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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劍錄

第六三回 拒從命沒藏氏巧離間 遇掃蕩四平寨起硝煙

掛劍錄 尉遲咬金 3854 2024-02-29 15:53:00

  區(qū)區(qū)一姨娘能拒了大夏國皇帝,真真是聞所未聞。原本李元昊覺得是勢在必得的好事,竟然派去的人無功而返。

  那李元昊人在宮中,心卻早已飛了。那李元昊生性耿直,脾氣暴躁,貴為大夏皇帝,誰人敢忤逆,何曾被人如此拒絕過。當(dāng)下便將派去野利天都王府接人的侍衛(wèi)打了三十大板,依舊不解恨,待到天色將晚之時,抓耳撓腮實在按捺不住,便著了便裝,帶了一名近身侍衛(wèi),悄悄出了宮,直奔天都王府。

  天都王府眾人見素衣素服的李元昊,大驚失色。那李元昊慌忙擺了手,讓眾人休得驚慌。野利遇乞?qū)ζ鋪硪猱?dāng)即亦明白幾分,對北笙南鳶使了個眼色,便親自將其引至后廳。

  甫一至后廳,野利遇乞便誠惶誠恐,噗通跪倒在地,高呼萬歲。

  李元昊一臉不悅,“天都王這是何意?”

  “老臣無能,說服不了沒藏氏?!?p>  “怎么?還有天都王無能為力的事?”

  野利遇乞一時語塞,忽的,園子里一陣琵琶聲響起,一段婉轉(zhuǎn)女音響起,唱的是大宋宰相晏殊的一曲《浣溪沙》:

  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面勝荷花。

  鬢亸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春夢日西斜。

  那正待責(zé)備野利遇乞的李元昊聽得此音,不由地虎軀一震,當(dāng)即扔下野利遇乞,循著那琵琶聲音而去。在園子內(nèi)拐了幾個彎,傍晚花叢中,人影晃動,李元昊一掃眼,但見一女子,挽了一個玉蘭花苞發(fā)髻,藍色極薄紗羅對襟長衫,素雅中透著一絲雍容。

  不是沒藏氏又是哪個!

  那沒藏氏正彈著琵琶,一抬頭望見李元昊,當(dāng)即一愣,然后便是簌簌的淚花落下,趁著向晚的斜陽,一抹柔光,映襯出來一張臉真如歌中所唱“晚來妝面勝荷花”,嬌嫩自有華麗,華麗自有別致。竟是滿園的鮮花,都失了顏色。

  李元昊不由地心內(nèi)一緊,一腔鐵漢柔情都交付了出來。低聲換了一聲,便再也邁不開步子。

  那沒藏氏停下手里琵琶,走過來向大王行了一個跪拜禮,被大王一把拉住,順勢往懷里一帶,長臂一鉤,那瘦弱的身子便牢牢地陷入了大王堅實的臂膀之中。

  “小娘子怎的如此執(zhí)拗,朕向天都王要了你,豈能不允?”

  那沒藏氏嚶嚶嗡嗡哭得梨花帶雨,最后抽抽搭搭道:“大王,妾身本是平民,現(xiàn)委身于天都王府,說白了就一下等人身份,若是這樣進了宮中,眾人雖礙于大王顏面,對妾身表面恭敬,恐怕心中多有輕蔑?!?p>  “小娘子多慮了。”

  “大王請想,當(dāng)今皇后,乃野利氏長女,奴家乃天都王府一小妾,這種身份入了后宮,皇后如何瞧得起?非但瞧不起,還會多有防范。再者,天都王如此送我入宮,橫豎我都是從天都王府出去的,不知道的說您搶占臣子妻妾;知道的,都認為妾身是天都王府的人,入了宮,得了勢,也是添了天都王的勢。大王,天都王此人,步步為營,每一步都計算周詳,您可不能為他人所利用?!?p>  李元昊聽聞此言,胸中一凜,“難不成我們就只得如今這般地步?”

