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超越時代所帶來的恐懼

　　電影開始了，奧黛麗?塔圖扮演的瑪蒂爾達出現在了屏幕上，真實無比的影像加上聲音，讓女騎士瓊和塞勒涅公主瞪大了眼睛。

　　雖然她們二人之前都見過馬林使用過手機，也見到過錄制真實影像的視頻，但是此時看到電影的她們兩個人的反應不亞于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播放《火車進站》時人們的反應。

　　視頻和電影，差距很大。

　　兩個人的表現讓馬林想到了一段游戲CG。

　　在馬林曾經玩過的“席德梅爾時間黑洞”系列游戲中，給馬林留下深刻印象的開場動畫有兩個。一是“你又在繪制新航線”的《文明6》片頭，二是《文明5美麗新世界》的開場動畫。因為這兩個動畫一個是大概描繪了人類的發(fā)展史，一個是敘述了工業(yè)革命和科技革命到太空時代。其中在《文明5美麗新世界》的開場動畫中就有一個片段就是人們觀看第一部電影《火車進站》時的表現。

　　馬林滿足的看著兩個人的反應。

　　此時塞勒涅公主和女騎士瓊也是十分類似那個開場動畫中的描繪，兩個人驚訝的站起來瞪著眼睛張著嘴巴。尤其是女騎士瓊臉上錯愕驚恐的表情真的是讓馬林心情好上不少，他終于見到這個女騎士如此夸張的表情了。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活人還是鬼魂？”因為受到過神的指引的女騎士瓊因為身份和經歷對馬林的這個小東西最不了解，在電影播放開始就詢問馬林，“你真的不是魔法師？真不是嗎？”

　　見到塞勒涅公主還算淡定，沒什么更加激烈的反應，女騎士這才也冷靜下來。

　　馬林看塞勒涅公主和女騎士都對于這個東西不太理解，于是暫停電影給兩個人解釋：“這個是一種用影像記錄技術保存人們優(yōu)秀的表演藝術的東西，里邊的人都是你們了解戲劇演員們的同行，只不過他們表演的是這個你們現在所看到的。公主殿下，這個和我原來在路上的時候給您看過的視頻是同一種東西?！?p>　　“真是不可思議！這簡直就是奇跡！”女騎士自言自語道。

　　沒有生活在地球的那個環(huán)境，就不會了解電影中所要表述的東西。馬林覺得十分有必要在開始前給這兩個女人講明白故事的背景。

　　“我給你們先解釋一下這個電影的背景吧，免得一會看的時候有不了解，不過語言問題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給你們及時翻譯。在我們的世界，我生活的年代一百年前，發(fā)生過一場號稱‘終結一切戰(zhàn)爭的戰(zhàn)爭’……”

　　“終結一切戰(zhàn)爭？怎么可能！”對于戰(zhàn)爭最敏感的女騎士先驚呼起來，“所以你們的世界沒有戰(zhàn)爭了嗎？”

　　“呵呵！戰(zhàn)爭，戰(zhàn)爭從未改變！結束一切戰(zhàn)爭的戰(zhàn)爭，怎么可能！”

　　馬林直接套用了那句十分有名的一句話，戰(zhàn)爭，戰(zhàn)爭從未改變。

　　“這戰(zhàn)爭確實是終結了一切的戰(zhàn)爭，只不過是舊式的戰(zhàn)爭。但是它開起了全新的戰(zhàn)爭模式。這場戰(zhàn)爭現在被我們稱為‘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或者因為它是第一次所以也直接成為“世界大戰(zhàn)”?！?p>　　塞勒涅公主問：“第一次？也就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嘍？世界大戰(zhàn)，那是全世界所以國家都參與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三十年后還發(fā)生了第二次。你猜的對，幾乎當時所有的主流國家都參與這場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爭總共有六千五百多萬人參戰(zhàn)，這還不算被戰(zhàn)爭波及的平民。其中一千多萬人死亡，兩千多萬人受傷或者失蹤。這個記錄很快就被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刷新了。具體的東西如果殿下和騎士小姐想了解我會詳細講給兩位。”

　　說完馬林繼續(xù)播放電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六千五百萬的這個數字深深刺激了對于戰(zhàn)爭本來就有著深刻認知的兩個女人。因為在她們幾個人印象中幾十萬人參與的戰(zhàn)爭已經是很大的了，六千五百萬簡直是天文數字。

　　她們幾乎難以去想象如此多的人在在戰(zhàn)場上的樣子，也無法想象一千多萬人死亡兩千多萬人受傷或失蹤的戰(zhàn)場是多么可怖……

　　戰(zhàn)爭的規(guī)模越來越大，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地球。戰(zhàn)爭的破壞力總是跟隨著科技進步與社會發(fā)展的腳步前進的，但是戰(zhàn)爭的本質從來有沒變化。

　　所以就像那句，war，war never changes!

