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大公掙扎著,撫摸著受傷的喉嚨,艱難地呼吸了幾口空氣,覺得肺部充滿氧氣的感覺,簡直比世間任何享受都要舒爽。
新鮮的空氣也促使大公的頭腦重新活躍起來,像是突然回憶起重要的事情,掙扎著爬起來,撲到那位老法師身邊,費勁全力扶起了老法師。
這不是拉斐爾大公的做派,拉斐爾大公視人命如草芥,別說一個魔法師,就算死上一千個、一萬個,也未見得會有所觸動。
可拉斐爾大公將這名瘦削的老魔法師摟在懷中時,突然迸發(fā)出強烈的情感,痛苦地嚎叫著,希望能夠喚醒這個老法師。
老魔法師的臉飽經風霜,無數(shù)皺紋縱橫密布,顯得異常年邁,似乎馬上就要接受死神的召喚。更不要提老魔法師剛剛用一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頭,現(xiàn)在只有半口呼吸綿延一線,隨時可能死去。
這種情況之下,無論什么樣的神醫(yī)良藥,都無法救回老法師的性命,更不要提拉斐爾大公現(xiàn)在孤零零一個人,哪里還有辦法!
也許是拉斐爾大公的呼喊太凄厲,甚至讓死神感到暫時的厭倦,老魔法師居然悠悠回醒。
老魔法師費勁全力,拍拍拉斐爾大公肥胖的粗壯手背,虛弱地說:“我的孩子,不要懼怕,這是命運的安排,我早已將靈魂獻給了戰(zhàn)神,此時是我兌現(xiàn)諾言的時刻了。”
拉斐爾大公面對老魔法師,完全沒有以往的老辣與干練,流露出最真誠的一片赤子之心,訴說著自己的恐懼:
“不要,父親,您不要離開!我第一次感覺到恐懼!那個猿奴,會毀了我,毀了咱們家族,毀了帝國,毀了一切,我能感覺到!”
老魔法師使勁喘息著,緊緊抓住拉斐爾大公的手:“孩子不要恐懼。我毀掉了派耶蒙的王冠,王冠中蓄積的能量,就算殺不死這個猿奴,也會重傷他。幾年之內,他都不可能威脅到你?!?p> 說完這句,老魔法師忽然桀桀笑著,得意到忘記了身上的傷痛:“派耶蒙的嫉妒心、報復心極強,這王冠會把那對狗男女送到比地獄更可怕的地方,讓他們飽受折磨,生不如死。”
可這句話,并沒有安慰到拉斐爾大公,大公甚至如同一個真正的孩子一樣,開始哽咽:
“沒用的,父親,他太強大了,我不敢想象他到底是誰,我沒有可能抵御他,如果他就是四千年來遍尋不到蹤跡的主神,我完了,我肯定完了……”
老法師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口中噴濺出大塊的鮮血:“諸神的過往,哪有如此容易猜測?我不知道他是誰,可我隱隱能感知,這個猿奴越強大,面對的敵人就越恐怖,恐怕卡西克諸神都是他的敵人。
你的確無法抗衡他,如果沒有這次事件,說不定我會讓你派拉烏去依附于他,現(xiàn)在已經不可能了!”
拉斐爾大公的哽咽,在聽到老魔法師的回答后,徹底變成了痛哭。顯然被父親的話,徹底嚇壞了,甚至覺得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老魔法師拼盡最后的力量,雙手抓著拉斐爾大公,嚎叫著說:
“孩子你記住,當命運把你和一個強大的敵人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意味著未來的你,必定同樣強大。
從前我認為你最大的前程,是變?yōu)閼?zhàn)神身邊侍奉的親隨。可現(xiàn)在,我覺得你可能擁有成為神祗的機會。
未來將指引你的道路,謹記我說的話——力量始于純粹,世界在起點和終點間游蕩……”
老魔法師的話戛然而止,雙手無力地垂下,在風中輕輕擺動。拉斐爾大公的痛哭變成了真正恐怖的嚎叫,雙眼滴下血一般的淚水,嘶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曠野中回蕩:
“啊~~~撒旬,我要殺了你,毀了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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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襲來之時,撒旬只感到眼前漆黑一片,仿佛墜入最幽深的海底,任憑命運帶著自己隨波逐流,飄向未知……
伯利莎全身僵硬得連眨眼都做不到,神智卻清醒地體會著迷霧的威力。
伯利莎甚至聽到自己所有的骨骼關節(jié)發(fā)出不祥的咯吱聲,這股力量極度狂暴可怕,似乎想把自己和撒旬撕扯成碎屑。
千鈞一發(fā)之際,伯利莎脖頸上一直佩戴的黑石,忽然散發(fā)出人眼看不見的震蕩,與這股迷霧的力量抗衡著,最后將迷霧生生包裹著撲向撒旬,沒入撒旬的身體消失不見了。
伯利莎不知道自己身旁短短時刻,就發(fā)生過這樣驚心動魄的爭斗,只是覺得身體的痛楚漸漸消失,只剩下眩暈混沌的感覺沖刷著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不適的感覺都消失了,眼前迷霧也徹底散盡,伯利莎漸漸看清楚周圍的景色,忍不住大驚失色。
到處是高聳如云的樹木,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將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
每一棵樹木上的枝丫與葉子,更是發(fā)育得異常繁茂壯碩,極小的葉子也有磨盤大小,整片森林過于繁茂的生機竟然顯得焦躁狂野,活生生帶著股野蠻彪悍的味道,撲面而來。
伯利莎眼睜睜看著一只翠綠翠綠的大青蛙,足足有小羊羔那么大,從自己面前越過。
青蛙將一只鈴鐺般大小的腫泡眼盯著自己,明顯帶著不屑的神情,另外一只腫泡眼看著別的方向,死死跟蹤著一只死到臨頭的蒼蠅。
伯利莎眼睜睜地看著青蛙伸出足足有一米長的巨型舌頭,將那只足足有鵪鶉大小的蒼蠅吞進了肚子,發(fā)出了響亮的“咕?!甭暋?p> 青蛙再次躍起,剛剛準備離開,一只矯健神俊的“獵鷹”從樹枝中鉆了出來,直接掠走了這只得意的青蛙。
伯利莎抬起顫顫巍巍的手臂,指著飛走的“獵鷹”,長大嘴巴,卻嚇得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來,因為那并不是獵鷹,從毛色與形狀上來看,明明是一只麻雀。
伯利莎在震撼中清醒過來后,連忙使勁搖晃著身邊的撒旬。
哪怕在昏迷中,撒旬依舊緊緊摟著伯力莎的纖腰,不管那股能量如何肆虐,也沒有將他們分開。
撒旬悠悠轉醒,環(huán)顧四周:“莎莎,這是哪里?”
伯利莎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回答,帶著明顯的哭腔:“撒旬,不好了,這地方好可怕啊!”
撒旬抬眼望去,面前樹木全是副營養(yǎng)過剩的模樣,笑著摸摸伯利莎的頭頂:“別害怕,這里是熱帶雨林。不知道那個自稱派耶蒙的家伙什么來頭,一個破王冠把咱們傳送這么遠?!?p> 伯利莎驚慌失措,異常害怕地抓緊撒旬的袖子:
“我、我好像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這里是拉拉馬丁,是個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據說地獄不歡迎活人,至少還有機會逃出來,而拉拉馬丁,任何擅入者都會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