
念之的心里一下沉入谷底!她知道自己躺在了一張軟床上。
男人就像是逗著籠子里的獵物,慢悠悠地朝她走去。
“你,你別過來!”
虞念之令馮有成腎上腺素飆升,他無法抑制住興奮:“虞念之再風(fēng)光還不是落到老子手里,過了今晚……”他幾乎已經(jīng)體會到了那種扭曲的征服快感,他腮邊橫起一絲笑意說道:“鳳凰不如雞。”
念之從床上爬起來,她粗喘著說:“我跟了喬以南很多年了……只要你放了我,今天的事我不會再提”
念之驚恐地盯著馮有成,和馮有成周旋幾乎消耗了她全部的體力,她的額頭上全都是汗珠。
喬以南,這個名字讓馮有成心靜了幾秒。
黑白兩道通吃,就算幾個馮有成摞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念之看著馮有成更加詭異地笑起來了。
若是虞念之真的是喬以南的心肝寶貝兒,莫說把虞念之拖到床上了,靠近都難。馮有成笑起來了。
他用手鉗住念之的下巴,“呵……虞念之都是玩玩兒的,喬以南身邊的妞兒清一色的水嫩啊。”
“連大導(dǎo)都對你畢恭畢敬的,你的資源也忒好了點兒吧?”馮有成粗糙的指肚忍不住在細膩的皮膚上磨蹭。
念之狠狠地打掉馮有成的手:“我背后的人你得罪不起,喬以南只是個幌子,馮有成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別犯法!”
“你出去,今晚發(fā)生的我不會提?!?p> 馮有成被念之眼神里的那股狠勁兒實實地蟄了一下,他的心竟真的亂了。
虞氏元氣大傷,十多年的時間都還是大不如從前。
自己連一張和翟陸離的同框都沒有!可他身邊的女人環(huán)肥燕廋都沒斷過。
爸爸含恨而死,連尸骨都找不到,還要遭受永無止境的謾罵嗎?只有忘記,只有大家都忘記才能護住他在那邊的清寧。
我是虞閔芝的女兒,我是翟陸離的妻子!
說了又能怎樣呢?
念之一滴滾燙的眼淚滾落出來了,她無可奈何。
念之的發(fā)絲蓬亂,酒精和藥效的作用下臉色紅潤,媚眼如絲,豐盈的雙唇嬌艷欲滴讓人心中燃起邪火。
馮有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朝她撲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
念之掉進了馮有成這個熔爐里,她拼命地想擺脫。“滾開……”眼淚和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念之絕望地哭喊著,失去理智地胡亂捶打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子。
身下的人不受控制地扭曲著身子,玲瓏有致的身材讓馮有成血脈賁張,他有些煩悶。
房間里“啪”的一聲,細嫩的皮膚上一下子顯出紅紫的巴掌印,嘴角冒著血珠子。
念之痛得眼冒金星,不再動了,馮有成奸笑起來,正要撲上去。
隨著“砰”一聲巨響,馮友成像是被炮彈轟到墻邊,就又被重重摔在窗戶邊,他根本還來不及還手。他甚之什么都沒看清,迎頭就是鐵拳過來了。
翟陸離五臟六腑都在燃燒,眼睛虬滿血絲,紅得滴得出血,一拳一拳砸下去。
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就會想起剛才虞念之經(jīng)歷的東西,他根本不敢去想!
他只有使出渾身的力氣砸出去,內(nèi)心里被桎梏的氧氣才能讓他短暫喘息。
慘叫聲在房間里蔓延,還有骨裂,皮肉被砸爛的聲音,這里仿佛是人間的修羅場。
念之渾身都在發(fā)抖。
直到最后越來越微弱的聲音變得悄無聲息,馮有成的口鼻冒著紫紅的濃血,眼睛兩團烏黑的浮腫,鼻梁斷裂了,整張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
“翟總!”陸離真的殺紅了眼,他幾乎是發(fā)瘋了,這人不能在這兒斷氣,翟汐趕緊叫人過來將陸離扯開。
翟陸離轉(zhuǎn)頭看向虞念之。
他起身順手將窗邊椅子上的毛巾扔在那一攤血肉上蓋住,來到床邊。
念之眼睛被淚水泡得紅腫,頭發(fā)凌亂,整個人都像抽了魂,在發(fā)抖,兩只手死死地抓著胸前的被子。
陸離仿佛呼吸都是萬千鋼針插入鼻腔,他脫下外套將念之包裹住,咽下一個哽咽,“不怕,不怕……”他把虞念之抱在自己的懷里,“我來了,不怕了,不怕……”
陸離眼睛紅了,他開始哽咽:“念念,念念,我在啊?我在啊……”回答我一聲好嗎?
念之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一遍遍喊著自己的名字,帶著哭腔,她能感受到緊緊貼著一顆在發(fā)抖的心,她慢慢回過神來。
“陸離!”
一個人溫柔得幾乎不委屈的人,在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像卸閘的洪水洶涌地涌上來,她緊緊抱著陸離,在他懷里抽泣。
“我在,都過去,都過去了,我在,不怕不怕,念念不怕……”
陸離重復(fù)地向念之承諾著,他抱著懷里的人生怕用點力就碎了,心痛到難言。
念之不知道毛巾下是什么樣子了,只聽著陸離出房間門時冷冷地對人說道:“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