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百年老店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年代早就不需要線下的支付平臺了,老板卻還是延續(xù)了以前的習慣在后門那開了一個小的臺子當作收銀臺,雖說小是小了點,但往那一站就能處理一切的事宜,也讓許多還是喜歡用現(xiàn)金的客人過了把結(jié)賬的癮。
花孔雀他們的桌子在正門靠右的位置,離付錢的地方也不算遠,所以白凈那付錢的動靜很快就傳了過來。白浪第一個站了起來朝自家妹妹走去。
陸緣坐在椅子上沒動繼續(xù)幫小祖宗解決著螃蟹,不知道是確定有事白浪能解決,還是摸透了花孔雀的性子。
花孔雀這貨果然沉不住氣,緊跟在白浪身后第二個走了過去。
金玉本來也想坐在位置上休息一會兒的,畢竟那里文斗有白凈,武斗有白浪,罵街有大鳥,應該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哪曾想剛過去沒一會兒的花孔雀急沖沖地跑了回來,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牽著她朝柜臺走去。
“誒,大鳥你干啥,別跟我說你現(xiàn)在吵架的功夫已經(jīng)退步成這樣了啊?!苯鹩裾{(diào)侃道,腳步倒是一點沒亂地緊跟著他。
花孔雀頭也不回興奮地回答:“小鳥我跟你說,我們這趟火鍋賺到了,還能遇見這種有趣的事?!?p> 金玉思前想后也沒想明白,大鳥熱愛看兩個人互相罵街這種奇怪癖好她是知道的,但是左思右想白凈也不是能和別人當街對罵的類型,到底是什么熱鬧要專門拉上她去跟前湊一湊。
本身離的也不遠,就過了一個拐角。
等花孔雀拉著金玉到了柜臺那,只見一名身段姣好的長波浪卷發(fā)女子背對著他們。
女人背對著他們,正質(zhì)問著老板:“老板,你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到底能不能吃上飯呀,這算什么待客之道啊,你可得出來主持主持道理?!?p> 許是聽見了兩人的腳步聲,女子說完轉(zhuǎn)過身來上下瞄了一眼兩人,明媚動人的臉龐上滿滿都是譏諷:“怎么著,說不過我就找?guī)褪??就這么迫不及待組團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我看你們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對我動手啊?!?p> 花孔雀的暴脾氣哪能忍的了這個,但是他只擅長和別人嘴對嘴的對噴,這明捧暗損的本事啊,得看咱們家小鳥的。
他背過手去敲了敲小祖宗的背,意思是:小鳥你快上,看你的了。
金玉白了自家傻鳥一眼,她算是弄明白了,難怪說有趣呢,原來是看到和自己一卦類型的了,想要看自己下場辯論呢。
這可不就是有趣嗎。
畢竟在花孔雀心里,兩個人吵架很有趣,如果其中一個人是自家小鳥的話那絕對就是雙倍的有趣。
金玉心里門清,大鳥這是吃飽了膽子肥了,想看自己出山撕別人了。
這頭金玉沒有回答女人的話,她看向老板:“老板,我是他們的朋友,請問發(fā)生了什么事?!?p> 之所以沒問白凈或者白浪,金玉其實有著自己的打算,對罵里有一招叫拖人下水,她的原則一貫是拖外人。
老板已經(jīng)被夾在中間為難了許久,這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女孩子輕聲細語問自己,看上去是個深明大義的,差點就要老淚縱橫。
“哎呀,其實真沒啥大事,這不你們桌這個小姑娘過來結(jié)賬,剛好被這個妹子看到了,她們有幾個人剛好也要吃飯,就讓你家妹子快點結(jié)賬??墒悄慵颐米诱f了你們還要在位置上休息一會,怕是一時半會讓不出位置來,讓這妹子等別人桌。然后……”
老板說到這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然后這個潑婦就說我們不要臉,都吃完了還要占著位置,真以為花點錢吃點東西就是大爺了是嗎。”
白浪幫老板補充完了接下來的話,畢竟敢欺負自己妹妹的甭管長得多好看都是潑婦。
金玉聽完了白浪憤怒的闡述像是恍然大悟:“哦~這樣啊,好啦,那白凈你還不快點?”
眾人一愣。
美艷女子也被金玉突如其來的幫腔弄得懵住,這新來的妹子什么情況,難道不是只老虎是只小綿羊?竟然還催朋友快點讓位置?
