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和當初設想的功成身退相距過遠。
云央聽著外邊的廝殺聲,垂眸看向窩在云綿綿懷里的孩子。
年紀這么小就已經(jīng)能引來這么多禍事,而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真的能平安的躲過這次的飛來橫禍嗎?
當初那個黑衣男人找上她的時候,她原本是不愿意參與進這趟渾水,畢竟暗處中涉及到的勢力太多了!
即使她做事不問緣由,但她也只敢接小單,平日里又是個單干的,無依無靠的惹上誰都不好收場,這一點她清楚得很。
因此她拒接得不留余地,結(jié)果那個黑衣男人看出了她的潛能已經(jīng)達到瓶頸,四處尋覓也難以再有精進,于是那個黑衣男人許諾她,會幫助她突破等級困境的好處。
這大半輩子的人生中,她都是在為了實力精進而拼命,此時有人跟她說,能助她更上一層樓。
她有什么理由不動心?
機緣伴隨著風險,從她修煉的那一刻起,她就爛熟于心。
然而多年練就的謹慎讓她無法輕易答應,由此她提議要先拿到半成的報酬,談來談去后,她得到了一把鑲嵌著三級風系晶核的暗器為定金。
這場交易也不算難,不需要她去行兇,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個孩子來交換一下出身而已。
剛巧她知道一個好地方,這可難不倒她,于是交易談得還算融洽,如果忽略那個黑衣男人的冰塊臉的話。
云央抬起指尖輕點著孩子的臉頰,看著那凍得通紅的小臉頰,而指腹下傳來柔軟的觸感讓她分外艷羨。
她不動聲色地摸了下自己臉上的假面,那曲折不平的皮相。
即便她知道這不是真的,也足夠令她的心情變得抑郁。
若是不能在有限的青春中盡快升到五星,她的容貌必將被歲月所抽絲剝繭…
這是個充滿異能量的世界,有人擅長使用五行之力中的能量,也有人身負光明或黑暗的寄托,還有大多數(shù)生而平凡,又不甘于平凡的普通人,而她云央就是那個大多數(shù)里的普通人。
異能量者的誕生是百里挑一,這樣的幾率要多不公平就有多不公平,明明她的父母都是異能量者,她的哥哥姐姐也是,可她卻不是。
于是她被拋棄在了滿天飛雪的夜色里,一輛破舊的馬車載著她前往異鄉(xiāng)的旁系家族。
當時的她才八歲,而八歲正是測試異能量的最好時機,有些孩子生來天賦異稟,致使能量水晶飄起顏色各異的光球,看起來灼眼異常,而她這個同樣被寄予厚望的異能量者后代,卻出乎意料的大跌眼鏡。
能量水晶里什么光都沒有…
那一刻她頂著眾人驚訝的眼神,揚手將能量水晶摔遠!
能量水晶雖然沒碎,但她好似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跪倒在地上掩面痛哭時,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會有什么樣的下場了。
無用之輩未許家族無上榮光,必受顛沛流離的拋棄之苦。
這是大家族的命運與悲哀。
以前的她為求機遇逃離云家村的時候,曾立誓,若未為星者,不見云家人。
現(xiàn)如今的她做到了!
不然她不會在回來這,也不會把眼光放到這些旁系身上。
雖然交換命運是極度兇險的一件事,但能躍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那個黑衣男人帶走的女嬰,細細算起關系,也算是她的小侄女。
云家雖負了她,她卻不會舍棄家族榮譽感。
那個黑衣男人為什么要交換女嬰的事她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被交換的位置。
即使是她感興趣,那個黑衣男人也不會說出來,那還不如去感興趣被交換的地位呢。
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出生王室,又有多少人能當逍遙王的女兒?
這個位置在當今的世道,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她很滿意,因此這筆交易做起來,也是分外的認真。
那個黑衣男人在那段時間里,沒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好似能看穿她內(nèi)心中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真實想法一般滲人,好在沒拆穿她。
想來也奇怪,那個男人跟逍遙王的關系雖然是好友,但又不是隸屬于王室的,每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給她的感覺像是四大學院其中之一的人。
由于王室和四大學院的權(quán)利分離,不屬于王室和四大學院,則意味著不能插手其中事務,也不能互相干擾。
這互不涉事的規(guī)矩是王室和四大學院定下的,都已經(jīng)遵守了這么多年,那個男人為什么會在此時破壞規(guī)矩呢?
