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矍【jue二聲】府是一個地名。
陽矍府城是一座城。
陽矍府城里的陽矍府則是陽矍府主居住的地方。
隗林抬頭看天空,是沒有太陽的,也沒有星辰,只有厚厚的灰云,灰云薄處則像是有光華滲透進(jìn)來,讓這個陽矍府地界不至于漆黑一片。
陽矍府主這一行人行走在空中,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泛著一層神光,即使是在遠(yuǎn)處也很容易看清楚。
隗林看向遠(yuǎn)方,即使是以他的目力,也難及遠(yuǎn),但是目光所能夠看到的地方是一片平坦,不見什么高山,最多只是一些小坡。
這與他之前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里,進(jìn)入過的那個里界非常的像。
遠(yuǎn)處是一座巨大的城,城頭上火光沖天,如巨大的火炬照耀一片天地。
這讓他能夠看清那附近的地面上長著的一些低矮的植物。
這些植物非常怪異,給隗林一種扭曲的感覺。
他看到一棵大樹,其樹干居然是與其他的藤蔓扭曲著纏在一起生長,不知為何,隗林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了痛苦和一種扭曲后的瘋狂。
他又覺得,那些植物比起自己印象之中的植物,有很大的區(qū)別。
印象中植物是靜態(tài)的,是無思想的,這些植物卻像是活物,有思想。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陽矍府主問道。
“確實(shí)如此。”隗林說道。
“萬物有靈,眾生平等,我們總是這么說,可是我們真的看到一些動物或者花草樹木與我們爭奪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會感到恐懼驚怖?!标栛歉髡f道。
他們并沒有直接從城頭降下去,而是來到了城門前,落在地上。
隗林看到城門口的人,第一眼覺得像是那些植物一樣,有些怪,第二眼,就覺得他們看上去是人,其實(shí)不是人。
“你覺得他們是人嗎?”陽矍府主說道。
隗林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因?yàn)樗X得這些人的外在都是人,但給他一種不是人的感覺。
這些人穿著的衣服多為灰土之色,頭發(fā)多且長而粗,有點(diǎn)像牛尾馬尾上的毛發(fā),五官倒也沒有什么特別,但是形體卻有一種扭曲的別扭感,一眼看過去,沒有一個人是站直的。
有些人身上的毛發(fā)也偏多,都長出來,像野獸一樣。
他們看到陽矍府主的車駕,一個個都立即避讓,從他們的眼神之中,隗林看到了一種本能的害怕。
隗林一時無法判斷,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看上去像人?!壁罅终f道。
“他們非胎生,非卵生,天生便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本身不會繁衍,而是靠妖魔疫病來繁衍?!标栛歉髡f道。
說話間,一行人進(jìn)入城中。
城門打開,出現(xiàn)在隗林眼中的是一條燃燒的通道,隗林坐在車架之中,進(jìn)入火焰里,剎那之間感覺這火焰從外到內(nèi)的燒灸,隱隱之間,他聽到了周圍有一些尖叫聲。
這些尖叫是從跟在車駕周圍的隨從身上傳來的。
“每一個從外面回來的人,都要從這里過,這火焰能夠?qū)倓傉慈镜难б卟〗o燒去,不會帶到城中,但是如果有人種疫深重的話,那他就會被直接燒死,所以如果有人已經(jīng)染了妖魔疫病很長時間,那他就不會再回來,即使是有召令對方也會有借口?!标栛歉鹘忉屩?p> 隗林沒有說話,而是在感受著那火焰,他覺得那火焰像是有生命的。
它們仿佛是專門為焚燒那個妖魔疫病而存在。
“這是什么火?”隗林問道。
“這是陰儀之火,采地底深處的陰煞之炎,布下儀式法陣祭煉而成的陰儀之火,此火能燒妖魔病疫,但只是焚燒,并非是救治,我們無法做到將所有的感染妖魔病疫的存在都焚燒,只能夠是守在這里與陽世的通道,不讓這里的染疫者出去,但是妖魔病疫仍然是出去了?!?p> 陽矍府主的話,讓隗林深思起來,他見過那些妖魔,他們并不是失去了神智,他們只是改變了生命形態(tài)。
由一種大家熟悉的動物形態(tài),進(jìn)化成了一種大家所不熟悉的動物形態(tài),并且智慧大幅度上升,這種病疫,呃,似乎……
有些一言難盡,隗林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這個需要大數(shù)據(jù)去分析分析。
煉劍之人,心中只有劍。
進(jìn)入到城中之后,他終于可以確定,其實(shí)這里并沒有一個真正的人類,這里的人都應(yīng)該是死去的人,可以說是陰魂,也可以說是鬼。
但是在這里,他們都有看上去很凝實(shí)的身體,乍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他們的身上沒有陽世之人身上的那種陽氣,一個個陰森森,雖然街道都還類似于人間,但是終究已經(jīng)沒有生機(jī)的。
隗林站在陽矍城府那個牌匾之下看了好一會兒,他可以肯定,自己在現(xiàn)實(shí)之中進(jìn)入的滬城里界,看到的那個倒塌在地的牌匾,就是這個。
“也就是說,這座陽矍府城終究被打破了?”隗林心中想著。
他并沒有在這陽矍府呆多久,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在城中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就出了城。
他開始在這片荒野之中行走。
說是出城尋找那位沒有見過的師兄,但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了解這里在這個時期是什么樣的。
……
隗氏靈館,隗林睡了一天一夜終于是在東方魚白之時醒了過來。
上香,洗漱,然后是采食朝陽紫氣,吃早餐。
回到靈館后,他稍微關(guān)注了一下新聞和社交平臺上關(guān)于滬城的熱度已經(jīng)降下來了,不過他知道,在普通人不知道的地方,肯定還有著交鋒與博弈。
“唔唔唔,我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劍手,唔唔唔唔唔,我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劍手……”他躺在沙發(fā)上,嘴里哼著莫名其妙的歌曲。
在歌聲之中,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
這是一個男孩。
這個男孩背著一個書包,頭發(fā)有些長,遮住了額頭,在頭發(fā)下還有條護(hù)額巾束在額頭上,護(hù)額巾是紅色的。
隗林是在對方走進(jìn)屋子里才發(fā)現(xiàn)的,他有些驚異,但是并沒有坐起來,只是看著這個小男孩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紅皮夾子,翻開,從中抽出一張紙來,說道:“這是你的嘉獎令。”
“?”
