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下,坐著一位十六七歲少年,看著水中倒影靜靜發(fā)呆。
少年時不時露出傻笑,如果被哪位路過的姑娘瞥見,準會小鹿亂撞。
“這張臉,湊合用吧?!?p> 梁清再次研究起了那副臉,越看越喜歡。
他大致可以確定在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穿越。
記憶中,他是個魔王,到過諸天萬界,擁有過很多身份,見過無數(shù)人類無法想象的事情。
所以,穿越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而且,記憶中,他是個異常有逼格的魔王。
比如現(xiàn)在頭頂插的這把劍,就很符合自己所追求的逼格。
在那支離破碎的記憶中,梁清推理出了穿越前發(fā)生的事情。
一位勇敢的光明圣女,手持這把宇宙工匠花費億萬年打造出的封魔劍,穿越諸天,跋山涉水,遠道而來與自己大戰(zhàn)到昏天黑地,奈何上個身份能力有限,略敗于光明圣女之手。
他挺佩服光明圣女,在最后自己假裝卑微跪地求饒之時,對方?jīng)]有被嘴炮迷惑,仍保持足夠清醒,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果斷鏟除掉自己這個強大的邪惡。
可惜對方只能用這把劍將自己魔力封印,卻無法徹底消滅,是很大的一個失誤點。
這不是他們的錯,怪我過分強大。
希望下次某個再度企圖來挑戰(zhàn)的,能夠收集我歷來的戰(zhàn)斗畫面,認真分析好一招一式,仔細尋找薄弱點,總結(jié)出一套完美方案。
而不是得到個破神器就徹底膨脹了,功課不做足,只想無腦沖,這樣都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
你打不敗我,我殺你嫌臟。
我猜測,如果你們足夠強大,此刻一定在用某種神級手段窺探我的思想,真是這樣的話,希望你們可以記住我的忠告。
這一系列的心理活動都是梁清通過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加上嚴謹?shù)哪跬评恚€有身為反派的自謙,以及班主任的焦慮,才得到的。
喂,你們在聽嗎,聽到了在天空給爺放個彩虹屁??!
梁清望天,在內(nèi)心呼喊著。
天空沒有作答,自顧云卷云舒。
一串大雁飛過,呱...呱…呱…
梁清無奈搖頭,“你們真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p> 至于眼前這個村落,用上個世界的話來說,抽根煙可以轉(zhuǎn)三圈,小的可憐。
關(guān)于村子的記憶很少,好像叫做孤兒村,村里全是孤兒。
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信息幾乎沒有,除了知道還是叫梁清,其余一概不知。
也無所謂,對于孤獨的魔王來說,身份只是外界強加的符號,可有可無,無關(guān)緊要。
他繼續(xù)低頭,看著水中倒影。
這時,一只大雁落入水中。
“沉魚落雁?”梁清不由一驚。
愛美之心又何止世人,飛禽走獸也無法逃脫。
咚!咚!咚……
一排大雁連成一條垂線,有序砸向梁清的倒影。
“我曾聽聞飛蛾撲火,不曾見過大雁撲我?!?p> 梁清輕撫臉龐,“可別饞我的身子?!?p> 大雁們?nèi)粤x無反顧地掉,它們飛到一定的高度,好像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墻,便往下墜落。
它們也不想,可自從領(lǐng)頭的撞到以后,它們也控制不住身體。
梁清明白了,大雁撞到了結(jié)界。
昨晚他穿越過來,便四處摸索,發(fā)現(xiàn)村落四周被人布下結(jié)界。
那么這大雁是家養(yǎng)的?
很快,梁清的推測得到了證實。
一個穿著粗布衫的胖小子,向這邊跑來,“清哥,快救救大雁啊?!?p> 聲音有點沙啞,應(yīng)該處于變聲期。
梁清沒有回頭,直接掀起衣服蓋在臉上假裝睡覺。
他告訴自己,身為孤獨的魔王在異世界,要想尋得最佳體驗,需先心中有茍。
穩(wěn)健第一步,下句不知道。
阿虎晃著梁清身體,“清哥別睡啦,咱家的大雁要沒了?!?p> “呼噓~呼噓~”
阿虎掀開梁清的蓋頭,像見了仙子一樣,眼睛放光,“哇,清哥你怎么突然這么漂亮啊。”
梁清繼續(xù)打呼嚕,沒有理會。
阿虎直接坐在梁清的肚子上,眼神中充滿好奇,就像懵懂的孩子初次發(fā)現(xiàn)池塘中的小蝌蚪,他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像要接觸這個世界最圣潔的東西一般,試探性地點了梁清的臉頰。
“哇,這是真的嗎,好滑啊。”
梁清覺得自己丟失了某樣重要的東西,他緩慢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臉上趴著一張臉。
他沒有動,靜靜地與阿虎對視。
“天吶,眼睛也好迷人?!?p> 阿虎像撿到寶石一般,越看越想看。
“鼻子也很挺,皮膚也很白。”
梁清腦海中慢慢有了阿虎的記憶,這是跟自己住同一間房子的孤兒。
從阿虎的話中能夠推斷,原本這個世界的梁清長相平平。
沒有人可以一夜之間獲得盛世美顏,但當那個人是我時,一切都像呼吸那樣簡單。
再不堪的模樣,經(jīng)過自己魔王靈魂的洗滌,都可達到驚為天人的效果。
梁清再次做出了有理有據(jù)的推測。
還可以確定一件事,阿虎看不到他頭上插著一把劍,而且自己也只能看到,觸碰不到。
想必這把劍也是有點東西。
當一把劍有點東西的時候,它就不再是把普通的劍,而是劍東西。
這個劍東西自從插了他,就賴著不走了,并且封印住了魔王之力,這是梁清無法忍受的,得想辦法拔出來。
“清哥,你的香腸嘴也沒了。”阿虎那激動的聲音把梁清拉了回來。
“難道我以前很丑嗎?”梁清笑道。
“我的媽呀,聲音也這么好聽!”
