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海市三面環(huán)山,中間有條江穿山而過,是座風景優(yōu)美的山水之城。
但這座“山”,蘇沐實在不知道在哪里,是哪座山的峰尾。
再次上來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山”的氣勢高度離山差了一大截。只怪當時疲于逃命,她哪有精力去思考其他?,F(xiàn)在看來,這形如一個大墳塋的山頭在聞海市是絕對少見的。
看到李再承時,蘇沐的呼吸都屏住了。
走來時的輕微血腥味此刻已濃稠到鉆滿眾人鼻腔,浸到泥里的大片血跡圍著跪在地面的李再承。天空慘淡的云色像道鋒利的劍直插他的身體,讓他失血慘白的面部扭曲成可怖形狀。
李再承穿的是深色衣服,全身多處刀傷看不出來。他雙手反綁著跪著,雙眼凸出像死魚,面部肌肉僵硬變形頗恐怖。
雖然心里恨不得砍得他,但親見他以這種慘烈又詭異的方式死去,蘇沐的胃部開始巨烈翻江倒海起來。
“嘔……”她不爭氣地干嘔,嚴正峰立馬貼心地拉她入懷里輕拍后背,“有我在別怕?!?p> 高義默默縮回手,把視線又放到李再承身上,“是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死了?”
“我、我……”藍茜一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完全沒有那晚公主的高貴。
高義圍著李再承周邊走了一圈,“除了你們在這里打兔子還有別人來過沒?”
藍茜怯怯地抬眼去看蘇沐,弱弱回了一句,“沒有。”
“沒有?”高義一下捕捉到她的眼神,不由額頭青筋跳到發(fā)痛,看來蘇沐跟這事有關(guān)!
回到警局,高義立即讓人分別詢問其他幾人,自己則急沖沖來質(zhì)問蘇沐。
“你告訴我,你怎么會在哪?”
剛接到上頭電話,這起案件絕不能被媒體曝光。高義意識到這案件絕對牽扯甚廣,這幾個無聊到能在雨夜打兔子的年輕人都是大有來頭的。
蘇沐看他扶額頭痛,便等他冷靜下來再把發(fā)生的事情全說出,畢竟就在她身邊發(fā)生了謀殺,她內(nèi)心也難平靜的。
十二點俱樂部的六個會員綁架她去了那山里,跟另一個男人還是喬月瑜跳樓自殺案里的重要人物,兩人成了什么雨夜激情追逐活動的狩獵目標。
這些人怕是看電影看多了,玩起了模仿秀?
真人狩獵,她和那男人差點被射殺。李再承是被她拳打腳踢過,但那是保護自己。她綁了他扔在一邊是為了出去等警察來。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打兔子、打野豬,就是殘忍的虐殺游戲!
高義工作十多年,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沉默中他手里的煙灰落到紙上不自知,積成了一小堆。蘇沐想提醒他,但還是止住了。
“嗯?!备吡x扔了煙頭,重重吐出幾口氣,他腦子還在消化蘇沐說的這些內(nèi)容。
“是那個男人介紹你進十二點俱樂部的?”
蘇沐點頭。
“上回你拿的DNA是他的?”
“……”蘇沐臉頰一片飛紅,高隊長老問他干嘛?難道高義僅憑她的幾句話就懷疑嚴正峰了?
下一刻她莫名緊張要替嚴正峰說好話,“他從沒參加過這種雨夜激情追逐,這次還是他,我和那男人才沒被射殺。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那個男人,他肩膀中了一箭。”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他說話?!备吡x急躁得亂饒頭,蘇沐社會經(jīng)驗太少,有情有義卻沖動,這幫子二世祖就算喝的白開水都比她吃的海鮮還要貴,她怎么玩得過他們。
“他也是俱樂部的一員,這樣做說不定就是要取得你的信任?!?p> 蘇沐怔了一會,吶吶說:“我沒錢沒色他們求什么?難道知道了我是為了喬家兄妹才接近他們的?可說不通啊,李再承是他們一伙的,現(xiàn)在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高義撓頭撓得更厲害了,他有預(yù)感這次事情很嚴重,甚至其中還牽扯到一些利益問題,這些人的家庭在聞海市或多或少都有些商業(yè)上的往來,說不定這是一場有預(yù)謀的謀殺。
“頭,局長找你,急事?!?p>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門開了,一個年輕警察急急找高義。
“什么急事?嫌這一晚的事還不夠多。”高義走到門邊又回頭,指著蘇沐說:“你在這等著,我還有事要問。”
“哦。”蘇沐跑了一夜,口干舌燥的還真的哪都不想去了,只想趴在桌上睡一覺。
數(shù)分鐘后,高義黑著臉從局長辦公室出來,沒有去蘇沐的那間審問室,卻徑直去了嚴正峰的那間。
審問室十幾個平方,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就只有墻上的幾個大字特別顯眼,讓犯罪的人看一眼就能心發(fā)虛。這些高義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他進來瞬間就發(fā)覺這種想法錯了,明晃晃燈光下的嚴正峰比那幾個大字更顯眼,不,是刺眼!
他明明坐姿很隨意,卻脊梁挺直雙目幽深,看見他進來眼皮都沒眨一下,似乎還在暗中觀察他一樣。
高義不喜歡他的眼神,冷冷的、淡淡的,根本看不透其中的含義?,F(xiàn)在高義更加為蘇沐擔心了,完全不同世界的兩類人是以什么形式聚集在一起的?
“說說吧,”高義落座后就瞄了眼做的筆錄,“你本來沒參加這次活動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
嚴正峰雙臂交于胸前,額頭稍微向上抬起,視線上挑的落到高義頭頂,“女朋友在現(xiàn)場當然要去?!?p> 這小子分明知道蘇沐是被那些人強綁了去的,卻還是避重就輕不說重點。
“你什么時候認識的女朋友?”
高義的問題一出,旁邊做筆錄的小警察動作遲疑了一下,好奇地抬頭看嚴正峰,他正望著高隊長微微地笑。
“半月前。不過我交女朋友和案子沒什么關(guān)系吧?”
“呵呵。”有沒有關(guān)系你心里不清楚?高義干笑,“你和李再承是什么關(guān)系?”
“一起玩的朋友?!?p> “朋友死了,你一點都不悲傷?”
嚴正峰對著高義又是一笑,“朋友也分很多種的,再說悲傷不一定就表現(xiàn)在臉上,有些人的情緒是隱藏在心里的。”
這小子如果不是心理素質(zhì)極好,就真是毫無罪惡感的禽獸。
“警官,什么時候能讓我見見我的女朋友,她第一次打兔子就出了人命案我很擔心她的?!?p> 正常詢問,問完就走,在沒有確鑿證據(jù)前高義對他只能這樣了。
“你們?yōu)槭裁匆谀谴蛲米樱坎恢婪欠ㄡ鳙C?”
嚴正峰對高義一直都保持著笑容,“那里是金州地產(chǎn)和嵐海集團的項目地,在還未動土前我們?nèi)ツ抢锿娌环阜ò??他們最多就是非法持有槍支和危險物品罪?!?p> “你可以走了?!备吡x站起開門出去,這幫臭小子個個都是難啃的爛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