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祁玉成果然早早就候在了門外,兩侍女昨夜依然被趕了出來,此時正陪著祁坊主等在門外。
坊里來往仆役看到了,不免再次嘀咕幾句素白的壞話。此時的“素白”還躺在床上,睡得老香,絲毫不知道祁玉成在慢慢設(shè)計她。
祁玉成本以為昨日的勸說起到了作用,今日素女怎么也會認(rèn)真對待安排的任務(wù),不想他一早來此等候,在門外站了一個時辰都不見她人影,站得越久越是惱火。
“素白”完全不知,等她睡飽醒來,祁玉成已經(jīng)在門外站了一個半時辰。坊里對此事也議論紛紛,少有情緒的阿青都忍不住憤慨,說了幾句祁玉成裝模作樣?!八匕住狈吹故菬o所謂的樣子。
阿青看著她懶洋洋的模樣,閃身又躲了起來。那坐在梳妝臺前的少女這才慢慢拿起了木梳,一縷一縷地疏起了頭發(fā)。銅鏡里映出她姣好的面容,細(xì)細(xì)打量就會發(fā)現(xiàn)這哪里是詩瑪,分明就是素白本人。
原來昨日外出閑逛的時候,兩人偷偷換回了身份,真是人不知鬼不覺。
客棧里,楊瀟自昨日素白出門就未再見過她,今日她又閉門不出,楊瀟不放心,要去看看她。
裴承澤譏笑道“白兄弟雖人小,主意卻多,別人出事他都不會出事的,林兄何必這般擔(dān)心?!?p> 早上楊瀟下樓用餐,正好遇到了裴承澤,兩人便打了個伙?,F(xiàn)在聽著他的酸話,楊瀟墨了墨道“裴兄似乎對白小兄弟有些不滿?!?p> 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直接指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裴承澤楞了一瞬,道“林兄何處此言,白兄天真自然,我怎么會對他有不滿?!?p> 楊瀟聞言也不和他爭辯,只道“裴兄說沒有就沒有吧”他笑了笑,起身上樓去尋素白,心里卻不屑裴承澤此舉,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小事都不敢承認(rèn),實在不是什么坦蕩君子。
楊瀟在“素白”的門外,敲了半晌,“素白”這才伸著懶腰打開了門,“素白”退開讓他進(jìn)來。
楊瀟看著看門的這個人,直覺就覺得哪里不同了。他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眼前的少年,同樣的臉,同樣的身高,連聲音都是一樣的??删褪亲寳顬t覺得怪異,哪里不一樣了。
楊瀟肯定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他閃身而上,一把抓住了少年,少年反應(yīng)也快,立刻伸手來擋。楊瀟武功極高,怎么可能讓他躲過,手上一個翻花就躲了過去,緊緊抓著少年的手臂。
反身一扭就將他牢牢制住了。少年底底叫了一聲。“你是誰?”楊瀟底喝道?!胺攀郑攀?,楊舵主,我是詩瑪?!痹姮斖吹煤埽⒖逃?zhàn)埖馈?p> 楊瀟聞言連忙松了手,扶正她道“怎么是你?素白呢?”
詩瑪揉著手臂道“在醫(yī)藥坊。”
“實在抱歉了,在下不知你的身份,出手重了一些。”楊瀟見詩瑪揉了半晌,還是皺著眉頭,誠懇道。
詩瑪甩了甩手,道“沒事,楊舵主真是厲害,我偽裝得這么像,楊舵主都能發(fā)現(xiàn)我是假的。”
楊瀟笑了笑,道“詩瑪姑娘過獎,我和素白一起許久,自然對她甚是了解。不知她為何要突然回醫(yī)藥坊去?”
