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見效果達到了,便不再接著說下去了,轉(zhuǎn)而問道:“聽說今日在回春堂,裘七要提的貨給人截了?可有此事?”
謝瑜見這個鬼面人竟提到了自己,心頭一怔。更是低下頭來,聚精會神地聽他們下一步將會對自己有何打算。
“屬下不敢隱瞞,其實屬下也正為此事犯愁,回春堂今日從東寧調(diào)配過來的一批貨,本來今天一早就安排裘七,和回春堂的秦掌柜談妥了,除了已經(jīng)散出去的一小部分之外,其他的我們?nèi)珨?shù)收購。可就在要提貨的時候,半途不知道從哪里殺出來個小子,硬是把貨給搶了。”
“他要那么多貨干什么?”鬼面人彈了彈指甲蓋,感覺像是嘮家常一樣,很隨意地問道。
“說來更是奇了,這個小子接了貨之后,竟全數(shù)散給了城里的普通百姓,而且分文不收!”萬千金滿臉委屈地道。
“嗯?既不為賺錢,自己又不用,還免費散了?”
“可不是嘛!而且那小子武藝高強,回春堂的大伙計,足有二百斤重,竟被他一掌扇成了個活陀螺?!比f千金繪聲繪色地說著仿佛自己當時就在現(xiàn)場一樣,時不時還添油加醋,把謝瑜說得神乎其神,謝瑜在屋頂上聽得自己都紅了臉。
“段大人?”那鬼面人轉(zhuǎn)身對臨平縣令段英道,雖然稱呼為“大人”但語氣上絲毫沒有恭敬的意味,反倒是有幾分諷刺和挖苦。
“卑職不敢!”段英聽到鬼面人這么一句,臉上比苦瓜還難看。
“在你的地盤上,還有誰敢和我們?nèi)f老板過不去???”鬼面人發(fā)難道。
謝瑜心想:“這個鬼面人好大能量啊,聽他說話口氣,絕不是官場上的人,但卻處處凌駕于寧州、臨平的官員之上。段英雖是七品縣令,但也貴為一方的父母官,在鬼面人面前竟然如此畏畏縮縮?!?p> “回師帥,恕卑職無能,實在想不起來臨平縣內(nèi),能有誰敢這么放肆。事發(fā)之后,卑職也從手下那里了解了一番,那個截了萬老板貨的小子,絕不是臨平本地人。”
“那你為什么不把他辦了!”鬼面人一聲怒道。
“當時,卑職也考慮過派人把那小子給抓了,只是……”段英猶豫道。
“只是什么?”
“只是考慮到,一來,那小子搶了萬老板的貨之后,沒有自己拿走,而是免費發(fā)放給了排隊買藥的老百姓,卑職想就是把那小子抓了,那些藥也沒辦法再一一找回來了;二來,師帥您也知道,臨平的水深的很,若是沒有金剛鉆,也不敢攬瓷器活,還不知道那小子背后還有哪層關(guān)系呢?在沒有搞清楚對方背景的情況下,就把人給抓了,萬一捅破了天,咱們可就被動了??!”
鬼面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屋內(nèi)左右盤桓了幾步,略作思索后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眼下銅牛嶺那邊是十萬火急,咱也沒心思去收拾那小子了。只是,有兩點你要留心?!?p> 段英趕緊靠前一步,做出恭聽的樣子。
“第一,要派人協(xié)助萬千金收貨,不能再出岔子了。雖說采辦藥材的事情,你們縣衙不應(yīng)插手,但如今情況緊急,也容不得考慮再多了。第二,你要盯緊了那小子,還有其他來臨平的新面孔。我們在寧州鬧的動靜太大,保不住不會引來其他線上人的窺探。而你的臨平,上下關(guān)系網(wǎng)極其復(fù)雜,你可要當心了。若是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第一時間向我報告!”
“卑職謹聽師帥教誨!”段英朗聲答道。
“好啦,段縣令,對你我還是放心的,殿帥對你也頗為欣賞,你把臨平的事捋順了,事成之后,廣陵的缺,跑不了是你的?!惫砻嫒伺牧伺亩斡⒌募绨颍銊畹?。
段英一聽,頓時喜形于色,眉歡眼笑,俯身道:“多謝師帥栽培,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謝瑜心中疑惑,想:“‘師帥’、‘司帥’又出來個‘殿帥’,看了這個詞兒是他們組織內(nèi)的名頭,‘殿帥’應(yīng)該大于他這個‘師帥’,最大的頭目可能就是鬼面人所說的‘宗主’吧?”
謝瑜又瞧了一眼段英心花怒放的神態(tài),仿佛此時他已經(jīng)被委任為廣陵太守了一樣,心想:“究竟是什么人,封官許愿,言辭鑿鑿,就如同市場賣菜一樣。況且廣陵乃是大周國第一富庶的郡,太守之職更是讓無數(shù)人眼紅,就連吏部尚書都不能一錘定音,能放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有極大能耐的?!?p> 此時,又見段英上前一步,對著鬼面人耳邊輕聲說話。雖然聲音極輕,但謝瑜內(nèi)力所致,聽力極聰,聽到段英頗為自豪地說道:“卑職聽聞師帥、殿帥正在為銅牛嶺的事情所困擾,于是卑職便私做主張去找了汪停。”
鬼面人突然一怔,說道:“汪停?你說的是卉州花山的妙手汪停?”
“正是”段英見鬼面人大感驚訝,心中甚是自得。
“你怎么會認識汪停?據(jù)說此人性格孤傲至極,若非他看得上眼的人,就算是王侯公卿他都不給面子。”鬼面人狐疑地看了看段英,似乎很能相信汪停會搭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七品縣令。
“師帥有所不知,卑職雖然是缺才少德、不足掛齒,難入汪停的法眼。可是,在下的先父確實他們汪家的大恩人。”段英道。
“哦?有這樣的事?”聽段英這么一解釋,鬼面人似乎覺得合理了一些。
“當年大周與荊南開戰(zhàn),汪停的父親汪壽流離到皖州境內(nèi),路上遭綠林歹人綁票,所幸得了家父出面,出重金將其贖回,他們汪家才會有今天的局面;不然的話,幾十年前就都已經(jīng)云消霧散了,江湖上又怎會有‘卉州花山妙手汪停’的名號?”
鬼面人的面具微微一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所以,你的請求汪停是不會拒絕的,對嗎?”
“他絕對不會!”段英抬頭望向鬼面人,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心想自己表功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