　　馬林一邊給兩個女人做著實時翻譯一邊又要時不時暫停，給兩個女人解釋里邊出現的各種在馬林看起來早已落后但是在兩個女人看來卻如同神跡的東西，解答她們的疑問。

　　這個語言能力的外掛真的是讓馬林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厲害，這也是他第一次給人做同聲翻譯，而且對象是兩個漂亮的女人。

　　想想也是有著小激動呢！

　　隨著電影里的瑪蒂爾達尋找未婚夫男主角，兩個女人也越發(fā)的投入，提出問題的頻率也越來越少。雖然諸如電話、摩托車、自行車、步槍、輕重機槍、火炮、毒氣等種種東西過于超前讓她們理解困難，但是她們也在馬林解釋后也能半懂不懂繼續(xù)看下去。

　　但是就在在電影中被稱為“信天翁”的向瑪蒂爾達未婚夫掃射的飛機出現后，馬林覺得那兩個女人好像激動的汗毛都起來了。

　　也許是因為電影劇情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她們的宗教信仰？

　　這個中一二，誰知道呢？

　　“停下！停一下！”又是女騎士，她的聲音雖然更有暴力感但是那磁性的聲音卻用讓馬林聽的賞心悅耳。

　　當然，罵自己的時候不算。

　　馬林點下暫停，問：“怎么了，騎士小姐？”

　　“那個，那個，就是剛才那個會飛的是什么！”女騎士激動的問道。

　　人們總是對白天的天空、夜晚的星空、深邃的海洋和遠方的天際線有著足夠多足夠強大的執(zhí)念。不論這個世界和地球，地球上也許是在人類還是南方古猿的時候我們就仰望眺望過天空大海思考，我是誰？我在哪？誰在打我？

　　錯了，最后一個是我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這個是世界從馬林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應當也是一樣，否則就不會出現鷹人結合的鷹女神信仰了，前提是這個世界不存在真神。這個世界的人對天空大海以及未知的地平線向往一樣強烈。

　　“飛機，一種可以載人的飛行裝置。這還是一百多年前的古老款式，我們現在的飛機最大的已經可以搭在上百人飛行幾百甚至一千多公里，最快的能夠飛行的比聲音傳播的速度還快?！?p>　　“比聲音還快！你們的世界……你們都是神嗎！”女騎士說完自知失言，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迅速的低頭叨念著，“偉大的兩位女神恕罪，寬恕我吧……”

　　馬林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們真的在去了解、在去制造一個名為‘科學’的神……但是誰知道呢，繼續(xù)看吧！”

　　電影繼續(xù)，雖然劇情和畫面依舊吸引著女騎士和塞勒涅公主兩個女人，但是馬林能明確感覺到了兩個女人已經不平靜了，尤其是士兵們互相用槍械射擊火炮轟炸以及重機槍屠殺時，兩個女人都沉默不語。

　　馬林以為是畫面展現的戰(zhàn)爭太殘酷讓兩人安靜下來，就沒有過于在意。

　　這種狀態(tài)直到電影結束，兩個女人的狀態(tài)也依舊沒有改變。電影結束好久三個人依舊坐在桌前。

　　塞勒涅公主捏起桌上的滿著果酒的酒杯，舉起，一飲而盡。然后問：“你是說這是你們的世界一百年前的水平，那么你們的世界現在要比這個厲害多少？”

　　“無法相比，就像是你用鋼劍和木棒做對比一樣。”

　　“你的到來真的只是一個意外？真的不會有更多的你的同族到來了嗎？你們的世界不會入侵我的家園，是吧？”塞勒涅公主拿著杯子問。

　　杯子中晃悠的果酒在清楚的展示著塞勒涅公主內心的震動。

　　馬林覺得自己好像是選錯了電影......

　　一個人在看見超越自己時代水平五年到十年的東西時，因為本質上相差不遠，會不以為意；看到超越自己時代水平三十年到五十年的東西，他還能夠理解他的一些原理，會感到好奇；當看到超越自己時代水平一百年甚至三四百年的東西時，他會感到驚恐，因為他的基礎知識已經無法理解這些了。

　　很明顯塞勒涅公主是被電影中的科技和屠殺所嚇到了。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馬林能夠來到這個世界，那么他們那個世界的其他人會不會來呢？軍隊呢？

　　“公主殿下，我是誤打誤撞來這里的，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了，除非你們的兩位女神再施展神通。其實公主殿下您不必想這么多，如果我的世界真的想入侵，找到來到這個世界的辦法的話，殿下您的國家有反抗的能力嗎？”馬林十分直男的反問塞勒涅公主。

　　馬林意識到他并不應該這樣回答，雖然是事實，但是事實很殘忍的！造成的后果也可能很殘忍！

　　話沒過腦子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了。

　　自己說話怎么就不過腦子？看塞勒涅公主和女騎士的嚴肅表情，自己怕是有點不妙??！

　　事實就是這樣，工業(yè)時代的軍隊打農業(yè)時代的軍隊就像是降維打擊一樣，農業(yè)社會軍隊除非擁有超自然能力加持輔助，否則必定失敗。而現在的地球已經進入了信息時代......

