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男人開口的時候,亭雨侍明顯感覺到身上的傷痕帶來的痛楚變得明顯了。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了我告知絕衣侍都尉的內(nèi)容。是的,我決定放棄王都。應(yīng)當(dāng)說,向外宣告我要成為魔王,引來聯(lián)軍攻伐只是計劃的一部分。繼續(xù)死守沒有王的都城對我們每個人而言都是一種煎熬,這是毫無意義的。你知道,像你們這樣的戰(zhàn)士,能夠依托血池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來,這樣的劍該是何等讓人覬覦的存在。但你們,本不該永遠(yuǎn)作為兵器活著。”
痛感,越來越明顯了,好像真的活了過來一樣。
“你們和我會被束縛,是因為魔宮。只要魔宮還活著,魔宮的禁制就會一直存在,我們就不可能擺脫束縛。所以,我們需要對魔宮宣戰(zhàn)?!?p> “你想問,這是不是背叛?亭雨,我聽見了你劍鋒的聲音。但正如我告知你們絕衣侍都尉的那樣,我絕不會背叛王。你需要知道,過去的局面是不可能延續(xù)的,總有一天你們會作為兵器落入不臣手中,也許是在我死后,那才是最大的背叛?!?p> 亭雨侍的劍鋒點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男人輕松地喘了口氣,繼續(xù)說:“想要殺死魔宮,需要將霸靈殿內(nèi)僅剩的魔宮心臟摧毀。但其力量強大,光憑我們難以做到。所以,我們一方面需要利用聯(lián)軍繼續(xù)消耗魔宮的力量,另一方面則需要對魔宮的節(jié)點——九竅動手。我已告知絕衣在此時開啟侍都尉的選拔試煉,我需要你參與其中,做到這一切。我相信,只有你能辦得到?!?p> 亭雨侍低下頭,忽然覺得身體有點發(fā)寒,仿佛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只覺得渾身上下冷冰冰的,連握劍的手都快感覺不到存在。
“亭雨,不必為死去的同僚悲傷?!蹦腥说穆曇艉鋈坏统?,“除了我之外,如今王都內(nèi)的所有生靈都是魔宮的造物,所謂存在亦只會是魔宮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從此刻起,所有人都會逝去。造生淵的圣靈會收斂你們的魂魄,賜予你們新生。而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我的靈魂也會交到它的手上?!?p> 亭雨侍猛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輪椅上的男人。
男人輕笑了一聲,“其實我本來就是快死的人了,所以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虧本的買賣。倒是你,亭雨,你將在我死后肩負(fù)著特殊的使命。在我去往攝罪淵前,我已讓絕衣兼任天陰執(zhí)守,并繼續(xù)沿用「劫燼」一名,以免聯(lián)軍知道我已死。我告訴她,你將會是最后一位侍都尉,并且作為我與造生淵圣靈交易的一部分,在我留下的大陣毀滅霸靈殿之際,你將從容地離開王都,去尋找我們的魔王。”
他吁嘆了口氣,道:“但我沒有告訴她,除了你將會是最后一位侍都尉,其他都是虛假的。我確實布下了大陣,足以在魔宮最為虛弱之時,由你以魔將之威驅(qū)動,將其殺死。但之后的你,將會面對無窮無盡的諸侯聯(lián)軍?!?p> 亭雨侍的目光黯淡了幾分,她重新低頭看向手上的劍。與此同時,身上的寒意快速退散,連痛感也變得麻木了一些,不太在意了。
“亭雨,我最后問你一句——你真的愿意為魔王而死嗎?”
她點了點頭,緊接著便聽到了那來自男人近乎癲狂的笑聲……
笑聲戛然而止。
“亭雨,想起來了嗎?他其實也欺騙了你?!笔レ`空靈的聲音襲來,下方那坐著輪椅的男人即刻化作水泡消散。“你想起了么?如果你還是想不起來,那么我可以在接下來告訴你。嗯,那就按當(dāng)年的劇本來吧,「三光俱沉淵」,在代表造生淵的圣光石被毀之后——”
圣靈在空中轉(zhuǎn)動了一下,藍(lán)青色的身體突然慢慢化作蒼白的石頭,如同他們一開始看見的那樣。
當(dāng)它完全變成石頭時,最后一句話也隨之脫口而出:“那就是惡靈出場了?!?p> 地面上,一股黑水從地上竄起,化作人形。
“亭雨,我等你許久了?!?p> 亭雨侍瞪大了眼睛,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與她同行的侍都尉!
……
伏唯緩緩睜開眼睛,沒有料想的痛苦,反而渾身上下感覺到一股暖流,四肢亦前所未有地感覺到有力。
“怎么樣怎么樣?”阿那的小腦袋瞬間擠滿了他的視野。
“該怎么說呢,可能是有點奇怪吧?!?p> “奇怪?”