她實在是想不通,因為亂破壞規(guī)矩的下場,可是要被四大學院和王室同時追殺的!
那個男人就不怕一次承擔這么多人的怒火嗎?
她光是想想都害怕!
等等…
靠…
她也是破壞規(guī)矩的其中之一!
當初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一腳踩進了屎坑里!
多想多錯!
現(xiàn)在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這個小姑娘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出來,也決不能讓王室發(fā)現(xiàn)她這個外人插手王朝內(nèi)亂!
那個黑衣男人帶走的是女嬰,那么云綿綿現(xiàn)在的這個孩子,可以當成男孩來養(yǎng)!
一開始就打亂性別,沒人會想到這個孩子的真實來歷,而且她要安頓好云綿綿一家,把他們的存在控制得穩(wěn)穩(wěn)的。
于是她故作神叨叨地附在云棉棉的耳邊,小聲念叨著,“云家村今夜遭此劫難,實乃百年一遇的災星禍世,而令千金生辰八字與之契合,更是災星中的禍星”
云央停頓片刻,看到云綿綿震驚的眼神后,緩緩道來,“莫慌,禍星是可以被壓制的,吾乃清閣道人的弟子,被家?guī)熍上律絹肀Wo你們一家老小的!”
云綿綿眼中由灰敗逐漸亮起希翼,急忙追問道,“清閣道人可是云頂山的那位尊者?”
云央眉峰不著痕跡地微挑,知道得還挺多,那就更好忽悠了。
“正是家?guī)煛?p> “大師請說,綿綿一定照做!”
云明本身就對云婆極度不滿,此刻見云婆靠近他夫人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立馬豎起耳朵偷聽,結(jié)果這一聽,瞬間急得不行!
“你這婆子的手法不行就算了,還跟我接出個小禍星!你…”
云棉棉微微皺眉,眼里滿是支離破碎的珠光,她用力推開丈夫的撐扶,轉(zhuǎn)而看向云婆,沉聲道,“不得無禮!還望大師恕罪!”
云明被自己夫人吼得一愣一愣的,哪還敢造次。
云央點頭后道,“無妨”
隨后她面上端得是高深莫測,直讓人看了就心生敬畏,何況她還釋放了威壓,更是氣勢逼人地讓其信服她所說的都是真話。
“令千金當男兒養(yǎng),日日身著男裝,以少年陽剛鎮(zhèn)壓邪氣,此法可保一世安穩(wěn)”還有她的。
云央的想法十分簡單,這個小孩只要當男子養(yǎng),然后她和那個黑衣男人在把之前的痕跡給打掃干凈,就不會有人能追查得到了。
正在哭泣的云不易聽得一臉懵逼,哭聲漸漸弱去,她茫然地看著那個神叨叨的云婆,現(xiàn)在都這么封建迷信的嗎?
古人這么好忽悠的嗎?
外邊喊打喊殺的關她屁事?!
她最近是犯了什么沖么?
別什么破事都拉她出來頂包好嗎!
內(nèi)心的不滿,驅(qū)使著云不易哇哇哇叫個不?!?p> 云綿綿因云央的話陷入沉默中,當她聽到走廊處傳來的腳步聲時,千言萬語終是化為一嘆。
“哎,終究是自己的孩子啊…阿明,你且記好,我生的是男孩,無論誰問起來也別說漏嘴了!”
云明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碎碎念叨著,“這么不吉利還是扔了吧...你別瞪我啊你...就算我不說,我娘也會發(fā)現(xiàn)的!”
云綿綿不以為意地看向疾步跟在云二娘身后的云奶奶,輕聲細語道,“你娘不稀罕我,我的孩子也不會入她的眼,你只管聽我的!”
云明沉默不語著,隨后綁緊背上的布包,他看向云綿綿蒼白的面容,無奈道,“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身子虛,孩子給我抱著吧”
云綿綿摟緊孩子,面上的拒接不言而喻,“給你抱,呵,估計半道上就沒了!”
“...”云明臉色有些難看,因為被他夫人說中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