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嗎,呵,我覺得是對我的詛咒。”
“病人”顧升咳嗽兩聲,苦澀一笑,苦得讓人唏噓,董小生都覺得有點心疼。
前后見到了這同一副面容,展示的六個人格,分別有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特長,不同的人生觀。
這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總之就是很怪異。
可能,大家都是怪物吧。
董小生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有些奇怪。
矛盾的人,矛盾的性格,矛盾的想法。
怪物怪物!
董小生食指大動,有了靈感,一首歌詞出現(xiàn)。
董小生準(zhǔn)備,有時間去彈奏一番。
“當(dāng)然是天分,先不說這個,顧升族長應(yīng)該給你說過,找我的原因吧?”
董小生趕快把話題拉回來。
“就是你要知曉我們的過去嗎?”
“對,就是這個,我想了解你們的過去,然后我會想辦法幫助你們,治愈你們。”
董小生點點頭,死死盯著“病人”顧升的眼睛。
沒精打采的眼睛,讓董小生有種莫名想幫他的沖動。
“我……同意,我的存在就是一個悲劇,如果你可以給我們幫助,那可能會很好吧,等等,我不能同意!你會跟別人說!”
“說完了,你還會嘲笑我們!你是別人,你不是我們中的一員,我好久好久沒有出來了,我居然被你花言巧語蒙騙了!”
“病人”顧升忽然變得有些不穩(wěn)定,情緒略有癲狂!
“等等,停下,我是醫(yī)生,我,無意冒犯,我現(xiàn)在負(fù)責(zé)你們,我有義務(wù)為你們提供幫助,我有操守,不會跟別人說!”
董小生此刻展現(xiàn)了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有了醫(yī)生的意思樣子了。
董小生略有得意,忽然想起,那個醫(yī)師執(zhí)業(yè)資格證書還沒給自己。
董小生又有了一絲失落,看來需要跟干媽好好談?wù)勥@事了。
“醫(yī)生嗎,是啊,醫(yī)生,醫(yī)生知道了外面的事情就會對我們感興趣,然后會活體解剖,大腦切片,我的胰臟切片……”
“病人”顧升的抑郁悲觀,顯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個極其嚴(yán)重的程度。
“不,我們不會,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幫助你們,讓你們被治愈,成功再次成為一個健康的人?!?p> 董小生耐下性子。
“呵呵,說得好聽!我們就是異類,就是怪物,就是社會的垃圾!治愈?笑話!”
“你這淺薄的腦子里,‘治愈’一詞什么意思?就是把我之所以為我的原因消滅掉嗎?”
“你就是想讓某個你們正常人認(rèn)為的,某一個正常的顧升活著,然后殺死其他所有的垃圾,舍棄掉所有沒有價值的顧升嗎?”
“呵,上位者,國君,他們的圣旨法律里,有哪一條會用來保證我這樣的孤苦人格嗎?”
“病人”顧升連珠炮的問題,說得董小生一時間啞然。
不知道說什么。
因為,董小生是一個正常人,思考所有問題,一直都是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看。
這些問題,董小生從未想過。
理論上,一個多重精神分裂癥患者,可以讓一個人格,統(tǒng)治吞并其他所有的人格,繼承他們所有人格的記憶。
也許,這種病癥也應(yīng)該被稱為“意識集群”。
如果,一個意識變成了所有的意識中的唯一,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人格殺掉了其他人格?
一個人格殺掉了所有的人格,那么,在法律上,或者道德層面上,這個人格算不算殺了人?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為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每一個人格,保證他們的人權(quán)?
生物層面上的一個人,是一個“人”,有人權(quán),被道德、法律所承認(rèn)。
而如果看精神層面上呢?
精神層面上的人還算不算是“人”?
如果是,那么,前面的問題就有了一個答案。
這個最后統(tǒng)一的人格,在得到身體的全部控制權(quán)的同時,他殺掉了很多“人”!
他就是殺人犯,無論法律還是道德層面上,他都是罪無可??!
可是,作為一個精神康復(fù)中心的醫(yī)生,治病救人的目標(biāo),就是讓病人最終可以變得正常,回到正常社會,過正常人的生活。
想要達到這個結(jié)果,那么就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要病人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
比如,在法律上,一個人犯了罪,就要對他追究或民事、或刑事責(zé)任。
但是,如果病人無法控制自己,犯下了什么罪孽,又應(yīng)該算誰的?
比如顧升,15個人格,其中一個犯罪,罪惡滔天,殺了人。
其他的顧升人格無法制止,甚至都并不知情,就像一直沉睡的一號。
那么,他是否構(gòu)成了犯罪,一個人格犯罪,那么其他的大多數(shù)都沒有犯罪,他們就是無辜的!
那么在法律上又是否要對這個人制裁?
我們不可能只制裁其中一個,又不對其他的人格造成影響!
現(xiàn)有的刑罰手段,只能針對肉體!
無法精確對某一人格實施懲罰!
而作為精神康復(fù)中心的醫(yī)生,如果給病人治病就會造成有人格被殺死吞噬,成為養(yǎng)料!
這個過程,必然會導(dǎo)致某些人格毀滅消失!
那么,作為主治醫(yī)師,他是不是就算殺了“人”,或者說是教唆殺“人”?
如果精神層面的人格不是“人”,那么前面的問題,也同樣有了一個答案。
這個人格不是人,他們的整體,所有的人格加在一起的那個“人”,也就是生物層面上的人,才是個“人”。
所以,留下一個,殺死其他所有的“人格”都不是什么問題,沒有任何法律、道德、心理層次上的負(fù)擔(dān)。
可是,作為一個正常的人,他真的可以下得去手嗎?
就董小生而言,眼前的這個“病人”顧升,以及跟自己最熟的“女士”顧升,當(dāng)然還有多次交流的“族長”顧升。
這每一個人格,都像一個個不同的人一樣。
每一個都是“人”啊,所以,這個病應(yīng)該怎么治呢?
董小生感覺一陣頭疼。
顧升是一位男士,那么,必定意味著“女士”人格一定會被抹殺,吞并!
如果給一位男士留下了一個“女士”人格,他一定會不幸福!
不幸福就要“殺掉”、消滅他嗎?
董小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