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錦的情緒象一坐靜默的火山,一觸即發(fā)。我不想當那個點火人,也不愿左錦的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太久。因為這種象坐在火藥桶上似的,一旦爆發(fā),我肯定就是那被殃及的無辜。
所以,我只能引導她。讓這座火山盡可能的在可控的前提下緩慢、有序的爆發(fā)。
我用眼神給旁邊的服務員示意:請她再給左錦來一杯咖啡和水。好在那個女孩子足夠機靈。很快,左錦的面前便多了一個托盤,上邊正是一杯卡布其諾和一杯加了杯的檸檬水。
我給那個女孩子豎起了大拇指。這年頭,有眼色的女孩子也快成了鳳毛麟角。同時示意她不必再在周圍呆著了,我們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
左錦的臉色稍有緩和。不過神情依舊忿忿:“我原以為導師對在讀的學生進行性騷擾只是網站上的傳說罷了。誰知道這種事竟然是真的,而且居然會發(fā)生在姑奶奶我的身上?!?p> 再大的憤怒,如果可以適當的得以宣泄,都會慢慢的平復。
雖然左錦只是寥寥數語,但我就已經大概明白了左錦的意思以及事情大概的輪廓。
“沒有傷害到你的身體吧?”我最關心的是這個,左錦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子。我不希望她的人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黯淡。
“那倒沒有!”可能是因為有人關心吧,左錦的語氣不再那么尖銳。
“多虧我在去美國讀書之前,媽媽不放心,說是美國那個地方太亂。女孩子家家的,必須得學點什么的防身才行。這才讓我今天能幸免于難。真他媽的!”可能是又回憶起了當時的遭遇,左錦作出一個嘔吐的表情。
“那就好!”我至少先放了一半心下來。畢竟如果讓那個人得逞了的話,對于女孩子來說,可能就是終身的傷害了,只怕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修復。
“這個人渣!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弊箦\說的話惡狠狠的。不過,配上她那弱小的身板,卻顯得有些不是那么協調。
“你打算向學校舉報他?還是直接報警?”我想我有必要站到這個女孩子的一邊提醒一下她。
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對于女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因為只要你處理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讓自己萬劫不復。左錦是一個太好的女孩子,優(yōu)秀、善良、美麗、溫婉,可以說是古典美與現代美集一身的完美體現。我實在不希望那樣的結局發(fā)生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那真的會毀滅我對人世界一切關于美好的認知。
“嗯,我還沒想好。”左錦有些遲疑。憤怒之后,回歸理性,就必須面對許多現實問題。
“那你手中有足以讓他認罪服法的證據嗎?”我換了一個角度。
“證據?讓我想一想?!弊箦\顯然也是頭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嗯,好象沒有特別能說明的。只有一些他讓我留下來的微信,別的,我還真說不出來?!彪m然情緒有些失控,但顯然左錦的智商依然在線。很迅速的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理順了自己的思路。
“可是,就這么算了嗎?”左錦顯然并不滿意我所引向的答案。
“除非你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否則,我們只怕難以讓別人相信我們是受害者。”我知道這些話對于左錦來說,有些難以接受。正義無法伸張,壞人逍遙法外,這是任何正常人都不愿意見到的。何況,左錦還是其中的受害者。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向學校舉報了他,他反過來倒打一耙,你又要怎么來證明你的清白?你又如何在這個學校去完成你的學業(yè)?”我不得不把殘酷的真相擺在這個可憐的姑娘面前。
想要救一個人,可能就只有把血淋淋的事實撕開來先讓她看個清楚。心存僥幸,往往會讓我們在接下來的事情走向里處于不利的位置。
左錦不再是一個剛剛涉足社會的小姑娘了。所以,顯然她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左錦的臉上現出不甘的掙扎。但終于化作了一聲嘆息。慢慢的沉默了下來。
真相總是讓人慘不忍睹,但對于已經處于懸崖邊上的人來說,如果我們還試圖有所隱瞞,那接下來等待我們的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可是,我要如何完成我的學業(yè)呢?在這個人渣手下,我極可能永遠都畢不了業(yè)?!弊箦\又提出一個非?,F實而且必須面對的問題。
“他現在已經借口我是從別的導師那時轉過來的,跟不上他們的研究,而對我諸多設限。如果在這件事發(fā)生之后,我不吭不響,那我想我的日子只怕更不好過。而且,我真的沒有辦法再面對這樣的人渣?!弊箦\的情緒又漸漸激動了起來。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茫然,是啊。要讓左錦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一個混蛋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繞開這個人讓左錦順利完成學業(yè),拿到博士學位呢?
我嘗試著去尋找答案:“可不可以想辦法換個導師呢?”因為我既沒有去讀碩士,更沒有讀博士,所以這里面的一些規(guī)則,我真的是不了解。
“嗯,原則上是不可以的。因為每個人的導師本來就是雙向選擇的。在指定導師之前,雙方都要經過幾輪的面談與交流。所以,一旦雙方認定,在就讀博士期間基本上是不可以更換的?!弊箦\顯然對于這些是爛熟于心的。
“我們這次完全是個意外,如果不是我的導師突然被替補去參加學術交流。我也完全不可能被迫更換了導師?!弊箦\再一次的解釋著。
“嗯,那你能不能想辦法休學一年,然后等你原來的導師從美國回來之后再繼續(xù)你的研究課題?”我和左錦討論著可能的應對之策。
“休學?以什么名義?再說,憑什么他做惡,反倒是我要浪費掉一年的時間?這不公平!”左錦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