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尋思,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今之計,只有把寶壓在這位“大的沒邊”的爺身上了。
當(dāng)下不再多問,趕緊跑到廚房,把幾位最頂尖的大廚都張羅過來,每人準(zhǔn)備一道最拿手的菜肴,連掌柜的自己也親自下廚,整了一盤麻婆豆腐。
廚房里頓時忙得熱火朝天,一番煎煮炆炸、蒸燉焗炒之后,一道道珍饈美饌、饕餮佳肴陸續(xù)送到了東極閣的餐桌上。
陸飛陶展等人,從進入紫云軒開始,到現(xiàn)在都餓了一個多時辰了,現(xiàn)在就算是拿一個白面饅頭來啃,那都是香噴噴的,更別提這桌上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蘭花熊掌、紅燜甲魚、炭燒鹿排、金湯黃魚、東寧烤鴨……陶展吃的滿嘴葷油,議論道:“飛哥??!我跟了你三年,也算是見過世面吧,在東寧大大小小的酒館食肆也沒少吃,可是和這紫云軒比起,那簡直是天差地別!”
“你這話說的倒是一點不錯,等回到京后,咱得好好感謝下李書辦,給咱推薦了這個地方?!标戯w道。
“那是一定,明個兒我就安排人去牛市街,購置些土產(chǎn)。殿前司里的同僚,人人有份!”陶展拍著胸脯道。
“嘿,老七你倒是挺會做人的嘛!”
“嘿嘿,花公家的錢,辦自己的事兒,客氣啥!”陶展憨憨笑道。
一頓風(fēng)卷殘云,桌上已經(jīng)擺了十七八個空盤子。店小二仍再一道道的上菜,品式花樣層出不窮。
“我實在是吃不動了,讓掌柜的停一停吧!”陸飛摸著撐的鼓鼓的肚子道。
“我也是,我現(xiàn)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陶展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陶展抹了抹嘴,接著道:“要是紫云軒到東寧去開一個分店,那肯定是血賺?。≡蹅兒驼乒竦纳塘可塘浚蹅兇铌P(guān)系、找地方,他出錢出力,怎么樣?”
“虧你想得出!咱殿前司什么身份,在東寧開酒樓茶館,傳出去不讓人笑道大牙!”
“飛哥,你別看不上!京城里的那些達官顯貴,誰沒有置辦一些私產(chǎn)???就說東寧的綺春樓,火不火?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銷金窟啊,據(jù)說背后的老板是許相國呢!
各處的封疆大吏就更別提了,哪個沒有幾千頃、幾萬頃良田,要不然,光靠手里的那點俸祿,能撐起那么大的場面才怪了呢!
我說飛哥,你也得學(xué)活一點,帶兵的時候分文不取,到了司里有責(zé)無權(quán),咱家里的老宅都十幾年沒有修葺了吧,每逢下雨,地上接水的瓶瓶罐罐不得擺的滿地都是。像你這樣寒磣的四品大員,別說東寧了,放眼全國,也找不出幾個?!?p> 陶展不僅是陸飛的親兵,因為能說會道,八面玲瓏,去年又兼任了陸府的管家。
本以為是得了個美差,卻沒想到陸飛不善理財,出多進少,陸府竟已是一個大空殼子,外面看著光鮮,里面早已是捉襟見肘。
好在陶展“閃展騰挪”的本領(lǐng)不錯,變著法子開源節(jié)流,這才讓陸府勉強維持日常的開銷。但也讓陶展操碎了心,幾文銀子的事情,他都要親自過問,在府里得了“鐵公雞”的稱號。
此時,幾壺黃湯下肚,壯了陶展的膽,絮絮叨叨地埋怨起陸飛來。
“別他娘的跟個怨婦一樣,管家的活兒干不了趁早說!”陸飛心里也知道陶展不容易,于是又補了句“來!喝酒!”
陶展本來還想再辯上幾句,可這時從樓下傳來細密整齊的腳步聲。
陶展趕緊放下酒杯,“飛哥,他們來了,聽聲音人不少呢!”
“寧州是江南路重鎮(zhèn),自并入我大周開始,就有定額駐軍八千,號稱寧遠軍。咱今天就看看這寧遠軍的軍姿,和咱東寧禁軍比起來怎么樣!”陸飛眼神中閃過一絲期待。
一陣咚咚咚的上樓聲之后,東極閣的門再次被推開。
這回第一個走進門的,卻不是榆木腦袋、蛤蟆嘴的高小福。
只見一個八尺高的黝黑男子,身穿鎧甲,腰系彎刀,體態(tài)雄健,孔武有力,厲聲喝道:“是哪個不怕死的,敢得罪我家少爺!”
這時高小福才頂著那榆木腦袋,大搖大擺的跟了進來,站在那名軍官身后,露出猥瑣的笑臉。
緊接著,又涌進來三十多名士兵,清一色,穿著紅袍銀鎧輕甲,手持紅纓長槍,腳踏入云皂靴。動作整齊劃一,里外兩層,把陸飛等人圍在當(dāng)中。
陸飛定睛一看,頗感意外。心想:“原本以為寧州的駐軍,數(shù)十年不經(jīng)兵戈,斷然會疏于操練,卻沒想到,這幾十個士兵,個個雄姿英發(fā)、器宇軒昂,沒有半點暮氣,著實難得?。 ?p> “你是七品翊麾校尉?”陸飛看了眼最前面的那位軍官的佩刀、服飾,大致推算出他的品秩與官職。
“不錯!”那黝黑男子答道,眼神中已有了幾分詫異,心想,大周武官的官職體系紛繁復(fù)雜,這個年輕人能一眼就看出我的品秩,必定不簡單!當(dāng)下對陸飛,心生敬意。
“你身居校尉之職,領(lǐng)一營之兵,可知道我大周‘至圣軍章’第十一條是什么?”看到身披鎧甲的眾多軍士在面前,陸飛情不自禁的就從一個富家公子的角色,轉(zhuǎn)變成了帶兵多年的少年將軍。對那個軍官訓(xùn)斥起來。
也不知道是陸飛自帶的氣場太強,還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作祟。
那名校尉應(yīng)聲答道:“大周各級軍士,不得以任何形式擾民、收取財物或參與民間糾紛?!眲傉f出口,就覺得后悔失言了。
“那你來干什么?帶著這些士兵來干什么?”陸飛反問道。
那名校尉頓時語塞。
想了片刻道:“至圣軍章’第一條:軍者,必當(dāng)惟上級命令是從,此乃立軍之根本!”
高小福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本來就是一頓拳腳解決的事情,怎么弄得這么復(fù)雜了,整個兒要變成辯論會了。
于是趕緊對那名校尉道:“楊一興,你搞什么名堂!我爹的命令你都忘了嗎?還愣著干嘛?趕緊把這幾個小兔崽子給我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