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日上三竿,駱音整個人仍陷在枕頭里人事不省。
季小艾手上端了杯水,敲門進來,無情地扯開窗簾,讓正午刺眼的陽光徑直射進屋內(nèi),投在駱音臉上。
她伸手揉了眼睛,好半天才撐開一條縫,模糊中看到季小艾的臉,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季…季老師!”
“哎呦…”剛坐起來,立刻趕到頭暈眼麻,正是大腦血液供應(yīng)不足的癥狀。伸手扶額,感覺整個腦袋似有千斤重,稍不留意又要仰回床上去。
“先把水喝了?!奔拘“f來一杯冰水,“醒醒神?!?p> 宿醉難醒,駱音吞了一整杯水,除了感覺腸胃激蕩以外,腦子并沒清明幾分。她伸手四處摸手機,一無所獲。
“你手機在客廳?!奔拘“嵝训馈?p> 把屁股挪到沙發(fā)上,駱音伸手抓起自己的手機,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只好先找個插座插上。經(jīng)過餐廳島臺時,昨晚的記憶猛然蘇醒。
“我覺得你看著根本不像快四十歲的人,不結(jié)婚還是對的?!蹦:钠卫?,她伸手勾住季小艾的脖子,滿口胡言亂語,“現(xiàn)在好多中年女性都喜歡找年輕小鮮肉,只談戀愛,不談未來。其實我覺得你真沒必要在我爸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他可是都已經(jīng)被人過了兩手了,還比你大那么多,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么?!?p> 季小艾沒應(yīng)聲,只是繼續(xù)喝著紅酒。
“我的媽!”駱音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fā),瞪大了眼。這是什么鬼記憶,好像是夢,感覺卻又特別真實。她一扭頭,看到垃圾桶里歪歪扭扭躺著四五個紅酒瓶子,不由得捂住了眼睛。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回頭看季小艾的臉,浮腫的很明顯。人一旦過了某個年紀(jì),身體代謝能力大幅下降,曾經(jīng)喝酒蹦迪夜夜笙歌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只是晚睡一會兒第二天都可能變成豬頭。
更何況,她昨晚跟駱音把酒言歡到凌晨三點。
“季老師…昨晚…”駱音欲言又止。
“昨晚我們聊得不是挺開心的嘛。”季小艾忽然笑了,伸手拍了她的肩膀,“希望以后我們倆的關(guān)系也能一直這樣,當(dāng)朋友比當(dāng)師生感覺好太多了?!?p> 當(dāng),朋,友。駱音在心里重復(fù)了一遍這是三個字,不由得發(fā)了一身汗,大概是因為宿醉體虛。
“季老師,我酒量不好?!彼s忙解釋,“如果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你就當(dāng)我是發(fā)酒瘋胡言亂語好了,千萬不要當(dāng)真?!?p> 季小艾搖了頭,“我可不這么覺得?!?p> “俗話說得好,酒后吐真言。你昨天晚上那么苦口婆心地勸我,讓我千萬不要跟你爸在一起,這話我可是聽進去了的?!彼粗樢簦安贿^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倆的事情的,駱老師告訴你的么?”
駱音趕忙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小艾調(diào)了兩杯蜂蜜檸檬水,一杯遞給駱音,自己端起另外一杯,吞了一大口。
“知道也無妨,這本來就不算是什么秘密。我聽了這么多年也習(xí)慣了?!彼读艘巫幼拢皼r且你也拿自己的事情做了交換跟我聊,我覺得很公平?!?p> 駱音一臉懵逼,“交換?什么交換?”
季小艾彎起嘴角,“當(dāng)然是李警官的事,你怎么一點兒都不記得了?!?p> 聽到這話,駱音腦子一片空白。自己喝酒以后到底犯了什么毛病,怎么不管什么事兒都往外說…這也有點兒太可怕了。
見她一臉茫然,季小艾好心提醒道,“你還給他打了電話,發(fā)了不少信息。”
“什么?!”
駱音整個人都是麻的。不過這一次,并不是因為酒精。
手機充好電,她迫不及待拿起來看,差點兒沒直接把自己送走。
“李警官,關(guān)于你晚上送我回來時問的那個問題,我現(xiàn)在想要正式地回答你?!?p> “我要大聲滴告訴你,我現(xiàn)在還是好!??!飯!你!”
“可能這么說有點奇怪,但你真的是我長這么大第一個喜歡的人。你身上有好多好多優(yōu)點,正直、善良、體貼、樂于助人,聲音好聽,還是英勇無畏的人民警察??赡苓B你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一個多么有魅力的人~”
看到這兒,她的尷尬恐懼癥已經(jīng)快要犯了,沒想到后面還有。
“李警官,不,李荒川警官?;蛟S我可以叫你李荒川哥哥嗎?雖然你比我大幾歲,可是愛情是不分年齡的!我不嫌棄你老,希望你也別嫌棄我小,幼稚,不懂事?!?p> “其實我也是個很不錯的人呢~你知道嗎?我十七歲,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就辦了自己的個人雕塑展,還上了好多雜志,都是業(yè)內(nèi)的權(quán)威期刊哦~”
駱音抬手摸了摸自己腦門兒上的汗,恨不得找個地縫立刻馬上鉆進去。
“李荒川哥哥,其實今天我有點難過。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的前女友?!?p> “你的前女友,溫顏小姐姐,她真的好漂亮,好溫柔,身材好好,皮膚又白,跟你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好配好配,讓我好難過…”
“你是不是還喜歡她呢?其實你還喜歡她對不對?晚上還留她過夜…”
“李荒川哥哥,可是你們兩個不是都已經(jīng)分手了嗎?為什么還要跟她一起吃飯,留她一起過夜呢?這樣做是不好的,你知道嗎?”
看著看著,駱音滿頭黑線。她現(xiàn)在根本想象不出,這種平時根本不可能從她嘴巴里說出的話,是怎么莫名其妙被她打到手機里,還發(fā)送出去的。
到這里為止,李荒川都沒有回復(fù)。
想想也是,發(fā)信時間是凌晨兩點,他肯定早就已經(jīng)睡熟了。
“后來你就給他打了電話。”
“啥?!”駱音驚了。
她翻開通話記錄,果然,凌晨二點零八分時有一個呼出至李荒川的通話記錄,持續(xù)時間長達(dá)十七分鐘。她覺得自己的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卻不敢問自己到底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