老板聽見金玉和事佬的語氣差點感動得哭了出來,上前握住金玉的手上下晃動:“妹子,謝謝!謝謝啊。你下次來哥一定給你送盤蝦。”
金玉見白凈雙目微瞪站在原地還發(fā)愣呢,從她手里拿過小票遞給老板自然得不得了:“謝什么呢應該的,不過我對蝦過敏,要不您今天送我盤螃蟹吧。”
?。坷习迳笛?,這妹子的話不知道為什么越聽越覺得哪不對,可一時半會自己又沒琢磨出來。
金玉從邊上的柜子拿過菜單和筆,小手一劃追加了盤花生米,頭也不抬無情地對老板說道:“那妹子說的對,不吃東西了還坐在那休息占位置是我們有點過分了,多虧她提醒,我們現(xiàn)在多加一盤炒花生米,再加上您剛才說送的螃蟹,我們還能吃一輪。”
花孔雀站在旁邊低頭瘋狂地笑,要不怎么說自己就愛看小鳥弄別人呢,殺人不見血看著真的太爽快了,心里給自家小鳥默默豎了一個大拇指,這打蛇打七寸的本領自己還是要和小鳥多學學的,這可比單純的潑婦罵街好看多了。
白浪和白凈也瞬間反應了過來,白浪開心地對著老板喊:“對!我突然也覺得我還能再吃一輪。老板再給我來瓶酒。”
老板被突然轉(zhuǎn)變的局面弄得措手不及,但是金玉她們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自己只能應下讓后廚準備下了。
波浪卷的女子被這番操作氣得不行,雙手環(huán)胸怒極反笑:“呵呵,我就說呢,雞窩里怎么可能出個鳳凰,果然這人吶是一丘之貉,當真是人以類聚?!?p> 金玉轉(zhuǎn)著手中的筆看向她:“都說屎殼郎容易看上同一塊屎,這位小姐長得那么好看腦子看上去不太行,你沒必要損你自己這么厲害?!?p> 花孔雀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溜了,這把自己和對方同時比喻做屎殼郎的招數(shù)太絕了,看上同張桌子可不就是屎殼郎定律么,絕還是自家小鳥絕,把自己比作屎殼郎什么的也是沒誰了,要記下來記下來。
美艷女人比花孔雀的反應慢上半拍,想明白后更是氣得火冒三丈,正想著要怎么撕了這個賤人的嘴呢,自家哥哥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五,怎么了。”
名叫小五的女子一見自家哥哥來了,瞬間變了個樣子,像是受盡了委屈似地跑過去挽起哥哥的手臂撒嬌:“哥,本來咱們馬上就可以吃了,就這些人吃好了還要故意占著位置,還欺負我一女孩子勢單力薄的。你說這店本來就難排隊,他們不讓位置就算了,還不好好說話仗著人多欺負我?!?p> 花孔雀和白浪翻了個白眼內(nèi)心狂吼:大姐!你這算哪門弱女子。
白凈站在自家哥哥身邊拉著他,就怕來了個男人能打起來。畢竟自家老哥雖然平常脾氣挺陽光開朗的,但還是護犢子的緊。
金玉沒工夫琢磨那些,她看著剛出現(xiàn)的男子眼前一亮:絕了。
要不怎么說基因這玩意是個迷呢,她本來以為名叫小五的妹子長得算漂亮的了,結(jié)果她哥出現(xiàn)的瞬間就把她比了下去。
那男人肩寬腰窄,一身墨中帶暗線的黑襯衫把扣子將將扣到了乳首之間,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胸膛,往上移去是線條分明的下頜線,整張臉輪廓分明、唇紅齒白??瓷先ゼ毸槿彳浀念^發(fā)讓整個人的氣質(zhì)顯得自然靈動,再配上深灰色直筒褲,腳踩一雙棕黑色皮鞋,活生生就是“花花公子”的模樣。
當然了,這里是褒義的。
美人總是值得被夸贊的。
美人顯得很通情達理的樣子,上來就和同樣護犢子的白浪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木傘這是我妹妹木舞,我看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兄弟我們當作交個朋友認識認識?你們那桌的單就當哥們交你們這幾個朋友買了怎么樣,也算是咱們兩個人的妹子不打不相識?!?p> 白浪本身也不愛和人交惡,可是這件事牽扯到了自家妹妹,抽回手道:“不好意思了哥們,這件事我還真做不了主?!?p> 木傘的目光在四人間轉(zhuǎn)了一圈,抱過自家妹妹的肩膀低頭寵溺詢問道:“小五,你把哪位惹毛了給哥說說,哥就說你這臭脾氣要改改?!闭f完在妹妹的頭上亂揉一通。
木舞理了理揉亂的頭發(fā)沒好氣地回答:“可別這么抬舉我,我這脾氣也就對你發(fā)一發(fā)了,別人哪里是我能惹得動的。你看左邊那妹子就比你妹妹有本事多了?!?p> 得嘞,這是找到正主了。
木傘把自己妖孽的笑容全力一開:“哈嘍,這位可愛的妹妹,我妹妹這人吧就是有時候容易沖動,得理不饒人??丛谖业拿孀由洗蠹椅帐盅院驮趺礃??!?p> 美人的美人計自己哪能不接呢,可惜了這美人動起來的氣質(zhì)不是自己那卦的。