  “大王,妾身等您風(fēng)風(fēng)光光引妾入宮,堵住悠悠眾口?!?p>  “小娘子,為了朕,委屈你了?!?p>  那沒藏氏聽得此言,泫然欲泣,荷花似的臉蛋上又飛出幾道紅霞。李元昊看得是魂不守舍,心中暗道,遲早有一天,朕要踏平這天都王府,讓娘子風(fēng)光大嫁。

  天都王野利遇乞贈美人一事至此暫告一段落,但卻也因此埋下禍種,此乃后話。且說當(dāng)前,大夏邊境烽煙又起,那折繼閔率其折家軍,一如老鼠鉆洞一般,今天一小打,明天一大鬧,將那大夏邊境的幾個寨子攪得是雞犬不寧。

  這日早朝,國師張元有事稟告,折繼閔又生事端,大致將邊境幾個寨子被奪之事敘述了一遍。

  張元是誰?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一張三寸不爛舌,一顆七竅玲瓏心。這事兒經(jīng)他一說,就跟那大宋朝開封府瓦子里的說書人一般,把那四平寨被折繼閔圍攻一事說得是聞?wù)邆?,見者流淚。

  那四平寨的首領(lǐng)來守順,原是大宋一觀察,三川口戰(zhàn)后便降了夏軍。按照張元的說法,來守順的四平寨黨項人居多,大家血脈相承,與大夏百姓為一奶同胞,多年來遭受宋軍欺壓,多虧了三川口一戰(zhàn),夏軍收復(fù)四平寨,寨內(nèi)軍民皆歡喜。不想這宋朝皇帝賊心不死,一味地讓折繼閔前來騷擾。從今年三月開始至今,折繼閔已經(jīng)騷擾我邊境三次,每次都掠奪城池,雞犬不寧。此次來守順的四平寨著了那折繼閔大軍的道,全軍覆沒,只有守順一人逃了出來。

  你道那來守順真如張元所說那般無辜?偷襲四平寨一事,原本非折繼閔有心騷擾。那來守順原本就是四平縣城周邊的賊寇窮匪,因長得是孔武有力,也有些小伎倆,陸續(xù)收了小寨,聚攏一些賊匪人手,之后搞了一個突然襲擊,將那最大的寨子四平寨收歸己有,原來的首領(lǐng)被來守順一干人逼得走投無路,不得已自刎。至此,那四平縣周邊百姓再無安寧之日。

  折繼閔是誰?府州知州,于公絕不允許這賊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猖獗,胡作非為;于私,這四平寨也是府州境內(nèi)的寨子,卻降了那大夏,讓折家軍如何自處?遂起了蕩平這四平寨之心。

  恰逢立秋之日,有探子來報,那四平寨寇首來守順又引群賊前去附近四平鎮(zhèn)農(nóng)家搶奪,看準(zhǔn)的就是這立秋之時,作物收獲,且農(nóng)家逢場趕集,當(dāng)日便是將那集市搶奪的片甲不留。

  “立秋之時,能有多少收獲?社日未到,收獲不起,諒這來守順還會再來一次?!闭劾^閔聽得探子報后,不禁莞爾。

  “他們難不成社日又來?”

  “非也。他們等不及社日。三日之后便來。”

  “何以見得?”

  “立秋之時,收獲不多。最近幾次趕集,我都派人去巡視,作物不多,糧食少兒戲多,農(nóng)人趕集,多是尋樂,糧食卻匱乏。那四平寨賊寇,雖說搶奪得片甲不留,卻是難以填滿他們的大窟窿。他們?yōu)槭裁磿敝⑶飼r就來掃蕩,說明他們儲備緊缺。但是,這次收獲不多,下次肯定還來?!?p>  “為何三日之后?”

  “農(nóng)人興趕集,曰逢場。每三日一場,他們選取立秋之日掃蕩,便是瞅準(zhǔn)了這日是趕集之日。三日之后,又逢一場,他們準(zhǔn)來?!闭劾^閔言罷,又轉(zhuǎn)頭對探子道,“在四平縣內(nèi)擴散開去,就說三日后逢場,京城來的貿(mào)易商隊將路過,縣內(nèi)戲班子還要搭臺子唱戲。”

  那探子垂首稱是,方才離去。

  折繼閔對一旁將軍張岊道:“這么一擴散消息,那些窮途末路的宵小之輩肯定覺得有利可圖,三日之后,肯定要造訪四平縣,到時候便有勞將軍了。”