阿虎就像是剛出鍋的爆米花,徹底炸了。
不過,他又瞬間呆住了,“清哥,你竟然可以開口說話了?!?p> 落地啞巴?
梁清尷尬又不失風(fēng)度地一笑,說好的穩(wěn)健呢,剛開口就被插了一刀,真的是防不勝防。
“嗯,突然就會了,說話真好玩?!?p> “太好了,你的聲音唱歌一定很好聽。”
阿虎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今天算是他人生第一堂美學(xué)課,天空很藍,陽光很暖,這樣的環(huán)境恰到好處,會成為他最美的記憶之一。
梁清再次尷尬笑笑,“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哦,好的,壓了你這么久?!?p> 梁清整理好衣服,指著水中的嬉戲大雁,“它們會游泳的,不用救?!?p> “嗯嗯?!卑⒒⒐怨缘攸c頭。
“這大雁真可愛?!绷呵逭f道。
“可愛有什么,還不是用來吃的。”阿虎舔著嘴唇,拍了拍肚子。
“.…..”
梁清看著阿虎呆頭呆腦的樣子,有了別的心思,目前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說不定可以趕上個靈氣復(fù)蘇狂潮,那就有的耍了。
雖然阿虎可能知道不多,但做個參考也好。
為了保險起見,也不能直接問,得轉(zhuǎn)個彎。
“阿虎啊,昨晚我做了一個噩夢。”
“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我膽子小。”
阿虎捂著耳朵,瘋狂搖頭。
河中的大雁伸著脖子左右搖擺,沖梁清大叫,好像在嘲笑他。
“男子漢,大丈夫,膽子小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p> 阿虎放下手,無比憧憬,“我膽子大就會有很多女孩子愛上我嗎?”
“嗯,不會?!?p> “.…..”
“這個我以后慢慢教你,我先跟你說說我的夢,跟你未來老婆有關(guān)。”
“清哥,不要?!?p> 阿虎拽著梁清袖口,淚眼婆娑。
“不要什么?”
“不要跟我搶老婆,你長這么好看,我怎么能搶的過?!?p> “我沒要跟你搶老婆啊。”
“那你干嘛夢到她,還是噩夢!你搶了我的老婆,還要來嚇我?!?p> “我……”
孤兒都這么難纏的嗎?
“我都沒有夢到過我老婆,你下次不要再夢見她了好不好,你要是再夢見她就趕她走,讓她到我夢里來,我夢里有很多好玩的。”
“好,我發(fā)誓。”
阿虎擦去臉上不存在的淚水,再次喜笑顏開。
“嗯,剛才是我不好,清哥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噩夢了,秘密憋在肚子里不說出來會拉肚子的?!?p> 梁清彎下腰,靠在阿虎耳畔,小聲說道,“我夢見你老婆,問我,知不知道靈氣復(fù)蘇?!?p> 阿虎突然雙眼放光,“我明白了!”
然后邁著小短腿,跑向房子里。
梁清知道,阿虎一定是回去拿什么可以證明靈氣復(fù)蘇的東西了,自己的判斷果然是對的,詢問的過程是坎坷了點,但仍不失魔王的體面。
等等,阿虎是個孤兒,一般孤兒身上帶著的東西都非比尋常,什么隱藏系統(tǒng)的吊墜啊,住著七八個老爺爺老太太的戒指啊,都是再普遍不過的事。
這么想著,頓時覺得阿虎目光炯炯,骨骼驚奇,天賦極佳,好似常年被某件神器滋養(yǎng)過一般。
“還真是令人期待呢。”
阿虎捂著胸口向這邊跑來,他應(yīng)該是把東西揣懷里了。
“清哥,我真不是有意瞞著你,這東西對我很重要,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p> 阿虎拍拍胸口,賊頭賊腦地說道。
“沒事沒事?!?p> 隱藏神器,這是天選孤兒的一貫作風(fēng),想必阿虎的東西來頭不小。
阿虎掏出一本書,紙張爬滿了歲月的沉淀,早已褶皺泛黃。
梁清用衣服擦了擦手,懷著朝圣的心情接過書。很有分量,那是前人智慧的結(jié)晶,也是阿虎未來人前顯圣的希望。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機遇,發(fā)生的如此迅速。
梁清定睛一看,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大王饒命。

野良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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