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戩心之忘情水

第二十章 她是我的光

戩心之忘情水 吾輩魔也 3629 2020-06-13 21:52:18

  那晚媚兒做了個(gè)夢,她夢到寸心變成游魂來索她的命,面對寸心魂魄的質(zhì)問,媚兒竟變得啞口無言,愧疚地低著頭向她懺悔,寸心不理解,她還是要她的命,她不肯給,寸心便抓了她弟弟,殺了他,最后也殺了自己。

  媚兒抹著額頭冒出的冷汗,屋外丫鬟端著盆清水進(jìn)來為她洗漱,她問丫鬟怎不見寸心姑娘。

  丫鬟回她道:“寸心姑娘天還未亮便去了城外那片清泉練舞了,特意吩咐奴不要吵著您?!?p>  媚兒梳妝打扮后便讓下人備了馬車出城去,到了泉邊見那抹粉衣俏女游刃有余地利用清泉飄舞,媚兒沒想她不過才離開了兩天,寸心的舞技便練得如此高超。

  她轉(zhuǎn)頭看向馬夫和丫鬟竟都被那曼妙的身姿、漂亮的舞蹈迷住,媚兒嘴上不由得感到欣慰,走上前,在岸邊脫下了鞋,光著腳踏進(jìn)清泉中,寸心見了她動(dòng)作便停頓住了,媚兒微微一笑,笑容猶如春風(fēng)般溫柔,她輕輕握住寸心的一只手柔聲道:“繼續(xù)?!?p>  聽著媚兒的話,寸心再次跳起還未跳完的舞蹈,卻很是意外地見身旁的媚兒也跟著跳起,但不同的是,媚兒在配合著她,原本是單人舞,卻巧妙地被媚兒化為雙人舞,一時(shí)間二人似是心有靈犀般互相配合、互相成就對方。

  腳緩緩滑過水面,輕輕蕩起波紋,水袖袖尾沾到泉水變得有些重,反倒更有力揮灑著它,劃出一道美麗的彩虹。

  濺起的水波發(fā)出的聲響,雙腳落入泉中的聲音,泉水碰撞石子的聲音,鳥兒發(fā)出的叫聲,雖沒有音樂伴奏,但自然的聲音寧靜安詳,就像是再為她們的舞蹈伴奏一樣,一時(shí)間竟引得一群蝴蝶環(huán)繞周身,泉中錦鯉為美麗的姑娘們伴舞。

  這是寸心第一次與媚兒共舞,也是數(shù)百年來第一次感到快樂的時(shí)刻,她看著難得發(fā)出笑聲的媚兒,心中更是欣喜萬分。

  她在媚兒身邊待著也有三月了,卻從未見過媚兒如此開心地笑過,即便是笑著,也不過是那般溫柔的,只是那笑后似乎隱藏著什么痛苦的回憶,每當(dāng)以為她要綻開如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時(shí),那嘴角的笑容便會收起,好似“笑”對她來說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今日的她卻是不同,這般笑得毫無顧忌,讓寸心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抱住那張可愛的笑臉。

  只是可惜的是那張明媚燦爛的笑容最終卻是嘎然而止,緣由寸心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不遠(yuǎn)處丫鬟的一個(gè)掌聲斷送了難得可貴的笑容。

  媚兒也意識到自己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真心,那瞬間她愣住了,她立即回收了年少時(shí)的心,她停下了即將完結(jié)的舞蹈,將雙腳重新踏上岸邊,穿上繡花鞋,背對著寸心,發(fā)出的聲音很是冷淡,她說:“回去吧?!?p>  由于媚兒突然的轉(zhuǎn)變,蝴蝶們也飛走了,鳥兒也不再為她們歌唱了,泉水依舊發(fā)出撞擊石頭的聲響,卻不再像方才那般調(diào)皮,反倒靜地有些心寒。

  媚兒在責(zé)怪自己不該如此肆無忌憚,明知狼王隨時(shí)在監(jiān)視著她,明知寸心是將死之人,就不該對她如此之好,只是看到她那張少年般無拘無束歡樂自在的模樣便想起從前的自己。