“之前吞下魔元時總會伴隨著痛苦,以為這次也會如此。但沒想到的是,不僅你那丹藥沒有帶來痛苦,連一直襲擾我的魔元都沒了動靜?!?p> 對伏唯來說,這實在是一樁怪事。眼下他仍然維持著魔化后的樣子,但從前耳邊襲擾不停的鬼叫呼嚎卻消失得蕩然無存。
他現(xiàn)在的感覺,和正常的自己沒有什么分別。
“難道你已經(jīng)將那魔元徹底煉化了?”
伏唯搖頭,“不,我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可以隨時取出來。”
“哎呀,那就別管那么多了?!卑⒛窃诳罩修D(zhuǎn)了一圈,“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p> 伏唯點頭。確實,現(xiàn)在糾結(jié)這個沒多大意義,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離開這里。
遠(yuǎn)處空中的那扇門還在,阿那趴在伏唯肩膀上,二人二話不說,立馬沖了進去……
門的另一面,是一片紅色與灰色交相輝映的世界?;疑氖请S處可見的光禿禿的巖石,紅色的是在巖石間流淌的巖漿。
“這就是霸靈殿?”
“不對不對,”阿那瘋狂搖頭,“霸靈殿可是一座大殿,怎么可能是這幅樣子?!?p> “那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卑⒛切箽狻?p> “身后的門也消失了,看來只能繼續(xù)往前走了?!?p> 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后,突然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那人身形干瘦,此刻正盤腿坐在一塊浮空的巖石上,眉態(tài)間總覺得有些眼熟。
待他們走近時,那人卻主動起身,朝他們看過來。
“怎么是你?”
伏唯和那人幾乎異口同聲,阿那則是看到那人后嚇得迅速逃到伏唯身后。
嵬,那個采主英鐵的手下,在這里出現(xiàn)了。
伏唯并不知道嵬被百寶「殺死」的事,對嵬出現(xiàn)在這里更多的是驚訝,而非奇怪。
嵬的樣子與在外面的時候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是上身的衣服被燒盡了,露出黝黑的皮膚。
“我是被人挾持進入這里的,采主和大小姐呢?”嵬很快對自己的出現(xiàn)做了解釋,并順勢問起英鐵下落。
秘境大門開啟的時候,伏唯并沒有看到嵬的出現(xiàn),但也不排除真如嵬所言,后面有人挾持他進入了這里。而更讓伏唯擔(dān)心的是,在英鐵已被證明勾結(jié)夜部的情況下,他不知道嵬是敵是友。
不過,他認(rèn)為不管嵬持何種立場,身處此地險境,現(xiàn)在的他們都沒必要成為敵人。
“我與他們走散了?!狈ê唵我痪湓拰︶偷膯栴}做了回應(yīng),接下來便解釋起自己的出現(xiàn):“我被一位名叫劫燼的人送進這里,那位挾持你的人,也是他么?”
嵬搖搖頭,“我不確定,挾持我的是一頭魔獸,它把我扔進這里后就離開了?!?p> 他伸手指向前方繼續(xù)道:“那魔獸就在前方十里處沉睡著,我們要出去,只能從它身上找到答案?!?p> “那魔獸是何等實力?”伏唯有點緊張,他知道嵬是魔侍實力,仍然被魔獸輕易挾持,對方極有可能超越魔侍級別。雖然他在融合了阿那用諸多獸元內(nèi)丹煉化的丹藥之后,實力有了不小進步,但他仍然不敢確定自己的底氣。
“應(yīng)當(dāng)是超越大魔的存在。”嵬的神色緊張,“正面對抗的話,我們毫無勝算。不過,我其實想到了對付它的辦法。正好你來了,有你我聯(lián)手,事情或許會更順利一些。這樣吧,我們邊走邊聊,在路上,我會將我的計劃全盤托出?!?p> 就這樣,他們只好跟隨嵬前行。
而在行進一段距離后,嵬才向他們從容說道:“我已確認(rèn)那挾持我的魔獸是馴獸淵的巨獸傀熙,它的外貌與記錄中的相似,應(yīng)該不會出錯。但它是否與你口中的劫燼有關(guān),是另一層次的問題?!?p> 伏唯覺得奇怪,他親眼看見傀熙死于亭雨侍手上,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奇怪,我在進來這里前,曾見過名為傀熙的魔獸骸骨?!?p> “沒什么奇怪,”嵬不以為然,“傀熙有龍族血脈,想必能以另一種生命形式存活,就像是我們魔族的圣骸那樣?!?p> 他這時看向伏唯:“不過魔族的圣骸是只有到達魔將級別才能掌握的能力,如果我們死在了這里,就真的是死了?!?p> 自始至終,他的注意力都在伏唯身上,全然沒有顧及伏唯背后的阿那。當(dāng)然,對現(xiàn)在的阿那來說,亦早是噤若寒蟬。
“直接說你的計劃吧?!狈ú幌肜^續(xù)在這個話題糾纏。
嵬點點頭,然后說:“簡單地說,傀熙作為馴獸淵的魔獸,必然存在某種東西來使其屈服,服從于魔族。對大多數(shù)馴獸淵的魔獸而言,這樣?xùn)|西名叫馴獸令傘,但這對它們的老大傀熙是無效的。能制服傀熙的,只有靈光石?!?p> “靈光石?”
