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向富強的模樣
入夜后,后院的燈仍微弱的亮著。
方明誠坐在書桌前,正拿筆寫著什么,月色透過窗欞,在白紙上映出條條窗架的黑影,綠荷輕輕挑了挑燈芯,房間中這才明亮了幾分。
紙上畫著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墨線,像是棋盤一般,看著二哥在墨線交錯的地方花了許多圓圈和墨點,一直守在方明誠身后的綠荷某時開口問道,“二哥,這是棋局么?”
方明誠點點頭,沒有說話。
畫費了一張又一張,半晌,方明誠大呼一口氣,滿意的看著紙上畫著的東西。
珍瓏棋局,大功告成。
上一輩子癡迷武俠,現(xiàn)在這就安排上了。感謝金庸老先生,感謝無崖子!
方明誠其實并不會下棋,這種君子之學在方明誠的人生字典里連影子都找不到,不過,這并不影響少年方明誠向往快哉江湖,這幅珍瓏棋局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東西——只能說是東西,因為方明誠連大龍是什么都不知道。
十幾歲時的他,為了跟同學顯擺,硬生生將書里的珍瓏棋局給背下來了。
不過,世界上并沒有什么珍瓏棋局,他這一副起也只是后世的人琢磨出來的,有“金雞獨立”“老鼠頭油”之類的妙招,他不懂,但是會擺。
“感覺還缺少些什么東西……”
高興之余,方明誠看著棋局,又咬著筆頭思索起來,棋……下棋……黑白棋……五子連珠……
有棋……
也得有詩?。?p> 方明誠一拍腦門,風流公子三件套,詩畫棋?。?p> 畫就不用想了,那玩意技術含量太高,他不會,估計小荷也不會……
方明誠抬頭向綠荷確認道,“小荷,你會畫畫么?”
綠荷搖搖頭。
方明誠哦了聲,意料之中的事情,貧苦出身的綠荷會認字已經很難得了,再會水墨丹青,那就太不可能了。
那么,有搞頭的就只剩下詩……
詩詞……
方明誠頭又大了,拿毛筆的手微微顫抖,這特么打油詩還行,有點意境的他寫不出來啊……
苦思冥想半天,方明誠把頭發(fā)揉亂了也沒什么進展。
忽然,方明誠猛的抬頭,轉頭又對綠荷急問道,“小荷,這個年代……呸,你聽沒聽說過蘇東坡,唐伯虎,李太白,這幾個名字?”
綠荷咬著手指想了想,隨后在方明誠的注視中,點了點頭
方明誠又絕望了。
大佬們,劇本不對啊,你們該死的啊……
…………
幾天后,當方明誠再次頂著黑眼圈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綠荷拿著方明誠的心血跟在身后,仔細看著上面的詩詞,昨夜在方明誠的威逼下,她回房間小睡了一會,這會還很精神。
雖然在陳顯安和劉三刀眼里他們是即將成婚的準新人,但終歸沒有行跪拜之禮,不能在同一個房間過夜。所以一大早綠荷才好過來,陪著方明誠完成了最后的“創(chuàng)作”。
方明誠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就像年輕時候連續(xù)通宵打游戲,上課的時候皮膚蠟黃,精神萎靡。
但這會兒他仍強打著精神叮囑著綠荷,“小荷,一會跟胖掌柜出去,我要的這些東西一定要準備齊全,尺寸大點小點無所謂,但一點要全,記住了么?”
綠荷點點頭,“放心吧二哥,都記下了?!?p> “那就好,我得回去補個覺……這幾天熬的太多了,真要了親命了。”
…………
日跌時分。
畫棟雕梁的云軒樓門階前,陳顯安搬出一張大桌子,放上一盤棋,按綠荷的指示一顆一顆將棋子擺好,二樓上的方明誠從窗口扔出兩條宣紙,左側寫著,“修行路,悟輪回死生,有分仙流?!庇覀鹊淖煮w也是蒼勁有力,“隨緣度,逍遙云水物,幘巾布素?!?p> 又扯出橫批,“落子二錢”。
陣仗不大,卻仍吸引著不少往來的才子仕人駐足觀看。
方明誠站在二樓窗口,將硬切紙卷成一個簡易的喇叭,清清嗓子,沖著長街大喊道,“南來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云軒樓頂級才子陳顯安出絕局一副,破局者可免費在云軒樓享用美食三日,各位才子舉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啊——咳咳,南開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聲音極具穿透力,聽得坐臺階上歇息的陳掌柜差點沒將口里的茶水噴出去。
他什么時候成了才子了,還云軒樓頂級才子?這方小二要做什么?
“綠荷,方小二他……”陳顯安疑惑的看向綠荷,她是這方小二的準妻子,方小二要做什么,她一定知道。
綠荷微笑道,“陳掌柜莫怕,二哥說這是引流,想要云軒樓生意變好,就一定要有噱頭能吸引人群的注意力才行,而且這只是剛剛開始,一會人多了,二哥說還要推出叫什么抵用券的東西……掌柜別再問了,綠荷也就知道這么多了……”
陳顯安苦笑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只想問問你小二他為何說我是勞什子頂級才子,我看這對子寫的不錯,是他自己寫的么?”
綠荷點點頭,“是二哥寫的,今早我去詩社找人又抄了一遍,”想起二哥歪歪扭扭寫的那幾個字,她直覺得好笑。
“那他為何說我是才子?昨晚我貪飲了幾杯,不記得他與我說過這事……”
“我記得二哥昨晚說過才不漏白,頂包之類的話,但綠荷也就聽到了這些,二哥再確切的意思綠荷便不知道了?!?p> 綠荷說罷,低頭看著腳尖,臉色泛紅。
其實,昨晚二哥的原話是這樣的……
哎呀小荷,你問什么問啊,一首破詩算什么?那個狗屁才子的頭銜二哥我才不稀罕呢,知道什么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這種頂包的事情就讓掌柜的來,咱們悶聲發(fā)大財就好,對了,別跟掌柜的說實話,打個哈哈過去就行。
她從未說過謊,只是二哥有了交待,她便不得不這樣欺騙掌柜的,只是覺著實對不起他。
不過,二哥既然如此說,那便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只管聽著就好了,綠荷心思單純。
陳顯安輕輕吹了吹熱茶,無奈嘆息,總感覺有種不好的預兆。
像是對陳顯安的顧慮做出回應一般,樓上方小二又忽然喊到,“另外,黃金單身漢,頂級大才子,云軒樓唯一掌柜——陳顯安老先生,現(xiàn)誠聘老伴一位,真心求偶,非誠勿擾……”
陳顯安這口茶終于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