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同學(xué)們都習(xí)慣提前到校幾分鐘,因為有升旗儀式。
然而,谷一圓卻不同尋常地遲到了。
她被嚴(yán)防死守在學(xué)校大門口的教導(dǎo)主任逮住,可憐兮兮地在升旗臺后面排排站。全校十個人遲到,只有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就是谷一圓。
失策失策,早知道就學(xué)賀良坤翻墻好了,她低頭悔恨著。余光偷到操場烏泱泱的一片天藍(lán)色校服,人臉都看不清。
唉,全校這么多人面前罰站,她還能更慘一點嗎?要是被老爸知道,她的一世英名蕩然無存。
散會之后,谷一圓又被班主任叫過去,訓(xùn)誨了一番。當(dāng)她終于能回教室的時候,面對班級同學(xué)看過來的眼神,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淡定地不起一絲波紋了。
畢竟教導(dǎo)主任的口水攻擊可比大家區(qū)區(qū)幾個笑眼更難以抵抗。就跟經(jīng)歷了海嘯之后,再看錢塘江潮……唉,不提也罷。
谷一圓內(nèi)心暗暗自嘲。
回到座位,夏可言說:“你今天起晚了?”
“沒有,我六點就起了?!?p> “那你怎么遲到了?”
“一言難盡……”谷一圓捂臉。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夏可言忽然靠近谷一圓,皺眉,“我是不是聽到什么聲音?”
谷一圓抱緊書包,坐直了身體,不敢看她的眼睛,“沒有沒有,老師來了,趕緊上課吧?!?p> 夏可言看她緊張的樣子,摸不著頭腦。
下課鈴聲響。
教室里恢復(fù)熱鬧的景象,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四處響起。
賀良坤站起來活動身體,低頭見前桌的兩個女生頭挨著頭,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么。時而傳出夏可言的驚呼,又被谷一圓按住。
他不解。又有點兒好奇。
宋兆年在身邊呼呼大睡,想必昨晚熬夜了。如果他醒著一定會跳出來打攪她們的悄悄話,只不過現(xiàn)在……賀良坤有點遺憾,微微嘆息。
她們還在說個不停。
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看到谷一圓的頭頂,——那兒有個圓圓的發(fā)旋。不知怎么,賀良坤浮想起昨天晚上,他低下頭時,看到的也是這個圓圓的發(fā)旋,還有她紅紅的臉……
***
下一節(jié)是語文課,賀良坤最容易跑神的課。不是他對蔣老師有什么意見,而是語文實在觸及了他的盲區(qū)。背書還好,就是閱讀理解,他搞不懂自己的答案為什么和原答案相差甚遠(yuǎn),久而久之也懶得再費心思。
他帶著耳機,看閑書,桌子前面忽然遞過來一張小紙條。賀良坤順著紙條看過去,是谷一圓悄悄把手伸到了后面。
他接過紙條,打開,上面寫著一行字:大課間去你翻墻的那個地方,你先走,我隨后。
???——這是賀良坤看到之后腦子上方出現(xiàn)的符號。
她想干什么?賀良坤不知道。但下了課,谷一圓扭過頭來,眼神示意他“還不快走”的時候,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聽話地去了。
這是賀良坤第一次身在校內(nèi),主動來這個地方。
四處無人,格外幽靜。
他忽然覺得這里適合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尤其是在他看到谷一圓還背著一個小包之后。那個包鼓鼓的,居然還會動。
她一副神秘的樣子,在草叢間蹲在身體,把小包放下來,抬頭看向賀良坤,眼神里滿是“你怎么還站著”的疑惑。
賀良坤遲疑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屈膝蹲下。
“班里人太多,被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我早上就是因為它才遲到的!”谷一圓一邊碎碎念,一邊打開包包的鎖扣,“送給你,你的大白兔!”
一只啃著草的兔子。
賀良坤呆愣在那里,甚至有一秒懷疑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覺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也許這就是對他不好好上語文課的報應(yīng),所有跌宕起伏的情緒匯聚在嘴邊,就只有一句“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