隗林一下子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但是還是順手接過去。
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原來是對于他這一次肅清滬城,先一步穩(wěn)定局勢的肯定。
上面說他有先見之明,洞察先機(jī),對于穩(wěn)定滬城局勢有著肯定的作用,并有效的威懾一些不法份子。
他看完之后看著面前的小男孩,說道:“你叫什么啊?”
“我叫趙千禮,你太無禮了。”小男孩嚴(yán)肅的說道。
隗林看著他那小臉嚴(yán)肅的樣子,覺得一點(diǎn)都不可愛,于是他將那嘉獎令蓋在臉上,說道:“我冷酷我無情,我就無理取鬧,小朋友,你是郵遞員嗎?”
名叫趙千禮的小男孩看上去很生氣,當(dāng)即說道:“你聽著,不光有你的嘉獎令,還有批評?!?p> 隗林掀開蓋在臉上的紙,伸出手要接。
趙千禮卻說道:“是口頭批評?!?p> 隗林挑了挑眉,口頭批評的話,那這事就值得說道了,這說明這個男孩是能夠直達(dá)天聽的,可是不是真的又難說,畢竟是口頭批評,誰知道他有沒有改詞,誰知道是不是因?yàn)樽约簩λ麩o禮,所以他要借機(jī)罵一罵自己。
“口頭批評是什么?說來聽聽?!壁罅终f道。
“你殺心太重,文明社會,當(dāng)以俘獲為主?!壁w千禮緊繃著臉,嚴(yán)肅的說道。
隗林一聽這個內(nèi)容,竟然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你,是聽誰口述的批評內(nèi)容?”隗林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一身球衣的男孩。
“不告訴你。”男孩傲嬌的一甩頭,將背包甩在肩上,轉(zhuǎn)身大步的離開了。
但是隗林深深的看著他的背影,因?yàn)樗麖倪@個男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
那危險隗林可以肯定是來自于他額頭那護(hù)額巾下包著的東西?
“會是什么?難道還會是第三只眼嗎?”想到這里,隗林卻越想越覺得可能是。
三只眼的人他沒有見過,神話里有,但是當(dāng)他看到時卻又絕不會感到驚訝,這樣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發(fā)生呢?
他將嘉獎令收好,再從樓下下來的時候,卻有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的客廳里,而且還坐在他剛剛躺過的地方,正吃著他擺在那里的砂糖桔。
這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裙衣,披散著頭發(fā),手上戴著一個剔透的玉鐲,脖子上是串紅寶石的項(xiàng)鏈。
這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秦時月。
但是隗林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可以肯定她不是,可以說這是秦時月的軀殼,里面的靈魂絕對不是。
上一次他前往秦家的時候,見過秦時月,她的靈魂已經(jīng)消失了。
隗林聞到了一股香味,正是之前的秦時月身上殘留的那種不屬于這世間的香。
“你是誰?”隗林警惕的問,他其實(shí)很不喜歡問這樣的問題,因?yàn)閱栠@樣的問題就表示自己在乎對方的身份。
只有感到威脅的時候,才需要主動知道這些。
“這么快就忘記我了嗎?前些日子,我在這里問過你要不要做我的使徒,而你說,除非我是個漂亮的女人,現(xiàn)在我來了,雖然這個身體不是我的,但是意識是我,她的一切感受我都感受到,而且,她也很漂亮?!?p> 說到這里,‘秦時月’往前走著,來到隗林的面前,說道:“現(xiàn)在我再問你,做我的使徒,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