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膠州討債

　　馬車走的極慢，三日后才到了沙洲，待路過沙湖之時，遠(yuǎn)遠(yuǎn)望去，碧波粼粼，湖面上有許多青年男女泛舟其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我駐車看了好一會。

　　“怎么，想你家小娘子了？”，車內(nèi)的小老頭也不催促，撩開了車簾子懶洋洋的問。

　　“沒有，我看這沙湖想起了沙洲的另一處湖，頭回見鏡泊湖也是如眼前這般情景，但是因為一個南詔的刺客，成了人間煉獄般的存在，這普通人的生死看似由著自己，卻是握在了別人的手中，而自己卻不自知，看著有些可悲”

　　“呦，你小子也學(xué)會悲天憫人了呢，境界有長進(jìn)啊”，小老頭贊許道。

　　我嘆了口氣說：“我連自己的主都作不了，哪有心思管別人，我是在可憐自己，被這個算計完被那個算計的，團結(jié)呢？友愛呢？說好的互幫互助，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累覺不愛啊”

　　“嘚吧了半天啥玩意，這世上，拳頭才是硬道理，你看我，拿著慶帝磨刀，他屁也不敢放一個，你說就不牛逼吧”，小老頭有些洋洋自得。

　　我看著臭屁的小老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老狐貍都是在試探，咋樣了，慶帝的底細(xì)摸清了？”

　　“你這小子，啥事也瞞不過你，我都?xì)⒘怂瘟?，這次是距離最近的一次，他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雖然沒出手，但是我覺得和洪老太監(jiān)的真氣有些像，有一股霸道之意”

　　“那老太監(jiān)呢，是不是大宗師？”

　　“沒試出來，因為他真氣奇特的緣故，就算是沒到那個境界，也差不了很多了”，小老頭沒有半點氣餒。

　　“嗨，鬧半天你這次啥啥沒結(jié)果唄，差點把我的小命也搭進(jìn)去”

　　我有些許失望，其實對于小姐姐的男人，我從心底里還是希望他是一個偉大的君王，威服海內(nèi)，武功卓絕，但是潛意識當(dāng)中又希望他就是一條廢材，廢的不能再廢的那種。

　　怨恨？也許有的，本來高高興興的來到京都準(zhǔn)備抱一抱大腿，卻被一個跛子告知，你的大腿折了，并且這大腿折的蹊蹺，你得去查到底怎么折的，心塞！

　　這沒怎么查呢，當(dāng)日我只能在山神廟仰望的神仙們都輪番登場，先是暗夜之王，后是長公主、再是太監(jiān)大宗師、殺手、毒王、四顧劍、大魏皇子，甚至還攀上了嗝屁的戰(zhàn)神，還有北齊的二大爺，天下四大宗師招惹了仨，我若是老老實實在霧渡河，現(xiàn)在估計閨女都會打醬油了，這一天天的跟著小老頭，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奔波，還被葉流云追殺，我也真佩服我自己，心咋那么大呢！

　　追根溯源，都是小姐姐給惹的禍，你說你當(dāng)時管我和王小花干啥，我倆就是比個賽親個嘴，非得給我扣個祈年殿的帽子，差點還是綠色的，想到這里了，我真的有點想念王小花了，若是等我回到東夷城了，真有一頂綠帽子等著我，我非得回來把你墳頭扒了！

　　王小花啊，你可不能！

　　“想啥呢，哭喪個驢臉”，小老頭看我不說話，問道。

　　“想我夫人！”

　　“大丈夫在世，當(dāng)以天下為重，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你懂個錘子，你個老光棍”

　　“哎，年輕人，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想當(dāng)年在東夷城，有多少懷春少女念著我.....”

　　我打斷小老頭的話，“是是是，當(dāng)時您老人家只顧著和螞蟻一往情深，這才終究成了大宗師，這別人傳傳也就罷了，你說你一把年紀(jì)了，自己還當(dāng)真了.......”

　　“小錢子，不知道這竹劍鋒不鋒利，你要不要試試........”

　　“您這就沒意思了啊，咱說話歸說話，別動手啊.......哎呦.......駕！”

　　我一鞭子下去，馬兒吃痛之下?lián)P蹄飛奔，驚擾了許多在沙湖邊上忘情的俊男俏女。

　　過了沙洲就到了膠州，進(jìn)了膠州城，小老頭卻是非得小住一宿，說是得收租子了。

　　我奇怪這小老頭在膠州居然還有房產(chǎn)田地，怪不得當(dāng)年喝酒白花花的銀子跟霧渡河的石頭一般不值錢。

　　膠州鄰著澹州，也是一個海港小城，但是不同于澹州，這里最早是由一支水師駐扎而逐漸演變成了膠州城，當(dāng)時膠州只是一個海邊的小漁村，慶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在這里派遣了一支萬人水師，名曰膠州水師，與江南的泉州水師并列為慶國最大的兩支海防力量，這也是北齊和東夷城最為忌憚的存在，兩支強大的水師，可以沿著東海襲擊東海郡，與陸上的定州軍和滄州軍遙相呼應(yīng)，直逼上京。

　　所以北齊近幾年也在東海沿岸發(fā)展自己的水師，但是不論是戰(zhàn)船的吃水量還是士兵的水上素質(zhì)，都差了慶國不止一個東夷城的距離，對于東夷城來說，如若這膠州水師從漁港登陸，城內(nèi)可以與之抗衡的只有幾艘大型商船。

　　膠州城看起來要比東夷城落后許多，甚至與澹州都沒法比，這城內(nèi)的一切仿佛都是為了這水師而服務(wù)的，到處透著一股粗獷之意，毫無精致可言，就連酒肆的酒水都是那軍中的青陽魂，辣的難以入喉。

　　小老頭和小二不知說了什么，小二就出去了。

　　五斤牛肉，一壇青陽魂，小老頭極為熟稔，一看就不是頭一回來這四處漏風(fēng)的酒肆。

　　肉和酒剛上，一個壯實的漢子頭掩著一頂寬大的斗笠坐到了我們的桌上，正對著小老頭。

　　漢子斗笠也沒有摘，壓低聲音道：“您老人家怎么大白天就來了啊，要是讓別人看到了，我以后如何在軍中立足！”

　　“常都統(tǒng)，不，是副都統(tǒng)，你是嫌我不請自來嘍？”，小老頭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嘖嘖的吧唧著嘴。

　　我驟然一驚，這個不起眼的漢子，看起來就似普通漁民一般，居然是這膠州水師的副都統(tǒng)，這小老頭果然是底蘊深厚。

　　“不敢不敢，只是您老這下次來的時候提前知會一聲，讓我有些準(zhǔn)備的好?！?，那人趕忙欠身道，斗笠依舊遮著半邊臉，看不清楚相貌。

　　“讓你準(zhǔn)備好你的大軍把我殺了么？”

　　小老頭拿出他削了一路的小竹刀，將那牛肉輕輕削下一片，一邊削一邊說：“和你們做生意，就猶如這吃肉，削的薄了，你不心疼，但是我卻吃不飽”

　　不等那漢子做聲，小老頭擺擺手，用竹刀將那五斤牛肉隨意一劃，切下了大半，放在了我面前的盤子里，說道：“這削的厚了，你難免肉痛，但是我們卻能吃的高興，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的劍快，刀也是很快的！來，吃肉，你這一路上駕車也辛苦了！”

　　在那漢子目瞪口呆中，我受寵若驚，這小老頭真是要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