　　三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瓊，你去安排馬林先生去休息吧，我有點累了?！比漳魍蝗徽f道。

　　絨花旅店到底是一個高級的旅店，不管是床還是屋里裝飾都十分的漂亮。對于一路顛簸的馬林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完美舒適的休息地方。加上一床柔軟的床墊和被子，讓經歷好多天顛簸的馬林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舒服過?？上Ь褪菦]有電燈、電腦還有WiFi。

　　沒有不要緊，不影響心大的馬林睡個好覺。

　　馬林能睡個好覺但是不代表其他人同樣能睡個好覺。

　　塞勒涅公主和女騎士瓊顯然就是那不能安然入睡的人。

　　塞勒涅公主走出房間來到絨花旅店的露臺上。

　　夜晚天氣更涼，夜風吹過塞勒涅公主她那雪白的皮膚，她仿佛感覺到一股涼意，從皮膚滲透到心中。

　　她輕輕的走到露臺座椅處，坐下，抬頭，凝望隱藏在夜幕下的遠方。

　　她在思考，她在猶豫，她感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好奇，同時也很恐懼。

　　“公主殿下……”女騎士瓊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后。

　　“瓊，坐吧！坐我旁邊。不要管那些繁雜的禮節(jié)。”塞勒涅公主對女騎士伸出手。

　　此時已經換上一身板甲衣的女騎士輕輕握住塞勒涅公主的手坐在公主身邊。

　　“瓊，你也被嚇到了吧？”

　　“殿下，身為騎士本應無所畏懼，但是如果那是真的那就太恐怖了。我們的軍隊，甚至雙子帝國的軍隊和安亞聯合王國的軍隊都無法對抗。開始遇到他的時候我竟然還不相信他說的......”

　　“瓊，我剛才一直都在想，我這次旅途可真是不太平。遇到這么個奇怪的人，又被我哥哥警告，哈哈……喬維說的沒錯，他是能幫我！可是我現在有點拿不定主意。”

　　“殿下您盡可以講給屬下，屬下愿為您排憂解惑?！?p>　　“我知道。瓊你最了解我，你應該知道我雖然心中還有疑慮但是基本上相信他的話了。今天他給我看的這些，我真的是又多心去想了。”

　　“屬下也一樣，他確實不是我們熟悉的認知范圍內的人，不得不多心。殿下，或許他給我們看這個只是為了讓我們恐懼……”

　　“然后呢？我們恐懼以后呢？”

　　“讓我們去害怕他？”女騎士突然想到她們?yōu)槭裁磿催@個電影，“不，殿下，電影的內容讓我們忘記了一件事。他之前說他們世界的武器都是由火槍為基礎的武器發(fā)展而來，他給殿下看這個電影，也是為了展示火藥武器的前途?！?p>　　“展示火藥武器的潛力，對??！可是他展示的讓我恐懼！”

　　“殿下，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說愿意依附于殿下，那么是一件好事。他掌握的能力從他給我們看的東西來看，一定非常強大。對于這樣的人，我建議把他和殿下您綁在一起，這樣就不會被您的敵人利用?！?p>　　塞勒涅公主想到電影中的那些恐怖的畫面影像仍然心有余悸，“對，瓊。不過我能給他什么去綁住他？我擁有的，你都知道......他戰(zhàn)斗力和你、和禁衛(wèi)騎兵比很弱，為了不被敵人利用，或許我可以殺了他？這樣誰都不會得到他的能力，他帶來的書我也可以找學者去翻譯！我想我們的學者一定能夠破譯那些書！我一樣能得到他的知識，去改變我現在的局面?！?p>　　塞勒涅公主心中恐懼的很所以她才會這樣想這樣說，一個人在恐懼的時候會選擇性的忽略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女騎士好像是自己被什么附體了一樣，完全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殿下，我還是建議您留下他，您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破譯語言。而且一個活著的人永遠比書本這些死物更有用。如果他真的沒用，或者他有其他的心思去背叛您……殿下您放心，我永遠是您的劍和盾?！?p>　　女騎士心中慌亂：這是怎么了？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說？是有什么東西在控制自己嗎？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也許是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真的是自己真實的想法嗎？

　　女騎士隱約聽到幾聲窗外麻雀的嘰嘰喳喳叫聲......

　　只是現在天色已黑，哪里還有什么麻雀？

　　“瓊……謝謝……”

　　兩個人都不在講話，整個長灘城今夜仿佛都格外的安靜，好像整個城市都睡著了，除了她們兩個……

　　不知不覺間，天際線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