見楊瀟發(fā)問,詩瑪招呼他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開口道“素女還和我說,要是楊舵主發(fā)現(xiàn)不了我是假的,就什么都別說;若是發(fā)現(xiàn)了就請楊舵主幫忙。我想著自己怎么也要好幾天才能被發(fā)現(xiàn),不想楊舵主這么快就察覺了?!?p> 楊瀟笑了笑道“詩瑪姑娘不要再叫我楊舵主了,我早已是無為坊背棄之人,當(dāng)不起這舵主了?!?p> 詩瑪搖了搖頭,道“楊舵主不必灰心,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p> 楊瀟看了她一眼,感激她的體貼。
詩瑪又道“培洲不必別處,素女想親自去探查一二,所以和我換了回來。這段日子還有勞楊躲...楊公子幫忙掩飾一二,不叫裴公子發(fā)現(xiàn)了才好?!?p> 楊瀟略略一想就知道了,這兩人一定是準(zhǔn)備來來得路上就換的,偏偏裴承澤知道了消息急沖沖追了上來,打亂了兩人的計劃。
楊瀟本還想問問素白的消息,現(xiàn)在知道她在培洲醫(yī)藥坊,也不好開口了。他知道凡是涉及巫醫(yī)谷的事情,詩瑪都閉口不言,不管你怎么問,她都不會透露半句。
兩人說完就一同去樓下用早飯,大廳里早已沒了裴承澤的身影,正好詩瑪也不想見到他。
素白同樣在用飯,祁玉成終究是忍不住了,憤憤地留了一句“我還有事,待素女吃飯完再傳喚我吧”就走了。
兩侍女依舊想近身伺候,素白還是將他們趕了出來,讓阿青和她一起用飯。兩人優(yōu)哉游哉吃完了飯,素白才對兩侍女道“帶路,我們?nèi)デ皬d看看?!?p> 那兩侍女立刻道“素女,祁坊主吩咐,帶您用完飯后稟報坊主,坊主親自帶您熟悉藥坊?!?p> 素白昨日就聽詩瑪說了這兩婢女,正是那祁玉成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對自己行為多有約束,詩瑪不滿還出言威脅了其中一人。
“呵呵,相處兩日了,還不知道你們叫什么名字,說說吧?!彼匕仔Φ煤吞@。
“奴婢寄芙、奴婢慕桃”,兩人一口同聲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素白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寄芙、慕桃”真是典雅有文化。
兩人以為素白問了名字后總要說些什么,不想她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就朝前院走去。兩侍女不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敢出聲喚她,只抽出一人,從另一邊出去找祁坊主去了。
素白一人在前廳轉(zhuǎn)著,見此處藥坊確實與別處不同,前廳也分成了好幾個小廳,一個小廳里坐著兩三名大夫,介是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另一小廳連著大門,兩旁擺著好幾條長凳子,凳子上坐滿了等候問診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突然見著一白衣少女從屋里走了出來,大家都好奇的盯著她看。
素白在這般強大的眼神下,也沒有半點不是,繼續(xù)去看最后一件小廳。這小廳才是藥坊,三面大大的藥柜靠墻擺著,好幾名小廝正站在人字梯上翻撿著藥材,每一面藥柜前都有一條長長的柜臺,上面整整齊齊擺著一些包裝好的藥材,還有些瓶瓶罐罐。
這邊也有一扇小門,供人領(lǐng)完藥直接出去之用。素白看著這陳設(shè)規(guī)格,暗暗夸贊祁玉成用心。
雖然改了巫醫(yī)谷醫(yī)藥坊爹爹規(guī)格,卻很是適合此處的民風(fēng),等在這里的病人都井然有序,坊里的伙計繁忙卻不見絲毫混亂。
素白將將看完這幾處,祁玉成就從后面趕了上來,對著素白恭敬道“素女恕罪,我來遲了?!?p> 素白揮了揮手,道“無妨,祁坊主既然來了,就一道看看吧。”
祁玉成道“素女這邊請,我?guī)タ纯捶焕锏牧x診堂?!?p> “不急,你跟著我就行。”素白打斷他道。祁玉成還想說話,素白冷冷看了他一眼,將他話頭壓下“慢慢看,總能看到祁坊主說的義診堂的,你說對吧?!?p> “是是是”祁玉成點頭道。
素白也不要祁玉成領(lǐng)路,自己領(lǐng)頭帶著祁玉成在坊里轉(zhuǎn),她看完了藥房,就沿著走廊往里面走去,這走廊不短,直接通向了后院,素白心里好奇,不經(jīng)加快了腳步。
好容易走過了回廊,素白發(fā)現(xiàn)這通向了后院的廚房,廚房里這時候正在準(zhǔn)備中間的食材,一陣陣香味飄了過來,這陣香味里還有一股濃郁的藥香,不容忽視。
素白尋著這陣藥香走進(jìn)了另一間屋子,一進(jìn)來就看見了一排排爐子和藥罐,兩個伙計正在里面忙著照看爐子。
素白不知道這么是干什么,轉(zhuǎn)頭看著祁玉成道“祁坊主,這是在做什么?”兩伙計忙著看藥,都不曾發(fā)覺他倆,素白一出聲,兩人連忙向祁坊主行禮。素白看著他二人,笑了笑。
祁玉成連忙道“這是素女,還不快行禮?”
兩伙計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很是疑惑,這素女是誰?但他二人不敢不聽坊主的話,立刻向素白行了一禮。
素白揮了揮手,看著祁玉成等著他回答。
祁玉成道“這是煎藥房,專門為不方便煎藥的人家行方便的?!?p> 素白覺得甚好,又?jǐn)?shù)了數(shù)正在煎著的藥爐子,發(fā)現(xiàn)整整二十個藥爐子竟然沒有一個空著的。
素白便問道“這項收入如何,可還好?”
祁玉成笑了笑道“只一點微薄收入,有家有口的人家哪個會在這里煎藥,都拿回家自己去煎了?!彼匕c了點頭,也不再細(xì)問。
兩人又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去了祁玉成說的義診堂,素白進(jìn)去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人還不少,都是年紀(jì)較大的老者。
他們或坐或堂的歪在那里,見祁玉成和一白衣少女進(jìn)來,都掙扎著起身,給祁玉成見禮。
素白自進(jìn)來就目瞪口呆了,只因他一進(jìn)來就看到了躺在門邊床上的一少年,那少年正是追著他們而來的江六郎,躺在床上正不醒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