“知道天陰宮有三心九竅的說法嗎?天陰宮本身就是一頭巨獸,三心就是它藏在三座魔殿的心臟,九竅就是散落在王都的九座界淵。魔將的試煉,事實上就是與它對抗的過程。九竅界淵,是天陰的力量投射節(jié)點,那些魔宮造物多是因其而生。天陰雖死尤僵,那些造物仍然源源不絕。但靈光石的缺失,已使其再無昨日之輝。”
嵬進一步解釋說:“靈光石能直接連接魔宮力量本源,賜予界淵內(nèi)造物無窮力量,同時也能用來制約界淵。造生淵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淵內(nèi)圣靈擁有與魔宮幾乎擁有相等的地位。不過,并非九竅都需要設(shè)下靈光石,事實上天陰宮只在三竅設(shè)下靈光石,而馴獸淵就是其中之一?!?p> 伏唯想起了自己方才在門外見過的那塊石碑,它曾在亭雨侍與傀熙的見面中亮起,那時傀熙的力量暴增,而在它熄滅后,傀熙就不行了。
不過,他已經(jīng)使那塊石碑重新亮了起來。
“相信你已經(jīng)想到了,沒錯,我們要控制靈光石,用它來控制那頭魔獸?!贬椭苯诱f出了他心中所想。
“那么接下來閣下打算怎么做?”伏唯對靈光石的了解有限,覺得現(xiàn)在還是多謝了解情況,不好直接坦白。
“靈光石在魔獸傀熙體內(nèi),不過它現(xiàn)在正在沉睡,我們要接近不難。哦,那魔獸傀熙現(xiàn)在就只剩下一副骨架,所以即便是它體內(nèi)的靈光石,也姑且算是暴露在外界的。至于要如何控制靈光石,據(jù)魔宮遺錄,提到天陰執(zhí)守有一門名為色光咒的咒術(shù),可以用來調(diào)令靈光石?!?p> “閣下言辭胸有成竹,莫非已掌握色光咒的用法?”
嵬先是搖頭,接著微笑道:“不能算是掌握,但我確實見過。實不相瞞,我在尚未加入采部之前,曾在一處奇遇中得到某位天陰執(zhí)守留下的遺物,里面就有這色光咒。只因彼時此咒無益,就沒有進行修習(xí),還轉(zhuǎn)贈給了采主。我方才就是在憑著記憶修習(xí),已有所眉目??紤]我個人力量低微,若加上你,便就更有把握了?!?p> 談話間,他們距離嵬所說的十里之外已經(jīng)很近。果然如嵬所言,真有一具參天的魔獸骨架虛趴在巖漿肆意的灰色群山之間,那倒在地上巖漿里的十三個獸首也和伏唯在門的另一側(cè)見過的一模一樣。
那傀熙的骸骨當(dāng)真是到了這里?總覺得有些古怪。
他們在距離那骸骨還有一里處停步,嵬先是做出噤聲的動作,然后低聲說道:“別看它這副樣子,現(xiàn)在的它可還是能隨時醒過來,所以我們需要謹(jǐn)慎一些?!?p> 說到這里,他伸出一只手,以掌心正對伏唯,低聲道:“看到我掌心的咒印了嗎?這是我用色光咒所畫,接下來我會將其復(fù)制到你手上,最后你我便可小心接近那靈光石。成敗在此一舉?!?p> 可看到嵬掌心之印時,伏唯先是愣了一下,轉(zhuǎn)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他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同樣早有了一道咒印——那是劫燼給他的。
“我忘了告訴你,那個導(dǎo)致我進來這里的人,自稱是末代天陰執(zhí)守劫燼?!?p> 看到兩道幾乎一模一樣的的咒印,嵬同樣愣住了,在聽到伏唯的解釋后才明白過來。
“由天陰執(zhí)守親自賜予的色光咒,倒是比我這個初學(xué)者要好看多了?!贬陀樞χ咽质栈?,“或許這就是他把你放進來的原因吧?!?p> 未等伏唯繼續(xù)說出自己的疑問,嵬搶先一步飛了出去,并留下一句道:“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開始行動?!?p> 沒辦法,伏唯只好跟隨著上去。而此時的阿那則早把自己重新變小鉆進伏唯的衣服里裝死去了。
接近骸骨的過程沒有什么阻礙,他們很自然地找到了位于骸骨中間的那塊長得有些礙眼的石碑。和伏唯在門的另一側(cè)親自點亮不同,這一座石碑卻是黯淡、分裂的樣子。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骨架,分別落到石碑左右。此刻二人相視一眼,各自將掌心印在石碑之上。
剎那間,一道紅光從石碑的裂縫處沖出,照亮了二人的臉,也將他們的視野變作一片紅光。
