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是在這樣的大宅院內(nèi),就是如今月色滿地,也帶不走香菱內(nèi)心的悲哀,更帶不走那眉宇間的清愁。
小小的身子慢慢的抱緊了一些,這凄涼的夜色里,地上被拉長的影子顯得格外的長了一些,就宛若她此時(shí)的心情,長而憂傷。
“菱姑娘,您怎么還不去睡?在這里做什么?”小丫頭雀兒聽到了響動(dòng),走了過來,關(guān)心的問了一句。
“哦,就是看著月色好看,看住了?!毕懔廒s緊收了眼淚,轉(zhuǎn)身笑著對雀兒說道。
“怪冷的,要不,我服侍菱姑娘去睡了。”雀兒說道。
“好?!毕懔馐帐傲诵那?,帶著滿腹的心事同雀兒一起回到了房間,且就胡亂這歇息了一夜。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香菱心里惦記著昨夜宿醉的薛蟠,趁著晨光就收拾著起來,趕回了自己的屋子。
還沒有掀開簾子,香菱就脆生生的說了句:“大爺,您起來嗎?”
在門口仔細(xì)聽了一下,沒有回音,香菱就大著膽子說道:“大爺,我就進(jìn)來了?!辈判⌒囊灰坏南崎_簾子,往那床上一看,差點(diǎn)沒有背過氣去。
那薛蟠又將家里的丫頭又摸上了床,如今正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攤著。
香菱靠在門口,強(qiáng)忍住眼里的淚水,上來推了一把那個(gè)丫頭,說道:“你還不走。”
那丫頭大約被折磨有些慘了,強(qiáng)撐著睜開了眼睛,看到香菱就在眼前,還是臉一紅,正要解釋。
就被香菱拉住了手,將衣服遞給她后指了指還在呼呼大睡的薛蟠說道:“我知道?!?p> 那丫頭方才忍著愧疚,穿好衣服后一溜煙的出了這屋子。
只剩下香菱呆呆坐在凳子上,看著還在沉睡里的薛蟠,心里早就不痛了,只是哽咽難受。
作為一個(gè)女兒家,若是沒有那場變故,如今的她應(yīng)該也只是在家里承歡膝下,而不用在此處活的如此憋屈。
雖然薛姨媽平日里也是慈愛的人,只是要在薛蟠開心的情況下,才會(huì)將慈愛表達(dá)一二。
寶釵的好,也就是淡淡的。
更不用說這薛蟠,今日朝西,明日往東的性格。
只有那林姑娘是真心待著自己,和她學(xué)習(xí)詩詞的日子,是最開心的時(shí)候。
可是,又如何?
香菱想到此處就心如刀絞,寶姑娘要嫁給寶二爺?shù)氖虑?,她也是最后才知道。就算是有心給林姑娘提個(gè)醒,都是有心無力。
不過好在聽說林姑娘如今的身體也好一些了,香菱那滿滿的負(fù)罪感才少了一些。
只是,如今香菱聽在耳朵里的事情,又多了一些。
她的心里的擔(dān)心就更多了,只是作為小小的女子,她也許自身都是難保的,摸著昨夜被薛蟠推倒后在地上撞著的痛處,香菱渾身都冷了起來。
“香菱,給我拿衣服過來?!币宦暣执值纳ひ魧⑾懔鈴耐闯锝o喚回來了。
“大爺,您醒了。今日您要是不出門,就穿一件尋常衣服可好?!毕懔饬⒖陶玖似饋?,去衣櫥拿衣服。
“不用,今日我要出去的?!彪y得薛蟠今日的心情好,和香菱說話都沒有了平日里的驕躁之氣,難得好脾氣的說話。
“好,既然大爺要出去,那就給大爺拿一身鮮明衣服可好?!毕懔馊∵^來了一身掐腰的金線藍(lán)底繡花大衣說道。
“行,這個(gè)顏色去北靜王里赴宴也是可以的?!毖纯戳丝春谜f道。
“大爺,去北靜王府,那真要好好打扮一番?!毕懔庑χf道。
“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大事情,說是北靜王前些日子去處理一些事情,如今剛趕回來,這馮紫英就鬧這要去接風(fēng),如今寶玉自然是去不了的,也只有拉著我作陪?!痹诘戎懔饨o他穿鞋的當(dāng)兒,薛蟠說道。
“那大爺少喝一些酒,身體要緊?!惫蛟诘厣蠈⑿咏o薛蟠穿好后,香菱也是叮囑了一聲。
“話多,如今你也少說點(diǎn),不然等你奶奶進(jìn)門了,你這個(gè)樣子她不喜歡就不好了?!毖凑砹艘幌?,跺了跺腳對著還跪著的香菱艷麗的說道。
香菱頭也沒有敢抬一下,低著頭小聲的回道:“好的,大爺,我記住了?!?p> “嗯,”薛蟠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抬腳正要走,想了想后就拉住了在整理床鋪的香菱說道:“你今日去瀟湘館看一眼,林姑娘在做什么?回來給我說一聲?!?p> “?。∥疫@白眉赤眼的怎好去林姑娘那里去的,而且如今老太太也輕易不讓人去看林姑娘的,說是怕打擾了林姑娘的清凈?!毕懔饪粗茨羌鄙淼哪樱睦锞陀辛艘稽c(diǎn)惡心。
說著還“哇”的一聲,就要吐出來一般,她也是不顧身份,一把推開了站在前面的薛蟠,跑出房門后,就蹲在了院子里的角落里小聲的嘔吐了起來。
“你這個(gè)丫頭的皮在癢?!毖幢煌频囊粋€(gè)趔趄,差點(diǎn)沒有摔倒,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子后,正要拉著香菱打一頓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是跑了出去。
就氣哼哼的追出去,要打她。
幸而這薛姨媽起得早,聽的院子里薛蟠在大聲的罵著香菱,又看那丫頭在墻角里吐的可憐,心里就有了一個(gè)疑影。
上來就拉住了薛蟠的手說道:“你不是要出去嗎?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還在打丫頭,馬都已經(jīng)備好了,你趕緊走?!?p> 薛蟠看在他母親的面子上,方才沒有繼續(xù)責(zé)打香菱,反而是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這邊薛姨媽聽得他走遠(yuǎn)了,就讓同喜扶起了香菱回到了房間里去,然后讓同貴去請了一個(gè)大夫過來。
香菱還不愿意,說道:“太太,我沒有事情,倒是用不著請大夫的,何必花那個(gè)冤枉錢?!?p> “不是為你,而是我問你,你的月信這個(gè)月可來了沒有?”薛姨媽知道她不明白,就越性挑明了說道。
“這……”香菱一時(shí)間也是答不上來,她的身子弱,這月信不是長就是短,所以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如今被太太突然問道,還真的是沒有辦法答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