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凡妹妹,你沒事吧?”白千千到底把手抽出來了。她三兩步走到方紫凡身邊,剛要伸手去扶她,卻被方紫凡用力一推,整個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撞在門框上。
“不要你管!”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又重新望向沈云飛,咬著牙道:“大師兄,我只問你一句話,若爹爹今日還在,你會如何?”
若方定山還在,他會如何?那今日之事大概率是不會發(fā)生的了,他與白千千恐怕只是萍水相逢的緣分,然后,他會在方定山的主持下與她結(jié)為夫妻。可是,所有的事,就是這么不湊巧的發(fā)生了。方定山不但過世了,還留下了那樣一些不可思議的遺言。
“沈云飛!你這個偽君子!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方紫凡大喊一聲,轉(zhuǎn)頭甩門而去。
“紫凡妹妹!沈公子——”白千千望向沈云飛,似是在詢問他要不要趕緊追出去安慰安慰她??伤齾s看見沈云飛無力的扶著桌子坐下了。他是個偽君子,他的確像極了一個偽君子,一個朝三暮四、見風(fēng)使舵、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李圣杰聽到聲音趕來了,緊接著又追著方紫凡跑出去。然后是江平、許捷、雷旭,全都跑進(jìn)門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千千走到沈云飛身邊,俯下身,心疼的道:“沈公子,對不起,我不該今日與你談這些的。”
沈云飛輕輕的搖了搖頭:“與你無關(guān),一切都是我的錯。該來的遲早要來,誰都躲不掉?!?p> 是啊,該來的遲早要來,誰都躲不掉??墒?,等在他前面的還會有什么呢?他不知道。也許,只有老天才知道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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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紫凡哭著跑出房門,跑出家門,跑出城門,一直跑到護(hù)城河邊。這個時候,夜色低垂,幾顆最耀眼的星星逐漸顯露出來,夜風(fēng)習(xí)習(xí),吹著她的衣襟飄啊飄啊,也吹著她的臉龐她的淚,可是卻怎么吹也吹不干。
她難過極了,委屈極了,恨極了。爹爹走了,鏢局沒了,從前最疼她的大師兄,移情別戀攀高枝去了。那個無憂無慮、被眾人捧在手心里的她,如今變得無家可歸了。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老天為什么對她如此不公?
遠(yuǎn)處傳來追趕她的腳步聲。是大師兄追她來了?她滿懷期待的轉(zhuǎn)身去望,迎來的卻是她的七師弟李圣杰。
“師姐,你沒事吧?”李圣杰走到她身旁站定。
她哭的更傷心了。她真沒想到,此時此刻,最關(guān)心她的人,居然只有李圣杰:“七師弟,今日的事,多謝你好心提醒我。若不是你,我還一直蒙在鼓里?!?p> 原來她聽到沈云飛和白千千談話,并不是無意之舉。那時她肩頭受傷,正在自己房中休息,若不是李圣杰跑去告訴她,“千千姑娘給大師兄送粥去了,大師兄和她獨(dú)處一室,不知在談些什么。”她又怎么會好巧不巧的聽到那些?
李圣杰踏前一步,雙手扶住她的雙肩,低下頭安慰道:“師姐,你不要怪大師兄了。咱們?nèi)f里迢迢逃來大燕、寄人籬下,大師兄他有了旁的想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嗎?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寄人籬下就該見異思遷?寄人籬下就該喜新厭舊?寄人籬下就該拋開他們之間十余年的情分不顧,始亂終棄愛上別人?他居然是這樣的人,他怎么竟然是這樣的人!
她正氣的牙齒發(fā)顫,卻又聽李圣杰嘆口氣道:“哎,說到底,怪只怪師父在世之時,未將你二人的終身大事定下章程。師姐,師父去的時候,我們都不在身邊,他老人家那么疼你,臨走之前就沒對大師兄有所交代嗎?”
方紫凡擦了擦眼淚,神情低落的搖了搖頭:“爹爹走時,我不在身邊。他把大師兄叫入房中,單獨(dú)囑咐了好些話,并沒有告訴我?!?p> “哦?”李圣杰不可置信的驚嘆一聲。如此說來,他要想打聽出五色錦的下落,就更加難上加難了。不過他很快穩(wěn)下神來:“師姐你瞧,師父多么信任大師兄。他老人家一生閱人無數(shù),不會看錯人的,大師兄他不是壞人。”
他確實(shí)不是壞人。她多么喜歡他,她只怪他無情。
“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萬一他們另有所圖,大師兄一時被美色所誘,會吃虧的。”
“其他人,你是說雷旭和——”她實(shí)在不愿提起白千千的名字,所以把后面的話咽下去了?!霸蹅兌悸淦堑竭@種地步了,他們還有什么好圖的。”
李圣杰意味深長的道:“四大門派煞費(fèi)苦心,追著咱們從南到北跑了幾千里路,最后連自己的命都搭進(jìn)去了。我想,總不會是空穴來風(fēng)吧?”
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是說’五色錦’?可是大師兄說,那些都是無稽之談?!?p> 她還是相信他的話,不管他如何待她,她始終信他不疑。李圣杰不說話,只定定的望著她。
方紫凡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前后矛盾的態(tài)度變化,頓了頓又道:“鏢局里不會有那樣?xùn)|西的,若是有,難道我會不知道?”
李圣杰聽了,輕輕的一笑:“也許吧,不過我實(shí)在想不出來,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師父臨終前,怎么會有那么多話要單獨(dú)囑咐大師兄。”
是啊,那時他們的確談了很久。而且沈云飛走出鎮(zhèn)遠(yuǎn)鏢局的時候,手中分明帶著一只陳舊的木盒來著,只是那時她一心想著方定山的事,未曾放在心上罷了。
“你的意思是,爹爹臨終前,把五色錦傳給了大師兄,而他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咱們?”
李圣杰點(diǎn)點(diǎn)頭:“恐怕是這樣。其實(shí),師父如此信任大師兄,單獨(dú)傳什么東西給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怕只怕旁人覬覦寶物,甜言蜜語的哄騙大師兄,那咱們鏢局的東西豈不是要落入歹人之手了嗎?”
是的,的確是這樣。她寧愿相信他是受了蒙蔽的,也不愿相信他真的離棄自己而愛上了別人。
“可是,事到如今,咱們該怎么辦呢?”
李圣杰篤定的道:“自然是請大師兄把五色錦交出來,我是說,暫且交給師姐你來保管,到了那時,大師兄手中沒有了籌碼,旁人還會對他圖謀不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