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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上傾情

滬上傾情

幽蘭清曲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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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11-1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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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化裝舞會

滬上傾情 幽蘭清曲 2023 2019-11-14 11:55:48

  1924年夏,美國西雅圖港。

  “嗚——”黑魆魆的海面上響起渾厚嘹亮的汽笛聲,緊接著一艘插著星條旗的遠洋郵輪“杰克遜總統(tǒng)號”緩緩移出泊位,撲向了浩瀚無垠的太平洋,舷窗里的點點燈火投射在漆黑的海面上,恍若夜空中閃耀的星群。

  頭等艙幾乎全是歐美籍乘客,他們中有攜眷帶口想去東方古國淘金的商人,有因職務(wù)原因被派遣去的官員;亞裔面孔統(tǒng)共不過十余人,多為來自東亞國家的留學(xué)生。

  走廊里,顧硯聲正倚著艙壁翻書,泛黃紙頁間浮動著惠特曼的詩行……

  突然間書本被抽走,他抬眼便看見同窗徐子昂促狹的笑臉:“華爾茲可比《草葉集》有趣多了,真不去開開洋葷?“

  “沒興趣,快還我!”顧硯聲伸手去奪,書卻被舉得更高,艙頂?shù)鯚敉断聯(lián)u晃的光斑,兩個二十歲出頭、穿著襯衫西褲的青年在狹窄過道里笑鬧……

  終究被拽進了舞廳。

  薩克斯風(fēng)裹挾著爵士鼓點撲面而來,彩紙屑在鎂光燈里翻飛,假面騎士的銀甲與吉普賽女郎的流蘇交纏,空氣中浮動著香奈兒與威士忌混合的氣息。

  顧硯聲瞇起眼睛——舞池中那些涂抹著夸張油彩的面孔在旋轉(zhuǎn),在扭曲,一名穿著清代朝服的“官員“正甩著假辮子跳狐步,慘白的方形油彩覆住鼻梁,活像中國傳統(tǒng)戲曲京劇中的丑角。

  顧硯聲感到血氣翻騰,急匆匆退出了會場,而后敲開了那扇黃銅材質(zhì)的艙門。

  “舞會上有位外國先生裝扮成我們清朝時的官吏,拖著長辮子,臉上涂抹得像個小丑,我是中國人,我應(yīng)該代表中國人說話,像這樣的化裝是不對的……”他操著口流利的英語向船長說道。

  船長滿臉不屑地打斷他:“先生,化裝舞會是在做戲,做戲是什么都能扮,有些人還化妝成歐洲中古時期騎士,只是一種風(fēng)俗習(xí)慣,沒有不可化裝的道理?!?p>  “若是演歷史戲,正常的裝扮我自然無話可說,可他分明借舞會之機刻意侮辱中國人,如果這是貴國的‘風(fēng)俗’,那我必須抗議?!?p>  不久后船長隨他來到會場,找到了那個人,那是個棕色眼珠、態(tài)度極傲慢的男子,交涉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對方鼻孔朝上撞開顧硯聲肩膀,揚長而去。

  強壓著心頭的火焰,顧硯聲退出了這場舞會。

  郁結(jié)難舒的他來到甲板上吹風(fēng),清幽月色映出如玉般溫潤的側(cè)顏。

  “你這脾氣遲早惹禍!”徐子昂的聲音混著浪聲傳來,話音剛落,“哧——”布料撕裂的聲響冷不防將他倆嚇一跳,轉(zhuǎn)頭望去,穿猩紅晚禮服的纖細身影正被一道黑色和服的身影拖向暗處。

  “救命!”女子驚呼。

  顧硯聲箭步上前,一把扣住那黑影的手腕:“放開她!”

  黑影揮拳砸向他,他側(cè)頭閃開,徐子昂趁機從側(cè)面撞來,扭打間黑影被顧硯聲一記擺拳擊中腮部,轟然倒地。

  “滾!”顧硯聲冷冷道。

  黑影啐了口血沫,爬起來踉蹌跑開。

  “你沒事吧?”顧硯聲彎腰去扶跌坐在地上的紅衣女子。

  女子顫抖著搖頭,手指緊緊攥著裂開的衣領(lǐng)。

  ……

  次日早上,顧硯聲和徐子昂坐在餐廳里,正垂頭吃早餐,忽聽見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咦?真巧??!”

  顧硯聲抬頭,看到一對端著食盤的年輕男女站在面前。

  “怎么?不認(rèn)識啦?”女子嬌嗔。

  愣了幾秒,他才會心一笑:“原來是你!”