  那張岊為驍勇之將,方才聽得探子形容那四平寨掃蕩農(nóng)人一事,本就火冒三丈,聽得折繼閔此言,圓眼怒睜:“待我三日之后,鏟平那四平寨?!?p>  折繼閔引張岊至府州境地沙盤處,手指一處隘口道:“張將軍請看,此處乃浮煙山入山口,也是四平寨賊寇踞點入四平鎮(zhèn)的必經(jīng)之路,不論他們到四平鎮(zhèn),還是周邊城鎮(zhèn)的集市,均要從浮煙山這個入山口經(jīng)過。浮煙山地勢險要,尤其是這個入山口,道路逼仄,兩旁均是絕壁,張將軍可以事先隱藏在這個壁口,待賊寇經(jīng)過,將其一網(wǎng)打進。我同時派人偷襲他們的四平寨踞點,來個釜底抽薪?!?p>  卻說那來守順的賊寇之軍就像是折繼閔的提線木偶一般,毫無意外地在三日之后出現(xiàn)在浮煙山入山口,被那張岊大軍一路殺來,血流成河,來守順亦被張岊劈面一刀,幸好躲閃及時,臉面無事,卻被剁下一只耳朵,疼得死去活來。好在胯下神駒,日行千里,逃命飛快。來守順強忍疼痛,豕突狼奔,不想回到四平寨內(nèi)一看,踞點已被蕩平,竟是被一把火燒的片甲不留。

  “四平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約略千人,竟然被折繼閔那廝掃蕩得僅剩首領(lǐng)一人,目前,那來守順候在殿外,大王可見其了解那折繼閔的軍情?!?p>  “軍情?”李元昊于王座之上,一雙鷹目,微微一轉(zhuǎn),便是朝下人心皆驚,“見什么見,你當(dāng)朕是什么人都見的?什么軍情?那趙禎用意再簡單不過了,你且看看,因折繼閔幾次三番的騷擾,我們在涇源、鄜延一帶的軍隊,越來越少,都大力回朝支援。這樣勢必減輕了大宋涇源、鄜延的軍情壓力,他們想如此東山再起,挽回在三川口一戰(zhàn)之后的頹勢?!?p>  “大王所言甚是。但是,由這折繼閔在我邊境猖獗,三川口一戰(zhàn)奪來的城池目前折損大半,不是長久之計?。 ?p>  “那來守順真是不中用!”

  張元眉頭一皺,心里暗暗想到這周邊哪個寨子在折家軍跟前中用過?短短三月,大寨小寨,失了二十有余,這三川口的戰(zhàn)利品都被攪和得七零八落。他思忖著要與那折家軍正面交鋒,未必有勝算,即便勉強勝出,也是損兵折將。倒是遂了那大宋皇帝的狼子野心。

  “國師,怎么不說話?這折家軍怎么破?”

  張元此刻,心生一計,慌忙拱手道:“大王何必擔(dān)心?方才大王您也說,那趙禎用意就是用折家軍來牽制我軍,以減輕其涇源、鄜延一帶的壓力,折繼閔這一招就是圍魏救趙。既然如此,我們不若也像折繼閔對四平寨一般,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國師此言極是。”李元昊在龍坐上哈哈大笑,“既然他要減輕涇源、鄜延一帶的壓力,我就偏要大軍壓境,給他一個好看!”

  “涇源,韓稚圭,這次我非得給你一個好看,讓你知道我張元是個什么人物!”那張元心里暗暗自喜,終于瞅準(zhǔn)機會跟那韓稚圭來一個針尖對麥芒!想到這里,張元對這朝堂之上鷹隼一般的帝王道:“此前,探子來報,鄜延路副指揮使范希文,聯(lián)合種世衡,大搞農(nóng)經(jīng),軍事部署以防御為主;而那韓琦韓稚圭新任涇源路副指揮使,狂妄自大,軍事調(diào)動密集,將涇州、原州、渭州、儀州、德順軍、鎮(zhèn)戎軍幾處兵馬整合改制,上任兩月余便四度巡視,每次巡視皆戎裝出行,對我大夏境地虎視眈眈。依臣之見,此次出兵以涇源路為主,那韓稚圭一個下馬威,休要容他猖狂!”

  李元昊聽聞此言笑道:“國師對韓稚圭耿耿于懷,朕早已知悉。韓稚圭,乃一介書生,戎裝出行,不過意氣用事罷了。整合改制,軍事調(diào)度,都不過紙上談兵。朕倒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明白什么是戰(zhàn)爭,什么是軍隊部署,非他一書生能問津的?!?p>  張元點頭稱是,爾后未免尷尬,大王忘了,他這國師也乃一介書生耳。

  “野利旺榮聽令,命你為兵馬大元帥,嵬名聿正為先鋒,三日之后,全力進攻涇源路三川寨,從這里撕開一道口子,直搗鎮(zhèn)戎軍!國師,此次許你坐鎮(zhèn)后方,親眼看看韓稚圭怎么倒下的。”

  聽罷此言,張元不禁莞爾,一掃先前書生意氣的陰霾。

  欲知鎮(zhèn)戎軍是否起戰(zhàn)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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