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zhàn)之后必然要封賞功臣,只有滿足了人家的胃口之后,別人才會再次為你賣命。
漢靈帝對袁隗是既愛又恨還忌憚無比,愛的就是這個狗一樣的東西總是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和顧慮,一個帝王如果有這樣的老臣那無疑是一種幸運。
可自己是帝王啊,他卻又能全然猜到自己的心思,那自己在他面前豈不是像一個透明人一樣沒有絲毫秘密?
一代權(quán)臣其實沒什么,在大漢的歷史上能夠左右朝政、操縱皇帝的權(quán)臣多了去了。但是一連四世皆是如此,不免讓漢靈帝的背后有些發(fā)涼。
“既然如此的話,那麻煩丞相了?!?p> “陛下您太客氣了,這是老臣的本分。”
自從丞相設(shè)立以來,漢靈帝能清楚的感覺到權(quán)利在自己手上流失,可是自己偏偏有苦難言。這種感覺百爪撓心、輾轉(zhuǎn)難眠,就算是寵幸美人也沒有原來的內(nèi)味兒了。
“陛下,司隸校尉曹操求見。”
“哦?朕的大功臣來了啊,快請。”
不多時小凳子領(lǐng)著司隸校尉曹操走了進(jìn)來。
“臣曹操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曹愛卿快快請起,曹愛卿最近臉色怎么這么差啊,是不是最近公務(wù)繁忙、勞累過度了?!?p> “陛下,臣有本奏。”
“何事啊,能讓曹愛卿這么著急?”
“陛下,大亂之后必有大災(zāi)。黃巾賊亂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平息但是已經(jīng)耽擱了一年的耕種,百姓家中存糧無多。臣請陛下免除天下賦稅,與民修生養(yǎng)息?!?p> 漢靈帝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的皇帝,最起碼他自己是這么認(rèn)為的。但是他還有自己的禁忌,那就是自己的錢袋子。平生一愛美人二愛錢,此時的漢靈帝已經(jīng)陰沉了臉。
“曹愛卿,朕的賦稅不高啊?!?p> “陛下,百姓已經(jīng)一年沒有耕種了。”
“好吧,朕準(zhǔn)奏就是。免卻青州、徐州、揚州、幽州、冀州、兗州、豫州、荊州這八個州一年的賦稅?!?p> “陛下圣明?!?p> 漢靈帝黑著臉卻還只留下一聲嘆息,坐在龍椅上的他突然之間感覺到一些無力感,胸前的傷有隱隱作痛。
“朕還真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啊?!?p> 隨著諸位朝臣的離去,漢靈帝的臉逐漸的變得陰鷙,眼神卻如利劍一樣的鋒利。
桃園三結(jié)義的這三位兄弟確實各個都是人才,大哥曹孟德領(lǐng)司隸校尉之職,相當(dāng)于長安至洛陽的刺史。二哥孫堅是涼王兼驃騎將軍,手握大漢的半數(shù)兵馬。三弟劉備是自己親封的中山王,這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縱然是知道這三位忠心耿耿,但是身為帝王的劉宏卻天然的對這三位有了警惕。一個主政、一個掌軍,還有一個是皇室!
“小桂子,最近有沒有中山王的消息?”
“回陛下,中山王最近回陛下給他的封地了。奴婢聽說中山王回封地之后再也不問軍政之事,先是娶了三房嬌妻,納了四房小妾。
最近整日流連于勾欄之間,出入于風(fēng)月之所,簡直是得意洋洋、形骸放浪?!?p> “荒唐!朕封他為中山王一是念及他有功于大漢,二是念及他確實為我劉氏宗親,這才封他為中山王。怎么如此不像話,簡直丟盡了朕的臉!”
漢靈帝佯作生氣的怒罵道,但是眼角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
“陛下,不僅如此啊。奴婢還聽說他好斗雞斗犬,這在中山國是出了名的。陛下給他安排的中山相也管不住他,已經(jīng)送來了好幾封彈劾他的奏折了。”
“少年得志,莫過于此。這劉備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聽說他早年間家境貧寒,靠著織席販履為生,也是苦了朕這位宗親了。這人啊,驟然之間得高位,形骸放浪也在所難免。
算了,就這樣吧。”
“是,陛下?!?p> “照看一下朕的這位宗親,跟中山相王捷說一聲,可不要把朕的這位宗親給欺負(fù)狠了啊?!睗h靈帝說完之后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是,陛下。”
自從推恩令之后的劉氏宗親就成了這個帝國最尷尬的存在,在這個公羊儒學(xué)和察舉征辟制度扭曲的世界里,劉氏宗親都快成了士人刷聲望的存在了。
不畏強權(quán)、蔑視皇家宗親、怒斥行為不端的劉氏宗族,甚至是小題大做的直接把他們弄到牢獄里面去,這才是合格的士人應(yīng)該干的事情。
不要以為這有什么大不了的,王捷現(xiàn)在就靠著劉備刷聲望呢,順便試探一下漢靈帝的口風(fēng)。只要漢靈帝稍微表示出對劉備的不滿,接下來王捷的彈劾奏折就會像雪花一點兒的飛過來。
漢靈帝必須得表示一下,但是同時也得警告一下劉備,讓他稍微的收斂一點。
忙完了這些的漢靈帝把劉協(xié)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每次忙完了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總會心煩意亂,但是每次漢靈帝看到自己的小兒子之后就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這個小家伙現(xiàn)在正在瞪著自己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眨得漢靈帝的心都快化了。這個小不點兒比世界上所有的美人都要耐看,自己一定要還給他一個干凈的江山。
“張讓!”
“老奴在。”宛如鬼魂一樣的張讓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漢靈帝的身后,對應(yīng)著的是他那一張慘敗的臉。
“朕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陛下,在黃巾賊寇作亂之前老奴就曾派出探子暗查了,關(guān)東世家確實有人曾勾結(jié)黃巾賊作亂,而且人數(shù)還不在少數(shù)。老奴嘔心瀝血也只查到了一部分,還請陛下過目?!?p> 漢靈帝打開秘奏之后看著他一連串的名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就這樣印在奏折上,讓漢靈帝開始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好!
好黨人!
好膽魄!
好手腕!
怪不得黃巾之亂禍滔天,我大漢在一夜之間險些傾覆!這些都是我大漢的肱股之臣啊,今日總算是讓朕開了眼??!若不是朕及時解了這黨錮,恐怕朕的墳頭都快長草了吧!”
漢靈帝氣的雙手發(fā)抖,一口老血差點噴到了墻上。
“陛下,只要您一聲令下,老奴萬死不辭?!睆堊尩难壑虚W過一絲的悲切,跪下惡狠狠的說道。做狗就有做狗的覺悟,做狗也要有咬人的能力,尤其是給天底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當(dāng)狗,這絕對是一種技術(shù)活?;实郾仨毷钦x偉岸的,這人世間的殘忍、丑惡、血腥、被人唾罵的事情都由這些人來背負(fù)。
漢靈帝深深的望了一眼,似乎想要把奏折上所有的人的名字記住。隨后他揮手拿過一株蠟燭,將這奏折燒成灰燼。這些灰燼被風(fēng)吹散,洋洋灑灑落在了天地間,似乎從未在這世界上出現(xiàn)過。
“這件事情暫且不提,守好知情人的嘴,就當(dāng)你今天從來都沒有來過?!?p> “陛下!老奴不容他們這樣欺辱陛下啊!”
“先帝黨錮沒多久就病死了,怎么就這么蹊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