  狼王要寸心的龍珠,她要如何取?強(qiáng)?。窟@不是媚兒所希望的。

  學(xué)習(xí)舞蹈,這是寸心所希望的,那媚兒便教她,完成她心中最想要的,盡可能地滿足她所有要求,盡可能地將最好的給她,彌補(bǔ)媚兒對寸心的愧疚。

  狼王給了她期限,只是時(shí)間太過短暫,于是媚兒提出三個(gè)月,狼王同意了。

  在寸心最后的三個(gè)月里,媚兒會竭盡所有讓寸心感受到在她最后的生命里有人愛著她,她的生命是快樂的。

  那是在彌補(bǔ)她對寸心的愧疚,也是回憶從前在父母膝下無憂無慮的自己。

  只是寸心什么也不知道,她以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媚兒生氣,于是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膽的,生怕再惹得她不快,媚兒雖然指導(dǎo)著自己的舞技,偶爾臉上也會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于是,寸心便去請教了老板娘,老板娘知道寸心是媚兒護(hù)的人,也不會多加為難,見她可愛漂亮的臉蛋先前的討厭也一晃而去了,見她來請教自己,也幫著出著主意,老板娘與媚兒待在一起也有十年了,自然知曉媚兒的喜怒哀樂。

  媚兒面上一貫高冷,臉上的笑容從來也只是微微一笑,從未見過她開懷大笑過,只是今日卻聽回來的丫鬟說,媚兒與寸心在城外那片清泉共舞竟開懷大笑,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就算是狼王恐怕也從沒見過那般開心的媚兒吧,要是讓狼王知曉,指不定會想著要怎么弄死那個(gè)讓媚兒敞開心扉的寸心。

  老板娘也想著,如果媚兒開心,狼王看見了也肯定會開心,她醉舞坊也不會常常受到狼王的指責(zé),說不定一高興還會賞她。

  那晚媚兒在房中呆坐著,思緒已是飄往不知何處,直到房門被推開一股香噴噴的烤雞味撲鼻而來,媚兒頓時(shí)清醒了許多,看著滿臉歡喜的寸心將手中端著的剛出爐的烤雞擺在自己眼前的桌上,媚兒仔細(xì)瞧著眼前的烤雞,賣相與香味竟是一流的絕.從前在狼王宮里狼王幾乎每日都會為她備一餐的烤雞,來到醉舞坊后也許是狼王的吩咐,廚師也經(jīng)常地為她烹飪她最愛吃的飯菜和烤雞,味道竟也和狼王宮中的一模一樣,差點(diǎn)讓她以為還身處在狼王宮里。

  “媚兒吃吃看,這可是我第一次下廚呢!”

  寸心坐在媚兒面前手肘撐在桌上,雙手捧著臉,面上的期待與驕傲毫不掩飾,只見媚兒對著她微笑似乎沒打算動(dòng)手去吃烤雞,于是寸心一伸手就是撕下了一只大雞腿遞給媚兒。

  媚兒見她如此,也不好拒絕,況且寸心燒制的烤雞確實(shí)很香,媚兒也不忍將美食擺在眼前卻不動(dòng)它。

  卻不曾想咬下的第一口全身的味蕾都變得興奮,這味道與醉舞坊的廚師之手相差無幾,可是又有些不同,廚師炒出的飯菜雖好吃可是少了點(diǎn)什么,現(xiàn)在媚兒明白了。

  是家的感覺。

  很久以前父親也會為他們專門燒制烤雞,一家四口就圍在火堆旁,看著火慢慢地?zé)鴴煸跇渲ι系碾u肉,一陣陣地香味撲鼻而來,她和弟弟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只烤雞,口水從嘴里流出最后沾濕了衣襟,等著那烤雞烤熟了,等著父親將兩只雞腿撕下分給兩個(gè)孩子,等著父親用刀子熟練地將雞肉一片片刮下放入盤中。

  “好吃嗎?”

  寸心見媚兒小口優(yōu)雅地撕咬著雞腿,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見她久久不語,于是自己伸出手扯下了另一只雞腿,快速張口咬下一塊肉,瞬間被自己的手藝給震驚到了,這可是她第一次下廚,所以去請教了醉舞坊的廚師,卻沒有這第一次的手藝便能如此好。

  “好吃。”

  媚兒突然的回話令寸心一喜,寸心立即驕傲地抬頭笑道:“那是!不看看本……”寸心差點(diǎn)又露出馬腳了,立即轉(zhuǎn)頭接下說,“本姑娘!是誰!”