和在門外一側(cè)施展此咒時不同,這一次伏唯沒感覺到任何痛苦,反而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眼前的光芒讓他難以睜開視線,突然感到掌心前空無一物,便下意識地往前一推,整個人忽地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他猛然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竟出現(xiàn)在了一處農(nóng)家圍院之中。
這個熟悉的地方竟也變得有些不熟悉。曾多次在噩夢中見過的殘破院子此刻在他眼中變得井然有序,地上不見血跡,大開的屋門之內(nèi)不時傳來歡聲笑語,應(yīng)是一家人在共享天倫。幾只鳥兒從他頭頂飛過,落在院子里的井口蹦蹦跳跳,不時用奇怪的眼神在打量著他。
他終于知道這種空落落的感覺從何而來,原因在于他在這里感到一種強烈的局外感。周遭的一切和他毫無關(guān)系,他就像是一個突然入侵這里的不速之客。
“回來了?”
耳邊聽到聲音,是自己的聲音。
“還是正在離開?”
“我……我正在離開……”伏唯抱著頭,感覺靈魂即將被抽離出去。
許久沒聽見的那些來自魔元的鬼哭狼嚎在此刻鋪天蓋地而來,耳邊不再聽見來自屋內(nèi)的歡聲笑語,只有刻薄的低罵:“忘恩負(fù)義的東西!不知好歹!”
“我詛咒你,你將在地獄里千刀萬剮!”
……
混雜的聲音讓他徹底失去思考能力,就連意識也在慢慢模糊。然而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耳邊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聲音:
“還不能離開呢?!?p> 這句話響起的時候,周圍所有聲音都剎住了。
在一片紅光中,伏唯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只剩下了那塊石碑,周圍的骸骨乃至嵬都消失不見了。
“我成功了!”
「伏唯」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不再是熟悉的他,而是變成了嵬的聲音。此時的他極度興奮,開始放聲咆哮,并隨著咆哮,整個身形迅速變化、極速膨脹,身后的八根步足也跟著放大,不多會兒就變化成了似人似蛛的巨大怪物。
“雖然不如想象中的完美,但能成功活下來已然不容易了。”「伏唯」擺弄著已經(jīng)變成了爪子的兩臂,饒有興致地觀賞著自己的新模樣。
此時的阿那已經(jīng)沒法藏了,在伏唯變形的時候,她就從伏唯身上滾落下來。
“你,你,”她嚇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是嵬奪取了伏唯的身體,所以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嵬,而不是伏唯。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如此小心謹(jǐn)慎了,結(jié)果還是給嵬做了嫁衣。
“小東西,那個叫做百寶的家伙究竟是何來歷?”嵬的一根步足幾乎觸及阿那的額頭。嵬現(xiàn)在想來還是有些后怕,差點就因為百寶而導(dǎo)致滿盤皆輸了,所以這個仇必須得報。
然而阿那已被嚇得說不出話,眼看那根尖刺即將觸及自己,突然后者縮了回去,緊接著在她的視野中,嵬開始詭異地抽搐起來。
“你,你是誰?”嵬突然驚恐地嘶吼著,身體也在不停地抽搐,像是有人在爭奪他身體里的控制權(quán)。
這個過程很快,雖然嵬出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掙扎,但在阿那眼里并沒有掙扎太久,便重新安靜下來。
不過,對于靈魂與識海里的掙扎并未結(jié)束。
“原來是傳說中的是非命么?一個同時活在雙層空間的怪物,在現(xiàn)實空間死后,利用怨念再造魔因,只要將他人帶入存活空間內(nèi),便可借他人寄宿重生,然后回到現(xiàn)實世界?!?p> 詭異的聲音充斥著嵬此刻的識海,仿佛在他靈魂里響起。雖然用的是伏唯的聲音,但他清楚這種輕柔而又狡猾的聲音絕非同一人。
難道是來自那枚詭異魔元的聲音?
“魔王的造物真是詭異非凡?!蹦锹曇魥A帶著笑聲,“流于現(xiàn)實的魔因被殺,在以為再無存活可能的情況下居然等到有人踏足此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我也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