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烈焰焚身
盡管，來之前，張小山就想到了，最底層軍卒的待遇，恐怕不會怎么高。
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糟糕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
張小山無聲的嘆了口氣，先過了今晚再說。
然而，到了吃飯的時候，張小山更是差點驚掉了下巴！
接近三四百名士兵，在幾口大鍋前排隊，晚飯開始了。
他夾雜在其中，在十幾分鐘之后，終于領(lǐng)到了自己的晚餐——
一個粗陶碗里，照的見人影的雜菜粥，兩個黑乎乎不知道什么面做的窩頭，還摻雜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聞起來有股怪異的味道，還沒到嘴邊，張小山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然而，偷偷環(huán)顧四周，周圍的人，一個個狼吞虎咽，吃的那叫一個香，滿臉的滿足之色。
好在，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食物上，沒有看到張小山的異樣。
這樣無法下咽的食物，張小山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他們居然吃得香噴噴？
張小山被深深震撼了！
資源匱乏的古代，原本農(nóng)業(yè)就不發(fā)達，再加上戰(zhàn)亂，能吃上一口飽飯，已經(jīng)實屬難得了。
楚漢之爭，原本是劉邦和項羽爭奪天下的戰(zhàn)爭，卻把整個世界都拽進了一個無邊的戰(zhàn)爭黑洞之中。
而戰(zhàn)爭，受傷害最嚴重的，永遠是最底層的普通民眾。
也包括哪些“蝗蟲”一般可恨可惡又可憐的流民，讓人唏噓不已。
張小山搖搖頭，把兩個窩頭分給了旁邊一個少年，端起了那碗雜菜粥……
可是，粥里哪里是大米，而是帶著外殼的不認識的谷物，堅硬的外殼都沒有脫去，直接就被放進了鍋里，一點油水，葷腥都不見。
好在，張小山是不需要吃飯的，不然，單單是飲食，就夠他頭疼的了。
“小哥哥！”
就在張小山愣神的時候，一個不大的聲音傳來……
“你的窩窩頭，我沒有吃，給你留著呢，等你餓了再吃。”
原來，是身邊的少年，長得濃眉大眼的，頗為清秀，說話的時候很靦腆。
盡管身量比張小山還要高出半個頭，然而，一張青澀的臉龐，怯生生的大眼睛，還是出賣了他，不過是一個羞澀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許亮，十五歲?！?p> 十五歲？
分明就是一個孩子?。?p> 原本應(yīng)該備受呵護的年紀，在這戰(zhàn)亂年代，居然參軍要上戰(zhàn)場殺敵，著實讓人感慨萬千。
吃完晚飯，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除了十幾個巡邏的軍卒，整個軍營的軍卒們，就要睡了。
張小山跟隨著大家，一起走進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帳篷里——
漏風的帳篷，地上一堆稻草，四十幾個人擠在一起，只有十條左右破爛的露著棉絮的棉被，人挨人人擠人。
說是報團取暖也好，說是棉被不夠用，只能“共享”也罷，這條件艱苦的令人咂舌。
張小山靠在最外圍，身上什么都沒有蓋，甚至還把外衣的扣子都解開了。
倒不是他拉不下臉來跟士兵們搶被子，而是此時此刻，早已經(jīng)渾身燥熱，都要冒火了，哪里還會冷？
說起來，留在軍營也有一段時間了，無聲無息之中，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彌漫在空氣之中的罪惡。
“小山哥哥，你這樣睡覺，會凍壞的，來，往里擠擠?！?p> 說話的是許亮，他看張小山?jīng)]有動，強行拉過張小山的胳膊，把他拉近了自己，兩個人緊緊的擠在了一起。
“我火力壯，天生不怕冷?！?p> 張小山?jīng)]有拒絕許亮的好意，緊緊挨著他躺著，卻還是把許亮剛剛蓋在身上的被子拿開了。
“嗯？你身上果然熱乎乎的，像個小火爐，太好了，對了，你晚飯沒怎么吃，餓了嗎？窩窩頭給你？”
“我不餓，你餓了你吃?！?p> “我也不餓……”
盡管，許亮嘴上這么說，可是，一說到吃的，猛然，少年狠狠的咽了口吐沫……
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想來，那一點葷腥都沒有的晚飯是不夠吃的。
“咱們一起吃吧?！?p> “好啊好啊好啊!”
就這樣，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吃了起來，張小山一口都沒有吃，都趁著許亮不注意塞給了他，兩個人聊得很是投機。
這許亮，是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一伙軍匪，失去了家人，運氣夠好，逃了出來，又遇上了漢軍。
一個身世可憐的孩子！
夜色深沉，許亮靠著張小山，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甜甜的進入了夢鄉(xiāng)，這是失去家人一來，第一次有人這么關(guān)心他，許亮的心里，被溫暖被感動著……
身邊其他人，也沉沉睡去——
唯有張小山，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渾身的燥熱越來越厲害，就像體內(nèi)燃燒著一把火，整個人都要被要被點燃了……
渾身著了火一般，張小山輕手輕腳的離開帳篷，悄悄避開巡邏的軍卒，快步走出軍營。
秋風，秋雨，秋意濃。
深秋的雨夜，寒冷徹骨。
扔掉身上的衣服，冷風吹在身上的感覺，清涼舒爽，張小山貪婪地呼吸了幾口冷冰冰的空氣，然而，依然不能解除身上的火熱。
是因為彌漫在軍營里的罪惡太過濃重么？
于是，張小山加快腳步，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軍營，跑出去大約一個小時以后，來到一片綿延起伏的山脈中。
幾座不太高的山峰在夜色之中若隱若現(xiàn)，所幸，找到了一條中型的河流，河面有十幾米寬，張小山迫不及待就跳了進去，任由冰冷的河水把他整個人淹沒……
此時的河水，即使沒有接近零度，也絕對稱得上是冰水了。
如果不是張小山烈焰焚身，就這么傻愣愣的跳進去，絕對是作死。
不不不，不是作死，分明就是找死！
然而，這點涼意，對于此時的張小山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根本不管用……
這冰冷徹骨的河水，也就是剛跳進去的時候，有些作用，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張小山體內(nèi)熊熊燃燒的烈火，再次躥了起來……
張小山絕對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活活燒死。
該死的女人，說什么三界之內(nèi)絕無僅有的逆天能力！
這能力的確夠牛叉的，都要把人燒死了，難怪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想必，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她心里最清楚。
可惡至極！
如果可以罵死人，想必，此時此刻，歐陽谷主已經(jīng)被罵死無數(shù)遍了。
然而，即使能罵死那個可惡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自己能不被燒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