  “我們可以坐在這兒嘛?”女子眨眨眼,快人快語。

  “請坐請坐!”徐子昂忙欠身,替她拉開椅子。

  這對男女放下食盤,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借著天光,徐子昂這才看清楚女子的長相,她是白皙的尖臉,有對攝人心魄的鳳眼,秀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上穿著鵝黃色胸前綴有星星點點碎鉆的洋裙,妝容、發(fā)式、衣著皆與昨晚不同,難怪他們沒有一眼認(rèn)出她來。

  “昨晚的事多謝你們?!迸勇燥@客套。

  “是啊,多虧了你們?!彼砼运顾刮奈牡哪凶油屏送蒲坨R說,“我是她表哥,昨晚熱傷風(fēng)躺在臥艙休息,表妹獨自去參加舞會,豈料竟遇宵小之徒,幸虧二位出手搭救,還未請教英雄尊姓大名,真是失禮!”

  “噯呀別客氣,咱們是同胞嘛,我叫徐子昂,他叫顧硯聲。”徐子昂大大咧咧地笑道。

  女子漆黑的眸子鎖住顧硯聲,“你們也是留學(xué)生?”

  “是啊,我們剛從賓夕法尼亞大學(xué)商學(xué)院畢業(yè)。”徐子昂搶過話,面對這俏麗的可人兒,他難掩內(nèi)心激動。

  “幸會幸會,我叫許菲琳,威爾斯利女子學(xué)院留學(xué)生?!迸勇渎浯蠓降纳斐鍪?,指間那枚璀璨的切割鉆戒分外打眼。

  顧硯聲和徐子昂同她行了握手禮。

  她又向他們介紹起身旁的男士:“我表哥王新鵬是一名建筑師,在美國生活多年?!?p>  “幸會幸會!”

  “客氣客氣!”

  二人又同王新鵬握手。

  “咦,你們就吃這個呀?”許菲琳目光掃過餐桌上那兩份簡陋的早點,頗為驚訝。

  “這個怎么啦?”顧硯聲笑了笑。

  “這也太簡陋了吧,我再給你們點一份吧!”

  “欸不用了,我們已經(jīng)吃好了。”

  躊躇片刻,許菲琳提議:“那這樣吧,中午我請客,我知道有家餐廳的法國菜很不錯。”

  顧硯聲再次拒絕了她的好意,惹得徐子昂頗為不滿,直朝他翻白眼兒……

  第三天午后,顧硯聲側(cè)臥在床上小憩,腹中突然翻江倒海,陣陣劇烈的絞痛襲來,他急忙下床,捂著肚子沖進洗手間……

  抽水馬桶一遍遍翻滾著,他一趟趟跑進跑出,臉色煞白,直不起腰,感覺身體快要虛脫。

  徐子昂送來熱水和船醫(yī)開的止瀉藥,然而,吃完藥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

  “不行,硯聲哥,你這太嚴(yán)重了!必須去看船醫(yī)!”

  徐子昂叫來隔壁一個身強力壯的同胞,兩人半扶半架著將顧硯聲帶出起居室,沿著搖晃的通道走向醫(yī)務(wù)室。

  敲開門,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船醫(yī)埃里斯穿著白大褂,頭發(fā)花白戴著金邊眼鏡,像個頗為嚴(yán)謹(jǐn)?shù)募澥?,他剛給一位婦人開完暈船藥,眼神復(fù)雜地閃爍了一下,示意他們把病人扶到檢查床邊。

  “躺下?!卑@锼挂荒槆?yán)肅地說,快速戴上聽診器,冰涼的聽診器先是在顧硯聲胸口停留,而后移向腹部。

  “腹痛嗎?嘔吐嗎?”

  “只是腹痛腹瀉,不嘔吐?!?p>  埃里斯繼續(xù)詢問,顧硯聲一五一十地回答。

  “醫(yī)生,吃了您開的藥病情并沒有好轉(zhuǎn)。”徐子昂補充道。

  埃里斯醫(yī)生手指在顧硯聲腹部移動,用力按壓左下腹,“啊呀”引來顧硯聲痛苦的呻吟,他身體本能的蜷縮起來。

  檢查完畢,徐子昂站在桌子旁問:“醫(yī)生,情況怎么樣?是急性腸胃炎嘛?”

  埃里斯沒有立刻回答,端坐在桌前飛快地寫著病歷,直到寫完最后一個字,才摘下眼鏡,抬頭道:“很遺憾先生,經(jīng)診斷,疑似虎列拉,普通止瀉藥不起作用……”

  “虎列拉?不可能??!醫(y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徐子昂失聲驚叫,他不敢想象,那是一種高死亡率的烈性傳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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