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殿外只剩浮塵真人與梁飛燕。
“師尊,當年的事師姐怕是對妾身誤會很深?!绷猴w燕將頭依靠在浮塵真人后背,低語道。
“飛燕,過去的事就都過去吧?!备m真人雙目遠眺,眼中盡是玄真宗的大好風(fēng)景,“長生路上的對手到最后往往只有自己?!?p> “師姐當年可是很較真的人,這次回來,難免叫人有些擔心?!?p> “你如今好歹是歸虛境了,以她梁夢柔的資質(zhì)再怎么樣也追不上你的。你還怕她轉(zhuǎn)生之后變成個先天道種?”
“是,師尊的話妾身怎么會不聽,只是此次師姐帶來的少年確實有些古怪。他恐怕還是個煉體士,師姐她絕對培養(yǎng)不出這樣的人才?!?p> 浮塵真人豈會不知道其中的不尋常。
他淡然道:“那個漠天行確實不簡單。這一路登頂,并非如他所說兩人互幫互助,而是他以一己之力帶著方芝芳爬上來的?!?p> 浮塵真人轉(zhuǎn)過身,看著有些訝異的梁飛燕道:“想不到吧,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也想象不到?!?p> “此子雖然只有煉氣七段,但真實戰(zhàn)力可能堪比大煉氣師初期?!备m真人頓了一下道,“也許更高,我自問教不出這樣的弟子,梁夢柔自然也不可能?!?p> “師尊,你的意思是漠天行背后還有高人指點?”
“不曾想此次有如此多的變故,早知道就不讓祁禎去了?!备m真人自失一笑道:“天道多變,玄真宗之外的事我也有很多無法算計到的。”
“祁禎之言有許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比如他提到過有陌生返真的存在,就不得不惹人聯(lián)想?!?p> “師尊的意思是漠天行背后有返真勢力?”梁飛燕不安道。
“方才我察覺到那小子身上有返真境布下的禁制?!备m真人雙目微張道:“實在是很高明的禁制,如果不是我早已與護宗大陣合為一體,在宗內(nèi)無限接近圣玄境,還真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這道禁制?!?p> 梁飛燕心頭不覺一震,忙問道:“師姐與外宗勾結(jié)了?”
“梁夢柔知不知道這件事還兩說。”浮塵真人冷哼道,“倘若真有什么圖謀,我也不會手軟的?!?p> “師尊不如親自向師姐問個明白?”梁飛燕試探著問道。
“不必了,我與她師徒情分已盡,見了不如不見。靜待其變,一切自會水落石出?!备m真人撫著梁飛燕的臉龐道,“你入歸虛后容顏越發(fā)動人了?!?p> “現(xiàn)在的梁夢柔真是不如你多矣?!?p> 說完抱起梁飛燕便往殿內(nèi)走去。
梁飛燕含羞帶澀,將臉掩入浮塵真人懷中。
只是內(nèi)心仍舊不平靜:“梁夢柔,你果然還沒有死心,這小子就是你帶來與我較量的籌碼么?”
...
紫脈主峰深處是一片竹林,竹林靠近一汪潭水,水邊有一棟竹屋,這便是脈主申屠少婉常年修行之地。
申屠少婉帶著方芝芳站在水潭邊,看著泉水自山上汩汩淌下。
她粉唇輕啟,問道:“方家的?”
短短的三個字,無異于在心底炸響驚雷。
以方芝芳的聰慧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申屠少婉淡淡一笑道:“不必擔心浮塵真人,我修行之地,有特殊禁制,他不敢隨意探測?!?p> “方芝芳,你們的膽子還真大,敢直接以真名示人?!?p> 方芝芳定了定心神,試探道:“不知師尊何意?”
“方家方芝芳,白家白書源,蕭家蕭勝武,被送來五福洲充當暗子。作為五福洲主事人之一,我又豈會不知道?”
方芝芳這才單膝下跪道:“屬下方芝芳參見魔使。愿魔主與天同壽,一統(tǒng)八荒?!?p> “不過也虧你直訴真名,不然本魔使也不會這么快就注意到你?!?p> 原來這紫脈脈主申屠少婉同方芝芳一樣另有背景。
申屠少婉手按方芝芳某處脈門片刻道:“你倒是不錯,早早就將方家的化夢訣第一層練成,還修成了五眼印記。回頭找機會我讓人把化夢訣第二層給你送來。”
方芝芳欣喜萬分,趕忙叩謝,并把此行秘境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
申屠少婉坐在水潭邊,慵懶地撥了撥水面道:“出得了秘境,找到我們幾個主事人其中之一就算完成了第一個任務(wù)?!?p> “第二個任務(wù),也是你們此行的最終目的,我要你們毀了鎮(zhèn)魔寺。”
“敢問魔使會出馬么?”方芝芳聽到這近乎荒誕的任務(wù),倒吸一口冷氣。但再一想如果不是這一類的任務(wù),也不會大費周折以轉(zhuǎn)生的方式布置暗子。
“我與幾位主事人因為某些原因明面上不能親自出馬,只能在幕后給予你們幫助?!?p> “任務(wù)完成后你們自會得償所愿?!?p> 方芝芳如仙子一般出塵的臉蛋上不免布上愁容:“憑我們?nèi)艘矞珂?zhèn)魔寺豈不是其中一人要修煉到圣玄才有把握。”
“笑話,你們只有十年時間,誰說一定要等到圣玄才行?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亦或是調(diào)動更加強大的外力都行,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p> “既然敢接魔主賜予的任務(wù),這點魄力和能力總歸該有的。”
“我提醒一句,十年之內(nèi)未能完成任務(wù),后果你該清楚,絕不會是什么身死道消那么簡單。”
方芝芳忽然覺得背脊發(fā)涼,但片刻便重新堅定了信念,穩(wěn)固了心神。
“至少這十年間身心是自由的?!狈街シ夹牡?。
申屠少婉伸出纖指,輕輕抬起方芝芳微垂的下顎道:“我花了整整五十年等來一個完成任務(wù)的暗子,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p> 申屠少婉目光銳利,仿若能看破一切,差點讓方芝芳道心不穩(wěn)。
方芝芳忽然想起那日在秘境中她密切關(guān)注天魔動向,好伺機放出魔化的浩然宗長老吳強供天魔吞噬,漠天行面對天魔毫不畏懼,以肉身硬抗魔閃帶給她的震撼。以及當漠天行面對玄真高層的壓力仍然一心要追隨梁夢柔的那種執(zhí)著帶給她的觸動,方芝芳忽然釋然了。
她撥開申屠少婉的皓腕,直視道:“師尊的話還真是嚇到徒弟我了,但是做徒弟的也不是吃素的,等著我攪動一場風(fēng)云給你看?!?p> “呵呵,這就對了?!鄙晖郎偻裥Φ?。
...
藍脈主峰天鳥峰,狀如天鳥展翼。
山門下,梁夢柔翹首而立,形單影只。
終于她望見一個少年,高高揮舞著手臂,向這里跑來。
她笑了,這個少年還是沒讓她失望。
她未完成的夢又可以繼續(xù)下去了。