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筋脈?那要很深厚的內(nèi)力才行。不過大師兄,剛才在地牢里,我見你不費吹灰之力就扯斷了鐵鏈,看來你的內(nèi)功又精進了。同為師兄弟,我們可差的遠(yuǎn)了,我真羨慕你,不知修習(xí)內(nèi)力,可有什么特別的法門嗎?”
李圣杰不知道,沈云飛在地牢中展示的,還只是他全部功力的四五成而已。若他見識到沈云飛真正的武功,恐怕要驚掉下巴了。
“確實有些特殊的辦法,不過,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等日后安頓下來了,你若想學(xué),我再慢慢的教你?!?p> 沈云飛說的是沈家鞭法,他向來心胸極寬,平日里師兄弟向他請教,他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是方定山臨終前將沈家的獨門鞭譜交給他,他也未覺得這是什么不傳之秘。在他看來,只要一個人心地純善,多學(xué)點功夫傍身總是好的。
可李圣杰卻不這樣想,在他看來,修習(xí)內(nèi)力的獨特法門,不就是五色錦嗎?這有什么說不清楚的,你只需要把它拿出來,大家分享分享不就行了?說什么“若你想學(xué),我再慢慢的教你?!笨磥?,你壓根沒想把五色錦的秘密告訴大伙兒,你這個虛情假意,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我這條腿不會白白受傷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從你手中把五色錦拿過來,遲早有一天,我會要你好看。
但眼下,他還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得裝作大義凜然、不畏生死,但又恭敬謙卑、善良可憐的樣子。腿上的傷是他博取好感的最有力武器,若因此落下殘疾,沈云飛會內(nèi)疚一輩子的。他會好好利用這一點,替自己謀劃一個好方略。
此后一段時間,兄弟二人略做喬裝、晝伏夜出,從北向南,又從東向西,引著四大門派百余人圍著澤州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得安生。
沿路奔波時,沈云飛把李圣杰照顧的無微不至,為著掩人耳目,二人不便乘車,沈云飛便一路背著李圣杰前行。在客棧落腳以后,也會把飯菜送進臥房,好叫李圣杰不必下床、安心休養(yǎng)。
絕大多數(shù)時候,沈云飛喜歡望著窗外的藍(lán)天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日途經(jīng)石門,他摩挲著兵器鋪中的一副鋼鞭沉默了許久。
“鞭,無刃短兵,由來與锏相同,惟锏必雙用,鞭則有單雙軟硬之分。沈氏所用之鞭,唯硬唯單,長于馬戰(zhàn),以力傷人……”沈云飛在心中默念著。
如此過了十余日,就在四大門派即將失去跟蹤的耐心時,沈云飛終于帶著李圣杰踏上了北上對屏山的路程。
山路行人少,君去馬蹄疾。二人一路北上,不日來到邊陲小鎮(zhèn)——永寧。
這是南陳與北燕漫長邊境線上的一座要塞小城。城外的對屏山雙峰高聳,中間一條長長的峽谷,把陳燕兩國分成兩個水火不容的國度。前年秋末,迫得李鏢頭無奈失鏢的那起盜賊就在附近活動。
論武力與人數(shù),他們都與四大門派不相上下、勢均力敵,所以沈云飛才想利用他們與四大門派互斗,既一勞永逸的解決掉自己所有的麻煩,也替邊境之民除掉一大禍患。只是,如何引發(fā)他們之間的矛盾,還得細(xì)細(xì)思量個對策才行。
永寧是小鎮(zhèn),只有南向一座城門,沈云飛與李圣杰并轡而行,徐徐入城。
誰知剛進城門,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也不抬頭看路,徑直朝著沈云飛的馬匹沖過來。虧了沈云飛行進速度不快,及時勒住了韁繩,否則非要將他踩傷不可,饒是如此,那小乞丐也嚇得不輕,當(dāng)即蜷縮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了。
沈云飛忙收鞭下馬,跑上前去查看他是否受傷、有無大礙。
那小乞丐側(cè)躺在地上,面孔朝外,沈云飛看不見他的表情,只好俯下身詢問:“小兄弟,你怎么樣?可受傷了嗎?”
那人并不答話,只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沈云飛不解何故,又伸手輕搖他肩頭:“小兄弟,小兄弟?”
對方還不應(yīng)聲。
沈云飛心下大疑,難道他舊病復(fù)發(fā),起不來身,或者是故意裝作受傷,存心訛詐?他一面擺擺手止住走上前來的李圣杰,一面雙手扳住他的肩頭,將他翻過身來。
那人身量不高,轉(zhuǎn)身以后,恰好躺入沈云飛的臂彎里。他手上、脖頸上均是橫一道、豎一道的黑灰,衣服又臟又破,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蓋住了臉。
沈云飛抬起手來,輕輕拂去他額前的亂發(fā),未及細(xì)看,那人突然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狡黠的一笑,繼而放低了聲音頑皮道:“沈公子,你來啦?”
呀,原來是白千千!她怎么打扮成這樣?沈云飛又驚又喜,心里不自覺的發(fā)出一聲驚嘆,臉上也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剛要開口喚她,卻被她低聲止住:“此時說話不便,晚飯過后,我在城西的樹林中等你?!?p> 語畢,也不等沈云飛答話,便翻身向外一滾,旋即站起身來,一溜煙的跑進道旁的小巷中去了。
沈云飛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好一陣發(fā)呆。直到李圣杰走上前來喊他,這才回過神來。這會兒他還保留著剛才抱扶她的姿勢,臉上也還掛著笑呢。
“大師兄,那小叫花子怎么回事兒?”
“唔,沒什么,咱們,還是走吧?!?p> 他二人開始尋客棧落腳,又張羅著安頓馬匹、置辦吃食。這是旅途的最后一站,一切也就不必著急,從從容容、游刃有余。
白千千約他晚飯后見面,大約是想趁著日落之際,夜色朦朧,以免被四大門派發(fā)覺。只是于沈云飛而言,間隔的時間未免太長,時光過的這么慢,他等的實在心焦,恨不得申時一到便安排晚飯了。
好容易盼到日影西斜,沈云飛匆匆吃罷飯,再也煎熬不下去,忙尋了個借口走出客棧,往城西樹林而去。
客棧外面原本有幾個四大門派的弟子盯梢,這是他們的先遣小分隊,大批人馬為防打草驚蛇,目前只駐扎在城外。那幾個人一見沈云飛出來,忙不迭的分出兩人跟上去,可哪里跟的住呢?若沈云飛真心想逃,縱然四大門派的幾位當(dāng)家人出馬,也是不濟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