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鎮(zhèn)的竹林綿延數(shù)里,一眼望過去,猶如一片綠色的海洋,陣風襲來,竹枝竹葉起伏搖曳,恰似一浪接著一浪。
四人策馬奔入竹林之后,絲毫不敢懈怠,拼命地朝竹林深處跑去。
跑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只見二虎“噗”的一聲,從口中又噴出一口鮮血。二虎本已經(jīng)身受內(nèi)傷,又被追魂爪劃了十幾道口子,失血過多,只見眼前一黑,從馬上滾了下來。
“二虎哥!”謝瑜見二虎從馬上滾了下來,趕緊停下腳步,下馬跑到二虎身旁,將他扶了起來。
“二公子,別管我了,你們快走,別讓那幾個歹人再追上了!”二虎一字一字,費力的說道。
“瑾妹,借你的寶劍用一下?!敝x瑜的南冥劍和二虎的鬼頭刀都落在了鎮(zhèn)上的酒肆里,無法取回,于是謝瑜拿著謝瑾的長劍一劃,從身上劃出幾條布條,快速的把二虎右臂、左肩的幾處較深的傷口包扎起來了。
“二虎傷得太深,不能騎馬了,云杉你把馬牽著,我們先走出這片竹林再說?!闭f著謝瑜將二虎背了起來,邁步往前走去。
“公子,這……這可不成!快,快放我下來?!倍⒓鼻械氐?。
“二虎哥,剛才若不是你幫我擋了一爪,我恐怕早就死在酒肆里了。經(jīng)此一戰(zhàn),咱們已經(jīng)是過了命的交情了。別再說‘你你我我’的話了!”謝瑜不容置疑的說。
謝瑾雖有大小姐脾氣,但是把情義看得極重。她從小就在府中纏著二虎玩,大了后又得二虎指點功夫,早把二虎當做了自家人看待,此時見二虎奄奄一息、傷重如此,急的眼淚忍不住地往外淌。
四人棄馬步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走走停停,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竹林的邊緣。好在一路上也不見四鬼追來,暫時還是安全的。
“二公子,從這個岔路口往西走就是黟安郡了,只要進了城,咱們就安全了!”云杉道。
出了竹林便是一個小市集,名叫下草市。下草市恰好位于三條岔路的交匯口,往西是去黟安郡,往東北方向是前往大周都城東寧的大道,往東南方向走大約幾日的距離就是寧州的地界了。
謝瑜等人一路奔波,滴水未進,已是口干舌燥,便在下草市找了一處茶攤,要了幾碗茶,雖然是最為普通的老葉綠茶,喝在口中竟也覺得甘冽無比。
謝瑜沉思片刻道:“咱們不能往西走?!?p> “這是為什么呀?回城里才是最安全的呀!我們得趕緊回到府里,叫爹派人把那四個惡人給滅了!”
“大小姐說的不錯啊,我們不往回走,還能到哪兒去呢?”二虎的血止住了,氣色稍微好了一點。
“如果你們是天山四鬼,從酒肆離開后會去哪里?”謝瑜并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反而若有所思的提出一個問題。
“這……這我哪知道呀!”謝瑾皺了皺眉頭說道。
“二公子的意思是,天山四鬼也會往西走?”二虎揣測道。
“如果我是天山四鬼,絕不會就這樣善罷干休,必定不會走遠,而就在附近暗中觀察。當發(fā)現(xiàn)羅大總管等人并未出現(xiàn)時,四鬼必然會醒過悶來,再次追殺我們?去哪兒追殺呢?我猜他們也自然會想到,黟安郡對我們來說最安全,所以極有可能就埋伏在回城的路上?!?p> “啊,原來這樣啊?!痹粕俭@道。
“這里正好是個岔路口,由此往東北是東寧,往東南是寧州。只要我們不往西走,四鬼也無法知道我們會走向何方、前往何處,只要我們再走上一日,和他們拉開距離,那么人海茫茫,量他也找不到我們了?!?p> “從靈溪鎮(zhèn)到黟安郡只有半日的距離,若是他們在西面等我們不到,調(diào)頭追過來怎么辦呀?”謝瑾又提出一個問題。
“的確存在這種可能性,但這只是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當他們埋伏了半天也沒等到我們的時候,對于四鬼來說,我們可能往東寧方向走了;也可能往寧州方向走了;也可能是往黟安郡方向走,只是在半路上找了一處地方藏了起來。他們只有四人,無法快速的排查各種可能性。
即便是最壞的一種可能性發(fā)生,他們朝寧州追來,到那時候我們很可能已經(jīng)到了州府,有官府守衛(wèi),等到咱們內(nèi)力恢復,再對付他們也不是難事了。
所以,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盡快趕到臨平縣,一來是找家靜僻的客棧休息,再者是要找家藥店,買些金瘡藥和行軍散之類的,現(xiàn)在正是夏日,一旦二虎的傷口化膿了,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
“公子所言真是鞭辟入里??!二虎對您是服了!”二虎道。
“對了,云杉你看到對面那個賣瓜的了嗎?”謝瑜指著對面一個拉著驢車賣瓜的說道。
“公子是叫我去買幾個西瓜嗎?哦哦哦……我懂了……嘿嘿!”云杉剛把問題說完,就領(lǐng)悟到了謝瑾的點子,撓了撓頭就去了。
“好云杉!”謝瑜見云杉這么機靈,話只說一半就能心領(lǐng)神會,心中甚是滿意。
不一會兒,就見那蹲著賣瓜的老頭,先是誠惶誠恐、將信將疑,而后喜笑顏開的站了起來,接過云杉遞來的一大錠銀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云杉把裝西瓜板車上繩索從羸弱小毛驢身上解下來,換上自己牽來的馬匹,然后牽著馬兒來到了謝瑜面前。
“好主意?。∵@樣二虎哥就可以躺在板車上休息了,瑜哥也可以騎馬,咱們能快快地到寧州啦!”謝瑾這才明白謝瑜的用意,白皙的臉蛋笑的猶如夏日的荷花。
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拖著一個破舊不堪的板車,板車上拉著十幾個西瓜,還躺著一個人。這在東行的路上,成了一道絕佳的風景。往來路人不禁側(cè)目,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一行人是干什么的。
從靈溪鎮(zhèn)到臨平縣僅有半日的距離,但二虎身受重傷,一路上怕車馬顛簸,速度就放慢下來了,當四人看到臨平縣城郭的時候,已經(jīng)是烏金西沉,暮云四合。
“恐怕這個時辰臨平縣的城門是已經(jīng)關(guān)了吧?”云杉道。
“不要緊,臨平的西南面,在蘭溪左岸有一家客棧名叫‘臨溪居’,依山伴水而建,雖然條件簡陋,但古樸清幽,今晚我們就到臨溪住一宿,明日再進城吧?!敝x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