金玉看著木傘的燦爛笑容心想:啊~果然自己還是喜歡陸緣那卦的,悶騷不多話,這木傘漂亮歸漂亮但是說話間透露出的自信著實讓人吃不消。不過也能理解,長著這么一張臉估計在女生堆里真沒失過手。
她內(nèi)心感嘆表面卻絲毫不顯,笑瞇瞇回答:“您大概誤會你妹妹了,她全程沒有對我們不禮貌過,都是誤會。”
女生的不按常理出牌讓木傘眼睛微瞇,但他是誰啊,見過世面多了去了哪是這么容易被哄住的。
他道:“那你看看能不能幫個忙,這家店確實時間晚了很多東西都沒了,我們又是專門來這吃的,你們能讓下位置嗎,就當朋友間互相幫個忙啥的?!?p> 這是要打楚楚可憐的牌了,乍一聽是他們低了身段求和,卻明里暗里都不承認自己的錯,反倒是把道理歸結(jié)到了他們自己那邊,說來說去都像是我們這邊又沒道理又不讓步的小氣樣子。
圍觀的花孔雀見著場上的陣勢倒是絲毫不慌亂,心里門清著,這哥們開口一瞬間就不是小鳥的類型了,只怕是會死得很慘。
金玉低頭看了看手表毫不猶豫接了話:“那是,吃完了的本來就應該把位置讓出來?!?p> 木傘心下一喜,剛要順勢敲定張口感謝。
金玉:“再過30分鐘你過來我們那桌吧,我們那時候大概率吃好了。”
木傘臉色微變,但是很快調(diào)整了過來:“我瞧見你們那桌應該是吃好了的,剛才的事我也看見了,點的單估計是小妹說的話不中聽了惹你們生氣,你看咱們都說明白誤會了,大家就既往不咎?”
金玉最擅長對付這個,她裝作第一次聽到這話驚訝回問:“你這是誤會你妹妹了,哪有的事啊,你妹妹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實在是老板家的東西太好吃了老板又熱情,這不死活不聽勸要送我們一盤螃蟹,我想著難得來一回一定要好好捧捧場。”
她說完似又想起了什么:“嗨,你是不是站邊上話沒聽全誤會了,我來這其實就是讓我結(jié)賬的朋友先別結(jié),我們幾個人還能吃上一輪呢。”
說完她轉(zhuǎn)頭笑瞇瞇地對老板說道:“老板,你剛才說送的螃蟹還作數(shù)嗎?”
老板也是多年的人精,站在邊上看著小姑娘和對方你來我往的過招早就傻了眼,被問了后馬上回過神來:“算算算,妹子你們是還要多加一盤花生米和一罐酒是嗎?”
“對,我想了想再多加一份鹵鴨脖和花生米,送給這位先生和他的朋友們,畢竟還要等一個小時我怕他們無聊,這不出門在外大家要互相照應是嘛,多個朋友多條路?!?p> 老板被金玉氣死人不償命的騷操作徹底征服,大喊一聲得嘞自己就麻溜地跑去后廚幫忙,遠遠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剛剛還是半小時的等待時間轉(zhuǎn)口就變成了一小時,木傘哪還能不知道少女的意思。
無非就是在警告自己,你越說,時間只會越久。
木傘盯著少女平靜的臉第一次感受了無力和憤怒,自己走江湖多年了這么容易就被一個小姑娘捏住了?偏偏自己還毫無反擊的辦法。
想到了什么他釋然一笑:“行吧,山水有相逢,咱們加個聯(lián)系方式怎么樣,這不多個朋友多條路嗎?!?p> 說完把自己手機打開遞了出去。
花孔雀眼疾手快地點開了自己的微信麻溜掃上加了好友:“哎呀呀,我這妹子不玩微信,作為她哥我?guī)退恿恕!?p> 木傘盯著毫無動作的少女詭異一笑,聳了聳肩走了出去。
木舞跟在自家哥哥后面,路過金玉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肩膀狠狠地碰到了她。
毫無防備距離又近的金玉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地被一雙厚實的手臂抱住了肩膀。
她回頭一看,接住自己的正是不知什么時候來的陸緣同志。
陸緣見她站穩(wěn)了很快放開了她,花孔雀操作完手機抱著自家小鳥驕傲不已:“小鳥!嗚嗚嗚嗚~你真的沒給我丟臉,我就說呢殺人不見血這招誰比得過我們家小鳥?!?p> 金玉白了他一眼:“都教你說多少次了,借力打力就行。”
“人家就是達不到你的境界嘛,我還是擅長和木舞那種小娘們指著鼻子互相罵娘?!被兹肝?。
大家幻想了下他和木舞兩人互相罵娘的場面,忍俊不禁。
幾人都不知道,時間是個很有趣的東西。
你以為擦肩而過的人,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在你生命里。
你以為荒謬的事情,總是莫名其妙的實現(xiàn)。
在生命的長河里,昨天可能是明天,昨天可能是今天,但是昨天不會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