  寸心這點(diǎn)小心翼翼,卻不知她的馬甲早已在媚兒眼前掉光了。

  寸心見媚兒笑起來的模樣以及細(xì)細(xì)品嘗自己做的食物露出的幸福笑容不由得著了魔,手中的雞腿也放在盤中不動(dòng),一只手托腮,一雙笑眼看著媚兒認(rèn)真吃的模樣。

  與媚兒待在一起的時(shí)光總是歡樂的,與她在一起從未覺得孤獨(dú)過,從前的敖寸心雖說是待在自己家中,可是家里有太多的同族,他們會在背后議論她,說她的不是,她聽見了會生氣、會傷心、會覺得這里不屬于她、容不下她。

  西海是她的家,家里有她愛的人也有愛她的人,只是恨她的人卻多過愛她的,她想離開卻落得便電昏的下場,甚至?xí)浑娚怠?p>  西海的水族恨她,卻不敢與她動(dòng)手,他們會用帶著恨意、輕蔑的眼神,用帶刺的語言傷她,數(shù)百年里她從未覺得真正地快樂過,她選擇欺負(fù)那些傷害她的族人,讓自己真正地成為他們口中的災(zāi)禍。

  因欺負(fù)他人,心中稍微得到了一絲安慰,只是久了又開始覺得無聊了,甚至煩躁。

  數(shù)百年不曾踏出海面一步的她,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可是依舊被管教著,走哪都要被跟著,而今的她認(rèn)識了媚兒,是媚兒讓她感受到自由。

  是媚兒給了她渴求已久的希望。

  嘴邊的輕觸瞬間將寸心拉回了現(xiàn)實(shí),媚兒握著手中的絲帕輕輕拭去寸心嘴邊殘留的油漬,一臉寵溺地責(zé)怪她:“這么大個(gè)人怎么還吃得到處都是的?!?p>  寸心嘻嘻笑著,任由媚兒為自己清理,見她似乎心情好了些便提出要帶她出去游玩。

  寸心拉著媚兒出了醉舞坊,來到熙熙攘攘張燈結(jié)彩的街道上,穿梭在人群中。

  “媚兒,我?guī)汶x開這里好不好?”寸心看著媚兒牽著她的手,腦海中已是在幻想帶著媚兒出游的美好時(shí)光,“我?guī)闳タ茨銖奈慈ミ^的地方,去看世上最美的地方,去看最美的星辰極光,去看日月升起、落起,去只有我們的地方?!?p>  只有我們的地方……

  這句話一直在媚兒的腦中不停地重復(fù)著,即便媚兒知道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但只要看見眼前人的笑容就會不由自主地點(diǎn)頭答應(yīng)她,媚兒也一直這么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只是……

  身不由已。

  “媚兒!快來呀!”

  寸心率先跑到前頭,朝著跟在身后的媚兒舉手揮著,激動(dòng)地喊著。

  “小心點(diǎn)!”

  媚兒瞧著眼前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往前跑著,即便是背影也能讓人覺得她是快樂的,她寵溺地笑著,看著那個(gè)粉色的背影,面對她,媚兒心中的寒冷總是會不由得自動(dòng)褪去。

  寸心對她而言,是光,是一束能照亮她心中黑暗的光。

  “仙兒!等等我!”

  媚兒跟著跑了去,追逐著她的光。

  只是她的光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環(huán)繞著四周也不見那抹身影,一瞬間黑暗好似無數(shù)的惡魔般向她侵蝕而來,無數(shù)的雜聲從四周闖進(jìn)她的耳中,她有些煩躁捂住雙耳,眉間緊蹙,那些聲音開始侵占她的頭腦,她痛苦地晃著腦袋,企圖將所有的聲音消除,可是黑暗侵蝕了她的雙眼,甚至要出手打碎所有的,直到肩上輕輕地一拍將她挽回。

  媚兒回過頭,只見一個(gè)手拿著狐貍面具遮擋自己臉部的姑娘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只聽寸心一本正經(jīng)地偽裝著男人的聲音道:“我乃青丘狐仙,姑娘要隨本公子回家去呀?”

  媚兒被她成功逗笑了,原來她的光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一直在自己身邊。

  只是自己將照亮她的光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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