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將軍,你——”
雷旭擺擺手,示意她無須多言:“公主,其實,只要你高興,我怎么樣都無所謂,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我雖武功有限,扭轉(zhuǎn)不了大局,但只要沈少俠愿意,我一定舍命換他出來?!?p> 白千千禁不住心中一震。她沒料到雷旭如此用情至深,感動之余,又覺得對他有許多虧欠。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雷旭愿意“換”沈云飛,她為什么不能“換”方紫凡呢?她的心與雷旭是一樣的,只要心中那個人平安喜樂,她又有什么不愿意付出的?
她沉默了一陣,終于下定決心道:“雷將軍,該回澤州的不是你,是我。只要我能混進鎮(zhèn)遠鏢局,就可以扮做方姑娘的樣子,以假亂真。到時候以沈公子的武功,一定可以帶著方姑娘遠走高飛了?!?p> “方姑娘?”她提到方紫凡,反倒把雷旭弄糊涂了。
白千千低下眼神,黯然道:“沈公子心里,只有方姑娘一個人罷了?!?p> 雷旭聞言一愣,但緊接著便明白過來。這有什么難懂的?一定是沈云飛怕她以身犯險,才故意說了絕情的話。
若他是個有心機的人,正可借此機會趁虛而入,可他偏偏是個正人君子:“難怪公主在此傷心落淚,你上了沈少俠的當(dāng)了?!?p> 白千千不解的抬起頭來,紅著眼睛望著他。
“公主不必多想,其實沈少俠的心思,與公主是一樣的?!?p> “一樣的?雷將軍——”
她想問雷旭是怎么知道的。自始至終,沈云飛從未袒露過心聲,連一絲一毫令人疑心的語言或者動作也沒有,即便是在那天夜里,她長途跋涉后因害怕而撲入他懷中,他也謹守著規(guī)矩未有一絲輕薄之舉。也正因如此,白千千才相信了他臨走時所說的話——他心里只有方紫凡。
可是雷旭卻怔怔的回道:“因為,他看你的眼神,叫我心神不寧?!?p> 原來如此,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微妙博弈,白千千怎能體會的到?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真是一點也不錯的。
“雷將軍,你說的,是真的?”
“我也希望我說的是假的,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我無動于衷。莫說是我,他對公主有意,連林語堂的人都看出來了,我又豈能不知?”
不錯,否則林震洪催逼鎮(zhèn)遠鏢局接鏢時,怎么會在她身上試用毒焰掌,用做威脅?
事情剖析明白了,白千千一旦醒悟過來,心頭不禁掠過一絲欣喜。
可這份喜悅,于雷旭而言,卻如芒刺在背。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提了提精神:“公主請在這里稍候,我走了?!彼挚戳怂谎?,似是訣別。
“雷將軍!”白千千趕忙喊住他:“我剛才說,一直以來,我都將你當(dāng)做親兄長看待,我又怎么忍心用兄長的性命換取沈公子的平安?”
“公主?!崩仔衤犃?,心念為之一動:“有你這句話,雷旭已覺心滿意足了?!?p> 他說著又要走,白千千哪里肯依?二人爭執(zhí)了一番,終于決定同回澤州。
白千千本想在進城時尋個借口將雷旭支開,誰知剛到玉盤山腳下,便見到沈云飛一行三人,原來他已將師父師妹救出來了。
明??蜅5氖拢蛟骑w毫不知情。但不管過程如何,結(jié)果卻是肯定的——她明白了他的心意。沈云飛自覺一陣心神悸動,但只一瞬間便蕩然無存。他與她從前隔著生死,如今隔著恩仇,會有未來嗎?
白千千見沈云飛愣在當(dāng)場,禁不住莞爾一笑:“沈公子若沒有旁的事,我便去打點行裝了?!?p> “唔,好。”沈云飛如夢初醒的答應(yīng)一聲。
眾皆散去。不多時已準備好啟程。白千千與方紫凡坐在轎廂中,雷旭駕車,江平、許捷各乘一騎從旁跟隨。大家都準備好了,獨不見沈云飛上馬。
白千千掀開轎簾問:“沈公子,還不啟程嗎?”
沈云飛道:“千千姑娘,你們先走,七師弟還在他們手中,我還得想個辦法,去救他出來。”
白千千吃了一驚,原來他剛才答應(yīng)同去大燕,是讓眾人先走?!吧蚬?,你已經(jīng)想到救他的辦法了嗎?”
“這——還沒有?!鞭k法哪里是那么好想的?以假亂真的招數(shù)已經(jīng)用過一次,再用就不靈了,他若想僅靠一人之力救出李圣杰,恐怕比登天還難,搞不好,就要給他陪葬了。
“沈公子,你現(xiàn)在回去太危險了。數(shù)日之內(nèi),李少俠不會有性命之憂的,等咱們回到大燕,稟告了——總之,到時候一定會想出一個好辦法回來救他?!?p> 白千千所說的辦法,沈云飛也能猜到一二。她在北燕身份不凡,大約是想借助北燕朝廷的力量,暗中調(diào)動人馬潛入南陳境內(nèi)救人??梢粍t兩國勢同水火,冒然間組織大批武人入境,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二則延宕數(shù)日之后,四大門派行蹤不定,李圣杰彼時被關(guān)押在何處誰也說不準,救援起來就會難上加難。三則他雖暫時性命無礙,但總要吃一番苦,誰知道四大門派會用什么樣的嚴刑酷法折磨他呢?如此說來,自己留下來伺機救他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正要向白千千解釋,那邊江平開口道:“大師兄,我留下來,跟你去救七師弟。”
“那我也不走了,咱們一起去。”許捷跟著道。
“這又何必?”沈云飛頗覺無奈。
“沈公子,你瞧,你若不走,大家都無心上路了。四大門派正在四處搜索,咱們還是快些啟程的好?!?p>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沈云飛猶豫起來。
眾人正商議著出發(fā),冷不防村口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許捷轉(zhuǎn)過墻角一望:“不好了!大師兄,是四大門派的人追來了!看樣子,總有二三十人。”
沈云飛心下一驚,看來敵人分成了幾路,正四散搜索他們的行蹤,這一隊恰好尋到田家村來了。論理他們幾個武功不賴,這二三十人勉強也能應(yīng)付,怕就怕敵人放起號炮,若把大隊人馬叫來,那就難以脫身了。
事不宜遲,得快些決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