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狂風(fēng)驟雨下的女子
清心樓雅間,一張矮桌,兩盞茶,思幽垂手跪坐在旁邊伺候著。
窗外果園植被茂密,花圃一簇又一簇,仿佛一塊塊五顏六色的毯子點綴著連綿綠色。遙遠的地方,不知哪戶人家青煙裊裊,暖風(fēng)經(jīng)過果園,多了一絲涼意。
“三郎,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安州,登堂入仕?”
“沒有!”郝健沒有任何猶豫,便做了回答。
真的不想去長安么?真的不想步入朝堂,有一番大的作為么?
其實,并非如此,心里也是想的。哪個少年不多夢,哪個男人沒野心?可是,兩歲那年,發(fā)生了太多事情,還有十九叔說過的一些話,到現(xiàn)在還猶在耳邊。
那一年,秦嶺南麓,不僅有楚天冄率領(lǐng)的刺客,還有大唐久負盛名的禁軍精銳黑甲鐵騎。
自己的親生父母絕不是泛泛之輩,而當年發(fā)生的事情也絕對能撼動朝野,那可是禁軍精銳黑甲鐵騎。進了京城,在那個漩渦里,自己的身份能保密多久?一旦被人查出來,恐怕只有等死的份了。
所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見郝健態(tài)度這般堅決,魏雅麗頗有些失望的皺起了眉頭,“你倒是安心做一商賈?學(xué)那商人追求利益,心機狡詐.....”
“魏娘子,你是不是對商人有什么誤解?經(jīng)商,易貨流通,買賣自由,賺取差價,全靠頭腦,又何來狡詐之說?或許有些商人昧著良心,坑蒙拐騙,但是郝某行的端做得正,賺應(yīng)得的錢,何錯之有?世人追名逐利,商人只是其中之一,為何偏把商人單獨拎出來鞭打一番?”
“你怎地如此不識好歹?經(jīng)商雖無大錯,但終究不是什么好路子,登堂入仕、封侯拜相,方才是男兒應(yīng)該做的事情......”
“好了,還是不要再談?wù)撨@個話題了。不如咱們聊聊詩詞歌賦,亦或者林中美景......”
“三郎,我有些乏了!”
片刻之后,魏雅麗離開了清心樓,郝健一路護送她回到郝家大院,只是,魏雅麗一直閉口不言,再沒多說一句話。
......
臨近傍晚,郝健去了一趟大車行,只見廣場上一片忙碌的景象,木樁子、木板墻,好多訓(xùn)練用的東西被搭建起來,郝象義光著膀子指揮著眾人干活,忙的不亦樂乎。
跟郝象義打個招呼,閑來無事便回到了清心樓。
雅間內(nèi),思幽伺候著郝健換上一件清涼的薄衫,有些但有的呢喃道:“公子,魏娘子對你經(jīng)商的事情頗有微詞,要不,這里的事情交給婢子,你去長安吧.....有三娘子照拂,想來能為你某個一官半職......”
“算了吧,你呀,只說對了一半。魏娘子頗有微詞是不假,不過真正的原因還是我的身份,她乃是萬年縣令之女,想來不忿嫁給一個私生子吧?魏娘子的事情先應(yīng)付著,老祖說下這門親事想來廢了不少心血的。”
“哎.....私生子怎么了?公子不偷不搶,靠自己打拼下這番家業(yè),又比誰差了?婢子就是氣不過,好像無論公子做什么,做的再好,那些人還是瞧不上你......”
說道動情處,思幽眼眶微紅,胸口急促起伏。
郝健攬住思幽的纖腰,二人臉頰靠的很近,輕聲笑道:“你呀,生氣做什么?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也無需在意他人怎么看。只是,這樁婚事要是黃了,怕會讓老祖?zhèn)?.....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思幽突然想起了什么,抽出身,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玉佩。
玉佩通體雪白,整體橢圓,上邊雕刻著一只飛鷹,雄鷹展翅,鳥喙鋒利,圖案如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
這可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絕對價值不菲。
“孟公子那里收了一塊玉佩,婢子看著甚是精致,恰好公子周身沒什么配飾,便花錢買了下來。”
“這塊玉品質(zhì)地極好,花了多少錢?”
“嘻嘻,孟公子那當鋪經(jīng)常收些來路不正的東西,想來這件玉佩也不是正常點當。婢子給他五十貫錢,他便迫不及待的賣了!”
“五十貫?怕不是偷來的吧?孟兄還真是什么錢都敢賺......”
.......
夜,一場暴雨突然而至。
風(fēng)很大,伴著陣陣電閃雷鳴。樹枝在狂風(fēng)中悲傷搖曳,不時有枝丫掉落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于耳,郝健睡到一半便被雷聲驚醒了。來到窗口,聽著外邊的風(fēng)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場狂風(fēng)驟雨過后,青澀的果實不知道會掉落多少。
好在自己不是靠果園賺錢的,否則就要吐血了。
看看矮桌上的沙漏,算算時間,剛剛丑時吧。離著天亮還早著呢,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到什么時候。
實在睡不著,腹中有點餓,郝健拉開門來到了一樓,想要去后廚找點酒菜吃。
行至小門處,身后傳來重重的敲門聲。郝健不禁有些好奇,這個時間點,外邊又是狂風(fēng)暴雨的,怎么還會有客人?
回身放下門插,剛剛拉開門,恰巧一道閃電劃過,雷聲轟隆。剎那間的光芒下,一名女子披頭散發(fā)的站在眼前,她垂著頭,懷中抱著什么東西,渾身滴著水,仿佛剛從河里爬出來的女鬼。
郝健被嚇了一跳,好在他也不是尋常人,很快就平復(fù)下來。
“怎么這般晚還趕路?黑燈瞎火又是狂風(fēng)驟雨的,姑娘快進來吧!”
女子匆匆跑進門,四下張望一番,攏了攏頭發(fā)上的水漬,“這位郎君......可有房間?我.....我需要換身衣服.....”
“客房......”郝健剛想答話,卻突然愣住了。這才想起來,他雖然是清心小街的主人,清心樓的東家,卻不怎么管事,哪里曉得還有沒有客房?
作為清心樓的東家,不知道自家酒樓有沒有客房,這就很尷尬了。
“客房還得詢問下掌柜,你還是先換衣服吧,我那房間里無人,你若不嫌棄,先去我房間把衣服換了吧,只是.....我那里只有男兒長衫!”
“無妨,有間屋子就可以了,貧....我這里還有衣服,來時一直護著包袱,不曾打濕.....”
郝健嘴角抽了抽,好奇的看了看落湯雞一般的女子。真的有趣,這么大雨,你能護得住包袱?你的包袱什么材料做的,還有避水功能?
人家既然說不需要,郝健也懶得多說什么,領(lǐng)著女子上了樓。
女子入屋后,立刻關(guān)上了門,生怕郝健會跟進去似的。
“麻煩小郎君在外邊看著,別讓旁人進來!”
“咳咳....姑娘放心,我去下邊等你,此時都已經(jīng)睡下,沒人來打擾你!”郝健一邊往樓下走,心中一邊腹誹,我可是正人君子好不好?再說了,你是丑是美都不知道,誰有心思偷窺?萬一長得跟鐘無艷一般,某家豈不是要瞎了眼?
女子貼著門聽了半天,確定郝健離開后,方才舒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